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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第2章

        “要是没有你就好了。”

        “为什么要把你生下来啊。”

        半个月后的我才意识到妈妈到底放弃了什么。

        “把我送去福利机构吧。”在她第十三次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对她这样说,“随便把我扔到哪里,我自己去福利院,这样你就能回家了。”

        她坐吃山空了三个月整,打折变卖了不少过季的奢侈品,这样下去只会流落到那些合法的风俗行业里。因为那里来钱快,符合她从青春期就建立起的、根深蒂固的消费模式,同时也不需要专业技能,高中辍学,生育过孩子,可是她足够青春美丽,比现役jk还要美得青春洋溢。

        “恶心,恶心死了,早知道你是这种孩子,我为什么要生下你,”她对我这么回答,“真恶心,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会开心。”

        一整天一整天地出门,晚上也不会回来,偶尔要休息时就一整天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叫餐馆的外送服务上门。房间和玄关里多了不少水晶串、玻璃金字塔和红线——昭和六十二年的圣诞节那天,她宣布她找到了“真命天子”,年底前,我们一起搬到了木下先生的高级公寓。

        “我听说了你和你妈妈的故事,”他蹲下身来,伸出手,“不要担心了。就把我当做你的父亲好了。”

        木下先生年纪和妈妈的只差一岁,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活泼。他很健谈,娃娃脸上挂着老练的笑容,如果再晚出生几十年,他就是可以用一堆专有名词和新奇架构侃晕所有投资人的创业者,让人晕晕乎乎地支持他的事业和他嘴里的美好前景。不过他的公司也确实在蒸蒸日上。

        唯一的问题的是他为什么会和妈妈在一起。我不太理解,但是他似乎真的是妈妈所说的“好运”和“真爱”。一见钟情,一周内闪婚,婚姻甜蜜到每年都要出门度蜜月,每个月都会有特别纪念日,鲜花和礼物在一切面前都显得单薄,只有眼神是绵长而无法欺骗的存在。

        妈妈的情绪稳定了不少,至少她没有再对我说关于“生我很后悔”这种话。甚至恢复到了我五岁之前的状态。

        “真理。”

        “真理的笑容是这个世界上最有价值的宝物。”

        “真理的笑容就是真理。”

        泡沫开始崩溃,地价和股价反复震荡,震荡着持续走低,没有一丝一毫复苏的迹象。在乐观语言中号称绝对不可能崩溃的金融机构就像号称绝对不会沉没的泰坦尼克号一般撞上了海面上无法闪避的冰山。

        平成九年的十一月二十四日,四大证券之一的山一证券宣布“自主废业”,木下先生也处理好了他在东京的公司,我们一起搬回他在仙台的老家。

        “有老家可回的人还是有生活的希望嘛。”

        木下先生这么说,他找了一家很小的零件公司上班,就是那种算上老板一共十几人的小公司。他仍然爱看电视,学搞笑艺人的特技,自己一个人表演漫才,不允许妈妈出门工作——妈妈也喜欢他这一点。

        杜王町是木下先生的老家,虽然如此,他也算是久别故土,社会关系完全被打乱了的这种压力,一开始,我并没有意识到。

        葡萄丘高中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我喜欢从上学路的坡道上就能看到清晨的海的风景,喜欢放学后在海面上呈现出茜色的夕阳,喜欢美术社里不在乎零基础而细心教导我的学姐和老师。

        “我回来了。”

        但是家里没有欢迎回来的声音,只有妈妈压抑着的哭泣。她脖子上潦草地缠过一圈纱布,半截身体蜷缩在冷掉的被炉里,蜷缩成婴儿般的形状。

        桌子上有冷掉的速食品,包装袋七零八落的。

        “对不起,”妈妈突然把眼睛转向我,“对不起,妈妈不该和他在一起的。”

        “他不是我的真命天子,他不是我的命运。”

        那只是最最最开始的冬天,然后是春天,春天过去了就是夏天。

        “别打她。”

        “别打她。”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请求,妈妈习惯性地蜷缩在地上,发出濒临窒息的喘息,木下先生松开手,转过头,盯着我,“啊?你这小鬼在撒什么娇。”

        偶尔他会理我,更多时候他只是继续。

        “我不上学了,我可以出门打工。”

        他理我了,因为他不可能让家里的女人出门打工,女人就该呆在家里,等待他工作供养。

        “和她一起出去卖吗?”他大大地咧开嘴,“果然是这个贱人的女儿,肯定会卖个大价钱吧。”

        后来,后来,我扑过去,撞开他,他只用一拳就把我掀翻在地上,我的半边身子全然麻木,意识也开始模糊,那是一个台风天,天气预报早早发布了台风预警,太平洋海面上形成的台风向小镇的海岸袭来,工厂停工,世界被暴风雨所裹挟,我闻到了潮湿的水汽,老房子腐烂发霉的气味,人类身体在低压下的汗水和呼吸。

        他一下踢在我的小腿,小腿直接撞上了低矮的茶几,两方都发出沉闷的惨叫。炸裂的疼痛窜进我的大脑。

        今天不太对,应该是背部才对,小腿在夏装里太明显了。

        两下。

        我似乎被踢得旋转了,妈妈紧紧抱住了他的站立脚,不堪重负的地毯滑动了一寸,他失去平衡,后脑勺砸向老式茶几的棱角,又“砰”得掉到没有缓冲的地板上。

        他还在呼吸,眼睛瞪得很大,很大,他还在低压天气里拼命地呼吸,口水从他半张的嘴里流淌——要打急救电话,电话在哪里——

        “杀了他。”

        妈妈突然说。

        她支起身体,爬到座机旁边,伸手去拨,拽下,听筒和主机全部噼里叭啦掉在地上。

        平成十年七月份的末尾,在滂沱的雨声里,在等待的语音提示里,我再次清楚地听见了妈妈的话——

        “杀了他。”

        我伸出手,学着他的样子,但我几乎无法环绕他的脖颈,他皮肤下的血管在鼓胀,肌肉被神经刺激而跳动,瞳孔因为我靠近的阴影而产生了收缩。他从喉咙里发出“嗬嗬”声,训练有素的□□激烈挣扎起来,我的脊背飞撞上电视柜,手很快就麻木得失去了知觉。

        雨声再次灌满了我的耳朵,我听不到什么,甚至看不清东西,只是下意识地再次把手往前伸,匍匐爬动,抚摸到汗水滑腻的块垒,用全身压下去。

        两个心脏的声音在我的耳边搏动,渐渐地,渐渐地——

        “啊,怎么回事,你怎么真的杀了他啊,怎么回事。”

        我翻身掉回地板,她似乎又在慢慢按着电话,这回电话通了,我听不大清楚他们在说什么,浑身滚烫,好像刚刚一直躺在外面的石板路上淋雨。

        “你如果不来的话……我能倚靠的人只有你了……”

        头越来越烫,热量从四肢涌进大脑,沸腾的脑浆咕嘟嘟的声音和雨声混合在一起。

        我彻底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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