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六十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又是一个到赵家吃饭的日子，林茉莉从娘家带回来自家种的蔬菜，又买的海鲜和水果。赵言平在前面提着，林茉莉抱着老二跟在后面，老大蹦跶在身侧，队伍很是整齐。
还是老样子，只有赵妈妈在厨房捯饬着，林茉莉把老二交给赵言平，自己进了厨房，洗了手，接过婆婆手里的铲子，忙活了起来…
“怎么还得从她们家拿点这个回来？”赵妈妈带着刻薄的声音，从客厅传进厨房里。
“茉莉妈妈说是头茬儿菜，给我们尝尝…”是赵言平的声音。
“还用得着从她家拿了…”赵妈妈鄙夷的声音掩了下去。
林茉莉在油烟机的轰隆声里，也听不太真切，但她心里却是不高兴了，因为她听出了婆婆话里的不屑和瞧不起。
这不是第一次了，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远到老大出生那会儿，林爸爸给买个婴儿车送来，赵妈妈事后就会尖酸地说道：“我去超市看了，小婴儿车也不贵，便宜的两三百块钱。”
可那个婴儿车是林爸爸托人从外面花了近两千买回来的…
近到现在吧，比如刚才，也比如林茉莉带着镇上的土产品，赵妈妈也会在跟前儿努嘴儿：“超市也有，什么有机的，农家的，谁知道是不是呢，咱们这市场上、超市里也都有，现在只要有钱，什么东西都能买得到。”
林茉莉闷在厨房里，憋着一口气，有心出去说两句，可是这么多年了，隐忍惯了，婆婆嘴上的啰嗦，她总是能忍下去的，只要没有实质性的矛盾，她也乐的不计较。
等赵欣冉他们来的时候，饭菜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吴凡自然是冲进厨房，把林茉莉挤了出去。
赵欣冉环胸抄手，坐在沙发里，虽然面上平静无波，但林茉莉凭女人的直觉，还是嗅到了大姑姐满心藏起来的郁郁气息。
要是往日，林茉莉也就笑着岔话题了，可她今日也是心情烦闷，也不耐烦去哄别人了。
客厅里，一岁多的老二，走起路来像只小鸭子，很是憨态可爱，加上老大叽叽喳喳的声音，倒也不显得冷清，反而带着安静的吴悠也欢乐了起来。
饭菜早被林茉莉准备的差不多了，吴凡收了收尾，也就都齐活儿了，只等晚归的赵爸爸了。
“我总说带上你爸妈一起，你也不接上一起来。”赵妈妈跟女婿说着。
“嗨，他们俩去赶海了，最近跟着小区的老太太们，去海边学着赶海，还上瘾了呢，也不白去，时不时地还有收获呢。”吴凡笑着解释。
“哎吆，也就是你们那边不靠海，图个新鲜，我就不爱去，我从来没去过呢，想买什么，去市场看看就行了，多齐全啊，费那个力气，现在下海得冷吧？还不到热起来的时候呢…”赵妈妈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说着。
吴凡尴尬笑了笑，没接话。
“这个点儿了，都亮灯了，他们看得见嘛，这赶海啊，也是分时间的，我就不明白，那些半夜三更起来去赶海的人，值当的嘛…”赵妈妈自顾自说着。
“我爸爸给爷爷奶奶准备的全套工具！手电、水桶、罩网、耙子、叉刀…什么都有，还有水鞋呢！我觉得挺好玩的，可惜，妈妈不让我去。”吴悠高兴地说着。
“哎吆，这是当事业了呢，也好，你奶奶啊，这就承包了你家的海鲜了，你们不用去市场买了，省下不少钱呢，哈哈哈…”赵妈妈笑起来。
赵欣冉还是没有说话，吴凡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地看向别处，只得嘴上云云：“老人就是图一乐呵…”。
林茉莉瞧在眼里，心知这个姐夫平日里是个好的，她且看不下去了，便解围道：“就是图个新鲜，玩玩儿呗，我夏天也带着弟弟去过，我也觉得好玩，等夏天我们一起约啊，悠悠，还能下去洗个海澡。”
“夏天去海边晒死个人了，你们就折腾吧。”赵欣冉终于随了句。
林茉莉自是跟着闲扯了会儿。
等了好久，都不见赵爸爸回来，豆包儿直嚷着饿了，赵妈妈见状，喊着大家开饭，不等了。
一众人围到了餐桌旁，只剩下赵妈妈还在沙发上坐着等待了，这是她的习惯，不管多晚，总是爱等着老伴儿回来，一起用饭。
刚落坐，拾起了筷子，门锁就开了。
“怎么这么晚，今天是孩子们都回来的日子，糖包儿都嚷嚷饿了…”赵妈妈过去嘟囔着。
“你们先吃着呗。”赵爸爸往客厅露了个面儿，就回卫生间洗手去了。
“办完了？”只听赵妈妈追问着。
“没有，等一起开个家庭会议吧，到时候都在场，说明白了。”赵爸爸擦着手。
“我说的没错吧，你还不信，老二和老四能同意才怪…老四明着是嫌弃那保姆和爸爸关系不正当，暗着意思呢，没准儿是怀疑我们在算计呢，谁让你闲的出头，给他找保姆的…”赵妈妈跟在老伴儿身后，也去了卧室，断断续续的声音，就听不甚清楚了。
林茉莉和赵欣冉默默对视一眼。
“是二叔和姑姑他们的事，我听说是为了遗产分配的事，二叔和四姑姑都和爷爷借过钱，所以分配的时候，就意见不和了，争家产这种事，我见得多了，唉…”赵欣冉小声和弟妹说着。
林茉莉点点头，也不好多作言论，知趣地带着小儿子吃饭。赵言平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毫不关心的，吴凡自己在一头闷着啤酒。
原来，赵老爷子死后，共有房产两处，一处是市里的，是他退休后，由赵元阆出大头儿，和其余子女合资买下的。这处房产处置明确，由赵爸爸把小头的房钱折给弟弟妹妹们，过户到他的名下。
另一处房产在郊外的老家，是套待拆迁的近二百平的老房子，多少年没人动过，目前处置方向不明。
还有存款，加起来总共五十六万三千九百七十八元六分，这是老三赵元芬精确统计后的数目。
这笔钱的分配就更具争议了，首先，老二赵元初曾多次向老爷子借钱，据老四赵元芳所言，二哥借款四次，总共十六万整，这是老爷子活着的时候亲口说过，且有借条为凭证的。
但赵元初有所辩驳，据说，债务没有那么多，他是还过两次的，一次五万，一次三万，但都口说无凭，所以赵元芳据不认账。
其次，老四赵元芳也向老爷子借过钱，据说每次金额少，但次数统计不清，经赵元初所述，总不下十万之数。但赵元芳有言，这不是借款，是老爸对她的爱，和遗产分配毫不牵扯。
最后，老三赵元芬竟然也有张借条在老爷子手里，金额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十二万元整。老三从来只是老爷子的小会计，账本记得明明白白，但从不管钱，这倒是出乎众姊妹的意料。
赵家兄弟姐妹四人，在老爷子走后，争执多次，总是处置不明白这些遗产的归处，无非是觉得你占便宜了，我吃亏了。
更甚至，老四一度怀疑，老爹的存款这么少，肯定是被保姆那个老妖精给昧下了。住家保姆陪吃□□已经是大家默认的事实了，平常的花费也都是由保姆掌握的。
且这老保姆还是大哥赵元阆给招来的，由此追根溯源，说不定，大哥也中饱私囊了不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另两个姊妹也不支持，她这才没闹出来大动静…
林茉莉回去的时候，看着车窗外，闪过的万家灯火，心里不免觉得可悲可笑。
原来不论哪家，为了钱，都是没什么亲情可讲的。林茉莉想，如果死去的父母毛都没留下一根，那就没什么可争抢的了，你穷我穷大家一起穷，干瞪眼睛好了。
但凡留下点东西了，要么兄弟姊妹都富有，那便没什么好争的，不差那点儿嘛。若是有穷有富，那也还好说，富有的多数会让着穷困的，可要都穷的裤衩子都提不上的呢？那完蛋了，基本就是争的头破血流了。
不过，这都是在家产不丰的情况下，若是爹妈豪横，留下亿单位的财产，那不论混的哪样的子女，都得是垂涎三尺了，谁也发扬不了高风亮节了吧。
人性就是自私的，分家产的时候，那是争的六亲不认，养老的时候呢，又是退避三舍，避之不及。总之，好过歹过，就是不能和亲人一笑而过。
皆大欢喜的场面，那得是多有涵养的一家人才能和谐出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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