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母子，唱双簧

进了屋之后，慕容瑾和慕容珉又正式地给慕容老夫人和慕容盛行了大礼。

        父母在，不远游。

        既然远游了，总得做出点让人觉得父母在还远游是迫不得已的感觉。

        慕容瑾是无所谓，反正面对这虚伪的亲情，她一开始就能面不改色地应对。但是慕容珉不是，慕容老夫人和慕容盛给他的亲情，是真实的，所以他回馈的，也是真实的。

        等到所有人坐定，下人奉上了茶，慕容老夫人便开口说：

        “总算是回来了。瑾儿，不是祖母要说你，你虽医治了云城的瘟疫，皇上许你一个愿望，怎能在大婚之前离京呢？这不仅不符合规矩，还会让人说我们慕容府对这门亲事不重视！”

        慕容老夫人这番话说得很中肯，不仅她是这么认为的，全京都上下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慕容瑾仗着云城瘟疫之事，要了这么一个荒唐的愿望，在大婚之际跑去江南，实在是太嚣张了！还没有人这么不重视与皇家的亲事的，慕容瑾似乎恃宠而骄了！

        然而这些都是别人的想法，慕容瑾一点也不认为自己入了皇帝的法眼，他许自己一个愿望，不过是自己不远万里去云城医治瘟疫的诊金罢了！

        慕容瑾心想自己刚回京都，一进慕容府就被请到檀香院，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兴师问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句古话还真是诚不欺我啊。

        慕容瑾面上并无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回了句：

        “祖母说的是，是瑾儿考虑不周。”

        慕容老夫人见慕容瑾低眉垂眼，见她对自己的话并无反感，心里便有了底气，继续说道：

        “咱们慕容府能攀上皇家，你父亲功不可没！皇上重情义，是看在你父亲当年救了皇上一命，才会在赐婚的时候想到慕容府。你不好好在京都待嫁，跑去江南做什么呢？”

        这话说得，既否定了京都所有人认为慕容家不屑与皇家结亲的流言，又把这门皇家亲事都归结到慕容盛头上。总结一句话就是，要不是有慕容盛，你慕容瑾怎么可能嫁入皇家，嫁给燕王？

        慕容瑾低头不语，心想慕容盛可是好大的面子啊。倘若皇帝真的念及他的救命之恩，当初他早就把慕容瑶嫁给燕王了。还会有皇帝赐婚这事？

        慕容瑾心里冷笑，看来慕容老夫人是在她离京这近二十日里，无时不刻都在想着要怎么在她出阁之前敲打她。好让别光是借着慕容府才嫁给燕王享尽荣华富贵，而是时时刻刻记着自己拥有的一切是怎么来的。

        慕容盛见慕容瑾不接话，与慕容老夫人叫唤了个眼色，然后叹了口说：

        “母亲息怒，怪不得瑾儿。这些年是我疏忽了，婉清走了以后，我怕触景生情，就一直没带瑾儿回外祖家。一晃十七年，瑾儿也要嫁做他人妇了，还能想起回一趟外祖家，也是有心。”

        慕容瑾听得心中一乐，这慕容老夫人和慕容盛还是事先说好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啊。不过她有些惊讶这红白脸的扮演者，是不是颠倒过来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他们还真是煞费苦心，慕容盛唱白脸是最好不过了，毕竟当初娶沈婉清的人是他，而不同意的人是慕容老夫人。

        慕容瑾假装听不明白他们话里的深意，诚恳地说道：

        “瑾儿只是想，母亲若是在世，必定也希望瑾儿这么做！”

        慕容瑾这么一说，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慕容盛一时被噎住，只好堪堪地住了嘴。

        慕容老夫人极快地瞪了慕容盛一眼，仿佛在说他不争气，然后才把话题接下去：

        “我这个做祖母的也不是不乐意让你回外祖家。只是你以前不喜见人外出，去年又生了一场大病。赐婚的圣旨下来，随时都可能订婚期，你身子不好，总得好好养着待嫁才是！”

        慕容瑾心想，这些话亏得她说得出口，他们在赐婚圣旨下来之前，当真注意过慕容瑾这个人吗？

        慕容瑾就想看看，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切入主题，于是便恭敬地回答：“祖母所言极是！”

        慕容盛见慕容瑾似乎没有因为他们的话而有所不快，但慕容瑾总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实在让人摸不透她此时的心思。

        可是慕容盛心中又有话要问，总不能慕容瑾不想说，他就不问了？慕容盛突然想起自己是父亲，为何要畏惧自己的女儿，于是便清了清嗓子说：

        “是啊，母亲也是为你着想。此次去江南，见到了外祖父母吗？丈人与丈母身子可好？”

        慕容瑾虽然没有抬眼，但是从慕容盛的语气变化就能直掉慕容盛的心理活动，心中讥笑，总算是跟正题挨上边了。于是嘴上回道：

        “外祖父身子尚且硬朗，只是外祖母早年因得知母亲的死讯，伤心过度哭坏了眼睛，如今落了病根，不大好！”

        慕容盛再一次被噎住了，不得不说，慕容瑾知道慕容盛的死穴是什么。慕容盛当年愧对沈婉清，虽然过去十八年，但当初毕竟是两情相悦，心爱的女子因己而死，是个人就无法无动于衷。

        慕容老夫人见慕容盛脸色一青，便知道这件事是靠他靠不住了，于是又替慕容盛开了口：

        “当年你刚出世两三个月，你母亲就去世。府里人手不多，又要照看你，又要料理你母亲的身后事。整整大半年，府里都跟打仗似的，马仰人翻的，也顾不得亲家那边。”

        慕容瑾心想，这话要是被沈浩天听到了，恐怕早就冲上去，一手掐住了慕容老夫人的脖子。去世的是人家的宝贝女儿，你们却把来见最后一面的父母扫地出门，真够忙的。

        “是！”但是慕容瑾并没有沈浩天那么冲动，而是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

        这一句有些煞风景，屋里陷入宁静，慕容盛摸了摸鼻子，干咳一声打破了气氛：

        “咳——此番回去，丈人和丈母可有说什么？”

        慕容瑾笑了笑说：“外祖父和外祖母问了祖母的好，还我带了一些补品回来。”

        慕容瑾想，若是沈浩天听到这句话，恐怕得一手抄起她送的端砚，往自己头上拍一下。要他问慕容老夫人的好？得等到丧礼吧？

        慕容老夫人听到这话，脸色才稍微好了些，装模做样地说：

        “亲家太客气了！你此次回去是探亲，怎能拿礼呢？”

        慕容瑾听着话里的话，眼底慢慢有了笑意，既然他们要摊开来说，那自己也不用特意找个时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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