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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七彩宝石手链的意义


话毕,安凝起身,丢下一句:“生日宴,就当最后的告别。”说完,她选择上楼回到自己住的客卧。

这一晚,是最后一晚她以薄夫人身份住在薄家,不知道为什么,安凝有不舍,有留恋,唯独没有后悔。

于是这一晚,从天色渐黑到彻底擦黑,两人相隔两堵墙,却仿佛隔了两个世界。

这样的一晚,薄宴淮觉得自己这辈子没有这么煎熬过,哪怕是安柔出国的那几年,哪怕是和安凝朝夕相对的那几年,他也没有过想直接想把自己的心掏出来表决心的焦躁感。

那时候,他顶多就是觉得遗憾,但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仿佛被掏空。

曾经的卧房,即使充满了争吵和矛盾,但那才是最真实的烟火气。

现在呢,什么都没有了,屋子里安静得和荒村旅社无异,即使暗藏在无比辉煌的外观下,也掩饰不了空还是空的本质。

爱人不在身边,满目空寂。

但他只怪自己自食恶果。

不过,薄宴淮之所以能成为薄宴淮,就因为他从来都不会轻言放弃,即使安凝已经对他宣判死刑。

薄宴淮还是雷打不动地给安凝提供各方面的方便,几乎可以说是在生活和事业两个主要方面为了安凝摆平了所有障碍。

薄宴淮在那边忙碌着,安凝在这边也不停地接电话。

一会儿是霍垣打来的。

一会儿是凌薇打来的。

一会儿还有下属打来的。

都在通知她,一夜间,新品上市遇到的所有麻烦都不存在了,他们需要打通的路,都同时打通了,不仅打通了,所有相关负责人都表示会全权配合“凝·香”新品上市及宣传。

还有一家安凝喜欢的餐厅,以后的每天都会为安凝订制三餐。

安凝半夜接到这些电话,为确定是不是在做梦,狠掐了自己一把,痛!

所以薄宴淮在极力挽留她,已经不管这一切会不会让她困扰。

许是孩子已经在肚子里生根发芽,她孕吐不严重,但身体有些难受,头晕最频繁,忘事更是常见。

薄宴淮的司马昭之心,帮她缓解了不少焦虑,但离谈判过去还不到三个小时,安凝始终没法说服自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为了避免安柔再下狠手,避免这个孩子能安全降临,她唯一的办法,还是离婚。

翌日一早,安凝一进办公室里,就被琳琅满目的礼物堵住了去路,定睛一看,满屋都是薄宴淮送来的礼物,就像满屋的五彩气球,让她哭笑不得。

“大手笔耶。”部门的小姑娘们一个挨着一个,叠罗汉似的伸着脑袋往屋里往,八卦又羡慕地看着她。

“安总监,今天什么日子啊,有心人这么有心啊?”

“人长得漂亮,又能干,果然是能锁住老公的妙诀之一呀,安总监,一定要狠狠幸福噢!”

安凝益发哭笑不得了,她能说是为了离别才这么大手笔的吗?

手机响起,是薄宴淮的信息:

【我在你最喜欢吃的那家餐厅定了桌,晚上,我们一起庆祝吧,就算是最后的晚餐,也请你给我一个像你忏悔的机会,好吗?】

安凝握着手机的指节阵阵发白。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是,你就当给我们一个美好的离别仪式?】

【给我个机会吧,允许我现在还能叫你一声:老婆。】

她还没想好怎么回复,那边就已经开始预设她的拒绝了。

不过,他应该没忘她昨晚的结案陈词吧,还是说他记得,但不会用她的话来强迫她:

【可以,我答应跟你吃饭,就会遵守诺言,时间,我会准时到的。】

回复完信息,安凝坐在位置上发呆,最后把外面的小姑娘们全部叫进来,瓜分掉一屋子压得她透不过气的“心意。”

“啊!谢谢安总监。”

一阵震动耳膜的声音让安凝受不了,但她真羡慕这些小姑娘,无忧无虑,给一点甜头就开心得昏了头,她也好想这么肆意地活一回。

傍晚六点过,安凝在薄宴淮安排的司机护送之下,顺利抵达目的地。

是她一直很喜欢的一家中餐厅,每天只接八桌,过了时间过了名额,是无论用多少钱都砸不开门的地方。

以前她曾经很多次跟薄宴淮提过,也旁敲侧击说很想跟他一起来吃饭,哪怕就一次,是薄宴淮嫌麻烦,一直以忙碌为由推脱。

其实要说麻烦,也没多麻烦。薄宴淮是谁,一句话吩咐下去,别说前8的名额,第1的名额也能抢到。

要说约不上的唯一可能,就是不想约。

安凝想想就觉得讽刺,今天是怎么的不嫌麻烦了?还约的第1的名额,可见,男人只要想办成一件事,任何困难都打不倒,反之,女人再怎么表现和努力都没用。

当没用的时候就别表现了,她亲自试验证明,当女人怎么求也求不到的时候,得给男人一点厉害瞧瞧,只有让男人意识到了危险,想要的再多,男人都会双手奉上。

她有的时候甚至会觉得有些好奇,薄宴淮现在对她那么好,究竟是因为她的坚持让他感到了害怕,还是因为他在对安柔失望透顶后,没找到下一春前对她的留恋?

亦或,她慢慢恢复中的商业价值,一个在手的招财猫,就这么放跑了,对于一个成功的商人来说,可以巨大的失误啊。

“小姐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服务员很快上前询问。

安凝思绪被打断,随即报上薄宴淮的名字,服务员愕然,态度又恭维了很多:“安小姐您好,请跟我来。”

包间并不算逼仄,一眼望去,装修,内置都算得上是约会的上好包厢,但薄宴淮似乎是刚从谈判桌上下来,冷着的一张脸,面色很不好看,加上他那一身冷色调的西装,实在是很容易让安凝解读为今晚的安排,他是在被迫营业。

被谁迫的,答案显而易见。

“不用关门,开着透透气,”安凝吩咐正要带上房门出去的服务员,“我觉得有点闷。”

服务员恭敬点头,将门敞开一个30度小角,出去了。

见安凝坐定,薄宴淮刚接完电话的脸色得以好转,柔声问:“我点了些菜,你看看还有什么要加的吗?”

她没推拒,伸手接过菜单,加了两个这个时间比较想吃的菜。

好不容易盼来相见,却相对无言。

薄宴淮和安凝的婚姻是一夜情的产物,从前,从未对她表示过因为喜欢所以追求的示好,现在,倒有点像新认识的女孩,有好感,想奋力追求一次。

虽然生涩,但他有了要向前的动力,强撑起一个笑,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上:“生日快乐,老婆。”

安凝没跟他客气,大红色的盒子打开,是一块安凝喜欢了很久的彩虹色宝石手链,因为彩虹色宝石很稀有,这也是某品牌创立之初的镇店之宝,及非卖品。

薄宴淮,这是花了多少的人力物力才得到的?

别说,今天这一系列的礼物梗抛到现在,安凝委实有被感动到。

原来,他一直都有在暗中观察她?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喜好,确实,以前没有动力为她做太多,现在是不得不做了。

原来“离婚”两个字,在他心里的分量比“结婚”两个字重多了。

她喜欢这款手链最大的原因是想衬托一下身为“凝·香”总监的身份,和其他贵重首饰比起来,这款全球独一无二的彩虹宝石手链,亦能突出她于全球的独一无二。

安凝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受宠若惊,薄宴淮为一个即将离婚的妻子付出至此,是不是想在今晚把她灌醉,然后霸王硬上弓?

怎么回事?

安凝摇了摇头,警告自己切莫胡思乱想。

“我知道你喜欢这个品牌的这款手链已经很久了,所以我想办法联系到他们设计师,专门买来送给你的,还喜欢吗?”薄宴淮期待地看着她。

安凝却只看着已经放在面前的还在盒子里的手链,淡淡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这话说来,犹如一把盐洒在薄宴淮眼睛的伤口上。

“你的手机屏保,我们当初没有拍婚纱照,我记得我们鲜少的几次温馨时光里,结婚一周年纪念日,爷爷命令我出差带着你,那晚,我因谈成了一桩大生意,心情好,在酒店房间弄了一顿烛光晚餐,当晚我们有了结婚以来的第一张亲吻的合照。”

说到这些事,薄宴淮很汗颜:“你觉得那张照片很有意义,一直设置的壁纸,然而从你搬去酒店的那晚我注意到你的壁纸换成了这款手链,并且还附加了一条说明:从新开始,我正好看到了手链下面的品牌LOGO,就开始联系对方,庆幸我面子还够,终于能送给你一个你最喜欢的礼物。”

“你不必如此的,这段时间,你已经送了我很多礼物了。”

薄宴淮艰涩地道:“那些礼物,不出意外,要么被你送人了,要么被你丢进垃圾桶,总归还是亲自递到你手上的才算送。”

不错嘛,挺有自知之明。

薄宴淮将盒子再推进一些:“我给你戴上吧。”

安凝合上盒子,手紧紧捏着盒面,犹豫着说:“不用。”

嘴虽硬,但她几乎过目不忘,七色彩虹的硕大宝石一颗颗地排列在一起,形成了手链的中心颜色,又从一头一尾赤色和紫色为起点,用不重样的五种颜色拼凑成十二种颜色做成的手链,每一颗都如钻石般晶莹剔透,不止是她,每个女孩都无法抗拒这条手链的诱惑。

所以才因市场前景巨大,标价一度高达……

“薄总破费了,这条手链高达1.2亿,对应每颗宝石价值一千万,这么昂贵的礼物我受不起,你还是送给你的下一任妻子,更有助于你的婚姻美满。”

终于,她鼓起勇气,将盒子推回到薄宴淮面前。

因为她看到了七颗宝石上,刻有“To  My  Lover”的英文字。

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收了这份礼物,这个婚就离不成了。

百感交集中,服务员推着一个三层的大蛋糕走了进来,房间里的灯光凭空熄灭,蛋糕上燃起了美丽的应景的七彩烛光。

优美的小提琴声忽然响起,但安凝却没看到四下有人。

轻缓的提琴独奏在房间里慢慢流淌,给本就暧昧的环境和氛围增添了一抹催情效应。

安凝有些措手不及,过去的过去,薄宴淮几时这么细心过,如果他能早点醒悟,他们之间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哪怕结婚那么大的事,都没这么大的排场,简单领个证,和爷爷吃了一顿饭,就算结婚了,她连在他最亲密的朋友间,都有些查无此人。

过去有多刻骨,如今就有多讽刺。

他想一次性给她补完?

安凝不禁心里呢喃:薄宴淮,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忽然有光点在包间的天花板上流转成星空的样子,非香水气息的浓烈的安凝能闻到一丝香味的鲜花的香气在鼻尖蔓延开,气氛被烘托得很好,导致安凝有错觉,她和薄宴淮是一对无比恩爱的夫妻,老公在倾其心意为老婆庆祝生日。

“三年了,我好像都已经忘记当年第一次见你的样子。”薄宴淮忽然很感慨,想引导安凝回到过去,找回那些安凝爱他的凭证。

潜意思是那时候的安凝一心围着他转。

但这个开场白很糟糕。

果然,安凝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你还是想不起来的好。”

如果现在的她和那时候的她重逢,她会毫不犹豫扇上去一记耳光。

更何况那时候的她被下了药,并不是什么好画面,如果可以再选一次,她宁可给自己一刀,流点血,什么都清醒了!

或者泡一夜的冷水澡,就算重感冒,也不过吃点药就好了!

都好过现在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

薄宴淮被刺到,但他做好了被她狠狠刺伤的准备,所以这点刺不算什么。

“我知道我那时候是个浑蛋,安凝,我欠你一个求婚仪式和盛大婚礼,你会怪我吗?”

怪吗?

安凝的注意力一下子就移到了薄宴淮脸上,甚至有些被凝固住。

要说一点都不怪是不可能的。

哪个女孩子没有偷偷幻想过,自己会在万众瞩目下嫁给自己的白马王子呢?

但她的那时候啊,要可悲就有多可悲。

安凝知道薄宴淮最近的努力都是为了唤醒曾经那个深爱他的自己,可是薄宴淮,得不到回应的爱,终究有一天会被消弭。

安凝心道:这个道理,就等同于你对安柔,当你发现安柔并非你想象中的美好时,你的爱也在消弭。你应该明白的。

你唯一不明白的是,过去越是清晰,承受的痛苦就会大大盖过心里的爱。

当存活都艰难的时候,人还有什么意志去谈爱呢?

她现在唯一的理智就是绝对不能再重蹈覆撤。

但薄宴淮猜不透安凝的心,面前的一切都似恰到好处,对丈夫矛盾再深的妻子,都会被这一慕慕感化。

确实,安凝不否认这一切物质很能感化人。

尤其是当薄宴淮绕过桌子向她走来的时候,安凝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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