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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夫妻本是同林鸟


“唔……”忽如龙卷风般席卷而来的热吻让安凝始料未及,而男人像是被重力神附身,千万般的重量压了过来,安凝使出手脚并行的力气也推不开他。

他,好像喝了点酒,嘴里有清淡的酒香味,而酒香经过他味觉的调和,闻起来有一种让安凝欲罢不能的感觉。

他吻得又急又慌,已然没有了从前的从容,就像从前的自己是他能直接吞下的肉,而现在的自己是一条鱼,活蹦乱跳的,他抓不住,一旦抓住,就非常急迫,还借了点酒壮胆,故意让酒精点燃他的所想所思,方能激发他的行动力。

“你放开我!”安凝极力发出一点声音,“你弄疼我了。”

薄宴淮像是没听见,特别沉浸在自己一厢情愿的掌控中。

“啊!”直到安凝害怕他会粗暴地进行更深入的攻略,忽然惨叫出声,然后狠狠咬了一下薄宴淮的下唇,有血腥味渗透出来,但是,怎么痛的是她。

双重痛感中,薄宴淮放开了她。

“薄宴淮,你真无耻。”安凝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唇,这家伙,怎么知道她会咬他,也在她咬他的同时也在咬她。

“安凝,你不也一样吗?为了摆脱我,无所不用其极,我就是让你尝尝摆脱我的滋味,不管你怎么想,就当是我的主观自私意识,我不会让你轻易逃离的,安凝,要折磨,我们就互相折磨。”

安凝呆住。

他到底在说什么?是她折磨他,还是他在折磨她,这人是不是受离婚影响,新增了颠倒黑白的本事。

她在这段感情投入了多少沉没成本,薄宴淮你知道吗。

安凝高扬下巴,双眸都在释放挑衅,抓紧男人的衣襟,一把重力将他带到面前:“好啊,如果薄总喜欢虐,那我们就互相虐,反正我已经失去了嗅觉,失去了孩子,失去了爱情!到现在为止,也失去了信任男人的能力!到时,别怪我这个前妻辣手无情。”

说完这句话,两滴眼泪同时夺眶而出:“你好大的脸啊,薄宴淮!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一个人,不是你唾手可得的物品,你要是不怕我更加恨你,你就尽管放手去做,拼到最后,看看到底是我死还是你亡。”

她在威胁他,还是控诉他。

这瞬间,他想了几千几万句回怼的话,却都说不出了,低头沉默半响后,终于憋出一句:“对不起。”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安凝,面对一个只差没动手的家庭暴力老公,他可能早就把对方的拧下来当足球踢。

窗外的黑夜中,忽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仿佛连老天爷也为他们之间的感情唱起了悲歌。

其实薄宴淮其实很想说,要不,今晚留下,你身体不好,淋了雨,可能会生病的,正好,我再给你熬点汤喝。

但看着面前只剩排斥和痛苦的安凝,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确实,即便是身体不好,也都是拜他所赐,他太过迟来的关心又有什么用呢。

雨下得渐渐大了起来,安凝凭借记忆中的方向,进之前住的客卧拿了把伞。

薄宴淮泛着猩红色的眼愤恨地盯着她远去的身影,双脚很想跟上去,脚底却钉在了地板上,怎么也挪不动。

脑子里的思维忽然好清晰,安凝的每一句控诉都是来自他对她的不信任。

正是这种不信任,不仅生生将安凝肚子里的孩子做掉,还差点要了安凝的命,他们之间,侮辱和怀疑几乎侵蚀了他们婚姻生活的每一寸土地。

人的心一旦有了裂痕,是不容易修复的。

薄宴淮靠着窗台站着,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不断用手擦掉窗台的雨水,就那么看着安凝的身影穿过花园,消失在他看不见的视线里——可能现在觉悟为时很晚,但人只要有恒心,就没有实现不了的梦!

……

“你说什么?”

“是个男孩!”司徒逸一脸开心,指着医疗器械的屏幕,“你看见没,是个男孩!”

安凝呆呆看着屏幕上那个隐约能看出小手小脚的身影,一时之间只觉得恍惚。

她其实一直都觉得自己失去的那个孩子,应该是个女儿。

所以在这次怀孕以后,她一直都小心呵护,总会有种错觉,那个宝宝还在。

但司徒逸却跟她说,这是个男孩。

“你看,动了!哈哈!”司徒逸站在B超医生旁边,倒是发现了新大陆,脸都快要贴到机器屏幕上了。

“我以前就听说小孩在羊水里会游泳,但是还没见过,你今天也算是让我开了眼了。”他两眼都在发光,“真有意思,人类真有意思!”

司徒逸太容易吊她胃口了,安凝也忍不住看了过去。

她的孩子在自己的肚子里,像个小乌龟,游来游去,无忧无虑。

这就是她的孩子,与她血脉相连,同呼吸的孩子,与她共享着养分和心跳。

安凝几乎控制不住地泪奔:“司徒逸,如果我们真的找到那个果实,用作治疗的时候,会不会对孩子有伤害?”

她这话问得有些没头没脑,司徒逸愣了一下,打趣:“怎么,东西都还没找到,就已经开始担心会不会伤害你的小孩了?”

“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对它的到来……表现平平吗?”

司徒逸敏锐地察觉到,安凝对嗅觉恢复的积极欲没那么强。

但在安凝而言,她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妈妈在担心自己的孩子,牺牲自我成全孩子:“我也说不清楚。”

安凝低下头去摸了摸自己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它鼓得好好看,像个尖尖的小山峰。

“啊!薄宴淮你干什么?”

安凝正陶醉于母爱的温暖中,突然惊恐看到薄宴淮不知何时走到身边,双手握着一把尖刀,自上而下精准地插入小山峰中……

安凝两眼一闭,没了知觉。

“不要!”在深沉而压抑的夜色中,安凝从一场如同深渊的噩梦中惊醒。

“轰隆!”天空十分应景地从窗前闪过一道惊雷。

安凝猛地睁开眼,心脏仿佛被一只魔手狠狠攥住,攥得她浑身冒冷汗,汗珠布满额头,衣服也被冷汗浸湿,贴在身上,带来阵阵凉意,与梦境中的那把冰冷的刀遥相呼应。

“怎么了?”凌薇打开台灯,戴好黑框眼镜坐起来,入目却是安凝像刚刚雨里跑了一圈,全身上下都是汗,赶紧从衣柜里取出一条裙子递上,“你这是做噩梦了?赶紧换了,不然你又得着凉。”

安凝受惊过度,坐着没动。

凌薇只好动手帮她换,先脱下她身上的湿衣服,用毛巾擦干她的身体,才给她套上连衣裙。

将湿衣服丢进洗衣机,又去厨房热了一杯热牛奶:“趁热喝。”

安凝这才回过神,喝完牛奶,起身去厨房把杯子洗干净,再回到卧室时,已经睡不着了。

她今晚害怕独处,特意拉了凌薇同床共枕求安抚,但反倒把凌薇吓得一愣一愣的,直盯着她,眉头不展。

“你梦到什么了?反应这么大?”凌薇双手抱胸,站在门口,右脚交叉着左脚,脚趾点地,一副要好好跟她聊聊的派头,“你叫我来陪你,照理说,我是有知情权的,但如果你实在不想说,我也不逼你。”

她不仅想问安凝的噩梦内容,还想问安凝唇上的伤,明显就是被男人啃的。

安凝走到床头柜前抽出一张纸巾,又擦了擦额头的汗,靠在墙上,看着凌薇:“我觉得我这辈子活到现在才醒悟了,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和薄宴淮离婚。”

凌薇看着安凝一张小脸煞白,看上去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你今晚回薄家了?你又跟薄宴淮起争执了?”

“不是争执,是挑明关系,以后,我跟他只是对立关系,他不仁我不义的那种。”

凌薇可能同情心有些不合时宜的泛滥,看到中午见到的薄宴淮,再听安凝口中的薄宴淮,总觉得像个两个人。“不至于吧,只是做不成夫妻而已,怎么闹到势不两立的地步了?”

今天午间,她代表艾维尔前往雅宴酒店参加了一场满月酒。

主人公是主办方的曾孙子,主办方和薄宴淮像是远亲,午宴时,有一桌女人在集中讨论安凝没生育,结婚三年连个蛋都下不出来。

本来那些旁系血脉的嘴脸就不好看,那些话还说得连凌薇都差点忍不住上前掀桌子了,但在她动脚前,有人比她更快。

薄宴淮迅速上前,轻飘飘地就将满桌的大鱼大肉掀翻在地,并指着那几个三八嘴警告:“安凝是我老婆,没有人可以当我的面羞辱她,而且,安凝不是你们想羞辱就能羞辱的!”

有人趁势而上,讨好薄宴淮,帮腔道:“如果这么关心薄家的子孙后代,那二婶不如自己来给薄宴淮生一个。”

在来人说出这句话之前,餐桌上的人口无遮拦已成了习惯,一会儿说薄宴淮作为薄家掌权人地位非同凡响,一会儿又说结婚这么多年,怎么还不给家里添丁。

最终目的只有一个,羞辱安凝。

所以到底有多少人是真的为薄宴淮打算的?

凌薇看不懂,但唯一能看懂的是这些人都在借助“侮辱安凝”这个行为来宣泄她们自身对安凝的嫉妒。

薄宴淮毕竟是天纵奇才的天龙之人,现在又是手握千亿大权的富豪,这些旁支想要对他进行冒犯或者侮辱,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但安凝就不同了。

一个依靠薄宴淮生存的菟丝花,不得他喜爱的摆设,在薄家,无论近亲还是远亲,都是人人可欺辱的存在……

她们已经习惯了拿安凝当噱头去含沙射影,只是以往薄宴淮没有如此维护过安凝,也没有出现过这种当众发怒的事,今儿是怎么了?

在薄宴淮的二婶第三次说出安凝是“不会下蛋的母鸡”时,薄宴淮再度一脚踹翻所就座的椅子,一双眼睛恶狠狠的,像要吃人:“怎么我刚刚说的话没听懂是吧?”

被叫做“二婶”的女人再度被吓住,根本没想到一向不喜欢安凝的薄宴淮会直接在公众场合这么欺人,这是好男人当久了,要制造点负面消息来平衡一下吗?

女人甚至愣了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宴淮,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说话呢,我好歹是你的长辈,你这么尊卑不分的吗?”

二婶当即气得脸红脖子粗:“没大没小的,这就是你爷爷教你的规矩吗?”

“那你们长辈就是这种素质吗?”薄宴淮冷笑,反唇狠讥,“我是认司徒老爷子为干爷爷,所以也把你们都当做自家长辈孝敬,但你们连着几年在这饭桌上问我什么时候要小孩,我看你们作为长辈也没有多尊重我们晚辈的隐私,是不是都恨不得把你们的监控安装到我们被子里面?”

“二婶是吗,每次谈到这个话题你都特别兴奋,除了让我觉得是你自己想给我生一个以外,我真的没办法想象你这么积极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周遭忽地响起一阵窃笑。

难怪司徒逸不肯回来,就这样的家庭,多呆一秒都是受罪!

他甚至淡淡瞥了一眼主桌的司徒老爷子司徒宥,见对方没有阻止之意,才继续说:“如果你真的有这种想法的话,说不定你再年轻点我会考虑!但你一个半老徐娘,就算没有安凝,就算全天下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考虑你。”

“你!”正经意义上是司徒逸二婶的女人差点被气得厥过去。

薄宴淮却没有管她的意思。

他直接走向司徒宥,拿起旁边司徒逸的酒杯里,借酒敬酒:“司徒爷爷,对不起,今天的满月酒被我破坏了气氛,稍后我会送上一份厚礼,恭祝您喜得曾孙子。”

说完话,他一仰脖,干掉杯中酒:“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愧是薄宴淮,他认为错的就会即刻纠正,该给的面子给的,该善后的也会善后,善后完,走得那叫一个洒脱和不留余地。

“等一下。”司徒宥开口道,“都闹够了吗?”

“还不够!”薄宴淮顿足,先转身回应了一声。

刚好又走到二婶的位置,便再度瞪向女人,眼睛里满含杀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以前我保持沉默,确实,是因为我不在乎。”

“但是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从今天开始,如果你们还有人去找安凝的麻烦,那就是跟我过不去。”

“夫妻本是同林鸟,这个道理都知道吧?把安凝的面子丢在地上踩,就相当于是把我薄宴淮的面子丢在地上踩,后果如何,大家先掂量清楚再决定要不要丢在地上踩。”

多达近千人的现场,所有来宾都噤若寒蝉。

道理大家都清楚,只是以前薄宴淮对安凝的冷待是肉眼可见,也实在让人难以对安凝产生敬畏,因此才总是欺凌安凝。

只是从今天以后,他们认准的这个死理或许就要被淘汰了。

凌薇赶紧跟上薄宴淮,离开了现场。

“薄宴淮。”酒店外大马路上,凌薇叫住男人。

薄宴淮怒气未平,面对凌薇也依旧气呼呼的没什么好脸色:“有事吗?”

凌薇近到他身前,看着他脸上的真怒气,不明所以地询问了一句:“薄宴淮,你做人这么双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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