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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下一站,古河镇


虽然总有人说,说这人间充满着苦难与折磨,但偶尔折射出的一点人性光芒,就如夏日夜空划过的星子一般,璀璨而又梦幻,让人流连忘返,不舍离开,不舍分别。
  ——摘自钟黎的日记  2007.2.23
  .......
  天大晴,傍晚偶遇群鸟逐日,心有所感,伫立久观。
  “钟老师,您这是在做什么?”
  忽有行人路过,不解相问。
  “在做什么...”
  钟黎将视线从群鸟身上收回,他看着站在一旁担着扁担挑粪水而归的老人。
  “林伯伯,我先帮您挑水吧!”
  钟黎并没有立刻回答老人的问题,而是快步上前伸手准备接过扁担。
  “使不得使不得!钟老师您是...”
  见到钟黎前来,林伯伯惶恐的后退,他挥舞着双手,他万般推辞。
  “没什么使不得的,老师也并非万金之躯,老师也只是一个平凡人而已。”
  钟黎认真的解释道,随后他伸手将扁担从林伯伯的身上接过。
  “而且我们这些当老师的,做的是教书育人的工作,又怎么能不以身作则呢?”
  “我们总不能口头上教育着那些孩子要尊老爱幼,自己却从不去做吧。”
  钟老师一边说着,一边将扁担移到了自己宽阔的肩上。
  “林伯伯您让开点,我要挑起来了。”
  “唉~我说不过您,还是你们这些当老师的有学问呀!”
  林伯伯无可奈何的让开,他跟在钟黎沉稳的步伐后面感慨道。
  “其实我认为当老师的,学问并不是第一需求。”
  钟黎听到林伯伯的话语,他微微一愣,随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他目光微微晦暗的沉闷说道。
  “钟老师您这说的不对吧!做老师的没有学问怎么能行呢?!那还要老师教学生什么?!”
  林伯伯顿时不解的追问道。
  “林伯伯,我并没有说做老师的没有学问,我只是说学问并非是做老师的第一要义。”
  感觉到自己的话语似乎被曲解了,钟黎顿时微微皱眉的解释道。
  “而且在教学问之前,我认为老师更应该先教品德,教做事,教为人,教明辨是非。”
  钟黎想了想,随后他接着说出了自己思考许久后得出的答案。
  “可是,这些家长也可以教呀!老师难道不应该教家长教不了的东西吗?”
  “而且做老师的,应该只需要将学问教给学生就行了吧!这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吧!”
  走在泥泞的路上,看两边黑黝黝良田连接着火红色的天空,听林伯伯的话语在空旷的田野上回荡。
  钟黎挑着粪水,他又想起了那群飞鸟,那群仿若追逐着落日的飞鸟。
  就如落日一般,像他这样的孩子与这样的时代总是格格不入的,总是容易落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但即便是落日,他依旧也是太阳,也会散发着光芒,送给所有人温暖。
  并且也正是因为他是落日,所以他的光芒与温暖不会如同正午的太阳般灼伤别人,让人无法直视。
  也正是因为他是落日,所以无法像燕子南迁般的成群飞鸟,才能在刺骨的冬日里也得到温暖,也能如燕子南迁般,追逐着离别的春夏,追逐着属于自己的光芒。
  在冬日的傍晚,与落日同行,追逐着光而去,享受着刹那的春天。
  “林伯伯,到了,我先帮您把粪水放在这里了。”
  钟黎走到了林伯伯的家门口,他耐心的等待着林伯伯说完自己的观点,他才放下粪水轻声的提醒道。
  “哦!太感谢您了!我这....钟老师您要不进来喝杯茶再走吧!!”
  林伯伯微微一愣,随后他万般感谢的说道。
  “小事而已,不必挂怀。”
  钟黎挥了挥手,他谢邀道。
  “不过,林伯伯,我想向您说一句话。”
  “嗯?钟老师您说。”
  林伯伯疑惑的看向了钟黎。
  “从来如此,便对吗?”
  钟黎轻声的问道,林伯伯愣在了原地,林伯伯不知道钟黎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语,他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钟黎。
  “只是心有所感,忽然想起来了一本书中的一句话而已,林伯伯您不必多想。”
  钟黎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他看着林伯伯不知所措的模样,他抱了抱拳说道。
  “林伯伯,多有唠叨了。”
  钟黎紧接着道歉道。
  “没事没事,不过那个...”
  “嗯?”
  “钟老师您能告诉我那句话来自什么书吗?”
  林伯伯站在那里,他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我那个,我想让我上初中的孙子也看看这样的书,我感觉....听到这句话...”
  林伯伯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总之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林伯伯感到了心神一震,他想到了很多很多。
  林伯伯感觉这句话说的很有道理,但他又不知是什么道理。
  林伯伯不是真正的读书人,他只是在学堂里做过一段时间的帮工,所以他知晓一些东西,他也能照猫画虎学着过去那些穿长袍的老师说出些礼貌的客套话。

  但要让他理解,让他形容,这就有些为难他了。
  “林伯伯,书的名字叫《狂人日记》,作者是...”
  说起来,那个孩子....
  怪不得会总是这么格格不入....
  钟黎忽然又想起来了什么,他后知后觉的顿了顿。
  “作者是鲁迅。”
  忽然想去看看那个孩子了....
  去吧!
  就如王徽之那般。
  本乘兴而来,兴尽而返,何必见安道邪?
  .......
  然而,生活总是充满了惊喜。
  于落日消失之前,在天际最后一抹温柔的留红之际,钟黎沿着小路来到了小店前。
  “刘刀、齐盛、徐盛、齐夏、刘晓欣。”
  看着各自为营或站或坐在小店门口的五个孩子,钟黎惊讶的一一喊出了他们的名字。
  五人听到喊叫,他们一一回头看向了钟黎。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钟黎下意识的问道。
  “老大说过完年就会回来,但我不知道老大会哪一天回来,所以我过完年每天都会过来看看。”
  “太久没看到老大,我有点想老大了。”
  徐盛挠了挠圆乎乎的脑袋,徐盛口直心快的憨憨解释道。
  “忽然想过来了。”
  钟黎看向了刘刀,刘刀别过了脑袋,刘刀不好意思说自己也想苏元了。
  确实有好久好久没见到苏元了,以前每天都能见到没什么感觉。
  但一下子时隔这么久不见,确实怪让人想念的。
  “我跟着刘刀一起过来的,而且确实也好久没看到苏元了。”
  齐盛淡淡的解释道。
  “我想苏元啦~”
  干干净净的齐夏,她站在马路旁的一截立柱上,她迎着夕阳,背着双手,笑靥如花的大声说道。
  齐夏的变化好大....
  看到齐夏的模样,除了齐盛外,所有人的心中下意识的出现了这样的念头。
  而齐盛则是微微别过头去,近些日子,他的心中忽然诞生了一种奇怪的念头。
  一种不想要齐夏变成现在模样的奇怪念头。
  明明现在的齐夏懂事、干净、讨人喜欢,有着几乎所有好孩子的优点。
  而且齐夏自从放寒假后,她再也没有抢过他的电视遥控器,也再也没有告过他的状了。
  甚至自从过年后,在家中齐夏还会喊他哥哥....
  明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着,但是,但是齐盛近些日子就是诞生了这样奇怪的念头。
  齐盛聪明的大脑不知这念头从何而来,也不知这念头从何而起,只是忽然间出现,然后长久的在他脑海中反复。
  “我爸妈想让我请苏元回家吃个饭,所以....”
  刘晓欣不敢说出自己的真正想法,她红着小脸,她站在无人留意的角落中,她小声的说着没几个人听到与在意的理由。
  而就在刘晓欣即将说完的下一秒,有一辆黑色的车出现在了道路的尽头,众人顿时心有灵犀般的一同朝着那辆车看去。
  他们原本分散的六人下意识的靠近着,随后一同站在了道路旁,一如他们当时送别苏元的情形。
  最后,如他们所期待的那般。
  车门打开,一个小小的男孩踩着落日的余晖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如新生的朝阳,一点点的照亮了他们的全世界。
  虽然小小的男孩身后还跟着一个超级可爱,也超级罕见的红色眼睛的小女孩,以及一个天仙般漂亮的少女。
  但在此刻,在这六个人的眼中,在他们的视线里,只有那个小小的男孩,也只能看到那个小小的男孩。
  就如太阳一般,一经出现,万事万物皆失去了色彩与相比较的权利。
  然而苏元在车中也是早早的就看到了路边的六人,心中也在看到他们的那一刻溢满了感动,充彻了千言万语想要说出的话语。
  不过等到他真正推开车门走下了车,他站在路的这一边,他看着路的那一边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的六人,苏元心底却只剩下了四个字。
  “我回来了。”
  苏元露出着笑容,他面对着众人,他伸出双手,他轻笑着说道。
  “苏元!我好想你!!”
  于苏元话语结束的瞬间,六人中两个女孩的眼中都有着光芒亮起,但只有齐夏大喊着冲了出去。
  刘晓欣则是嗫嚅的站在那里,然后用着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
  “欢迎...欢迎回来。”
  齐夏一把扑进了苏元的怀中,苏元反手将齐夏娇小的身体搂住。
  “诶!齐夏!”
  看着齐夏干干净净的模样,苏元有些惊讶的喊道。
  “怎么样?怎么样?!看看我现在怎么样?!”
  齐夏松开了苏元,她站在苏元面前朝着苏元展示着自己的全身,她激动而又开心的对着苏元问道。
  “齐夏超级厉害!齐夏现在超级可爱超级漂亮哦~”
  苏元伸出手揉了揉齐夏的小脑袋,他毫不吝啬的夸奖道。
  听到苏元的夸奖,齐夏仔细的感受着心脏的跳动,感受着全身心都传来的喜悦,齐夏随后开心的笑了起来。

  苏元果然是不一样的!
  爸爸妈妈和小姨他们的夸奖自己都什么感觉,但是苏元的夸奖,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老大!我也好想你!!”
  眼看自家老大和齐夏交流完,徐盛一刻都没有落下的,他迅速的钻到苏元的身旁,他双眼微红的激动说道。
  “哈哈~徐盛~我也很想你!”
  看着徐盛双眼通红的模样,苏元感到深深感动的同时又有些滑稽的大笑着说道。
  而且会掉眼泪的是离别,相聚又怎么能掉眼泪呢?!
  看到徐盛居然先自己一步,刘刀也是愤愤不平的立刻拽着齐盛走到了苏元的面前。
  然而在与苏元对视上了,刘刀又耳垂微红的别过了脑袋,他话语断断续续的说道。
  “苏元....那个,欢迎回来....”
  ???
  齐盛看向了刘刀,齐盛凝视着刘刀。
  老大你不对劲!老大你平日里可不是这么表现的!!
  老大你平日里可是嗓门贼大的嚷嚷着苏元怎么还没回来!我好想苏元!苏元怎么还没回来的!!
  “嗯嗯!小刀子!我回来啦!”
  苏元则是点了点脑袋,他开心而又大声的回应了刘刀,并且下意识喊出了重生前一直会喊的称呼。
  ?!
  苏元喊我小刀子了?!
  哇!苏元喊我小刀子了!
  虽然还不是自己最想要的哥哥,但喊我小刀子!
  刘刀顿时开心极了,刘刀瞬间想要现在!立刻!马上就跑回家告诉妈妈这个好消息!!
  妈妈肯定也会超级开心的!!
  似乎是想到了那样的场景,刘刀的嘴角压不住的上扬着,就连徐盛居然又自己一步的事情他都不在意了。
  然后....等妈妈开心完了,再和齐盛分享吧.....
  “苏元,欢迎回来。”
  齐盛虽然也很开心,但相比较先前的众人,他算是最正常的打着招呼。
  “嗯!我回来啦!齐盛!”
  苏元则是热情不减的大声回应着齐盛。
  “嗯嗯。”
  齐盛点了点头,看着苏元脸上大大的笑容,他也仿佛被感染了般,嘴角忍不住的向上勾勒着。
  “那个....欢迎....苏...玖玖..苏元..欢迎回来...”
  刘晓欣踩着小小的步伐,她最后一个走到了苏元的身前,她红着小脸,断断续续的嗫嚅道。
  本来是想直接欢迎苏元的,但是刘晓欣不好意思,刘晓欣最后决定先欢迎夏玖,再欢迎苏元。
  然而在说完的下一刻,刘晓欣就微微有些后悔了。
  “嗯嗯!我回来啦!晓欣!”
  苏元倒是没什么感觉,他依旧热情四溢,甚至有些过于热情洋溢与激动的大声说道。
  此刻的苏元,就如天上的太阳般回应着所有前来索要的期待。
  晓....晓欣?!
  听到那个过分亲昵的昵称,刘晓欣顿时感觉自己的大脑都在颤抖着,她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脖子深处,甚至心脏都不听使唤的疯狂跳动了起来。
  “嗯,我回来了,晓欣。”
  学着苏元的口吻,夏玖平淡的回复了这个自己唯二的女性朋友。
  嗯,第一个女性朋友是程清梦。
  至于齐夏?虽然总是会因为苏元待在一起,但实则齐夏只会和苏元交流。
  不过,自己这个唯二的朋友似乎出了点问题,她就好像发烧了一样,脸颊红的过分,而且也没有回答自己的话语。
  “晓欣?”
  夏玖向前一步,她有些疑惑而又担心的挥了挥小手。
  “啊啊?!玖玖!那个!我在的!我在的!!”
  犹如受惊的小兔子般,刘晓欣大声而又凌乱的回复道。
  “你没事吧?”
  “没事的没事的!!”
  刘晓欣迅速挥舞着双手,她眼神不断的瞥向苏元,但又不敢被苏元发现的说道。
  钟黎静静地等待着所有人打完招呼,他再一次有了很多很多的感悟。
  他最后走到了苏元的身前,他下意识如面对同龄人般的伸出了右手,他郑重的对着苏元说道。
  “苏元,欢迎回来。”
  “嗯嗯!钟老师,我回来了!!”
  苏元微微一愣,随后他也伸出了自己幼小的右手,他努力的抓住着钟黎的大手,努力的回应着钟黎的期待。
  看着那个在手中努力张开的小手,钟黎微微一愣,他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钟黎微微的摇头,他露出了一个笑容,随后他用大手包住了苏元的小手。
  钟黎再一次说道,他面带笑容的,声音无比温和的说道。
  “欢迎回来,苏元。”
  “嗯嗯!”
  虽然不知道钟老师为什么会再说一遍,但苏元还是义无反顾的认真回应了钟老师的话语。
  ......
  2007年2月24日  正午,于夏若兰家的小店中开启了第二场“元桌会议”。
  这一次的元桌会议的参与人一共有十三人:
  苏元、程清梦、夏玖、夏若兰、陈幽梦、程开民、苏清音、钟黎、刘刀、齐盛、徐盛、齐夏、刘晓欣。
  会议的主题是:回收过年前发放的抉择木牌。
  最后的结果是——
  古河镇:8票(程清梦、陈幽梦、钟黎、刘刀、齐盛、徐盛、齐夏、刘晓欣)
  黄庄:3票(苏元、夏玖、夏若兰)
  场外人:2人(程开民、苏清音)
  古河镇以8票的压倒性优势获得了会议的胜利,他们在讨论了一个下午(实则是庆祝而又玩闹了一个下午)后,成功定好了方向。
  下一站,古河镇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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