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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一世二世源一诺


入夜,大街上空无一人,只有几个小餐馆还在营业。从一家酒吧里,跌跌撞撞地走出来了一个人影,没走几步,一把扑倒街上,开始大吐特吐。

  吐完之后,这个人似乎清醒了一点。想起了明天是她的婚礼,他又哭了,像一个心爱的玩具被抢走的孩子一样。

  一直哭到了没有眼泪,他也被风吹醒了酒。但两条腿像没了骨头一样,软哒哒的。

  缓了一会,摇摇晃晃的往前走,走了不远突然看见了一栋巨大的木制建筑横在路中央,五盏灯火随风飘摇,大门上赫然写着天当。

  “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当铺了,让我看看。”趁着未消的酒劲他走了进去。迎面看见墨殇云坐在躺椅上。被院子里清风吹醒了酒的魏真一看墨殇云脸就红了。面前的人比他见过的所有女人加起来还要美。

  “等等,面前。”在魏真刚刚反应过来的时候,墨殇云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很近的地方,而且正闭着眼似乎在闻着什么。这把魏真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动会碰到面前的人,然后对面会像一个瓷娃娃一样碎掉,之后发现自己睡在大街上。发现一切只是一个梦。

  因为这里的豪华太像一个梦了。上等的白玉也只是用来铺路,每一扇门,窗,栏杆上都有着不同的雕花。

  正当魏真想的时候,墨殇云直起身用中性的声音说“又是一个酒鬼,跟我进来吧。”

  此时魏真才发现自己坐在地上,手中传来连他这种外行都知道的上等白玉温润的手感。

  而听着墨殇云温柔的声音。魏真只觉得牛仔裤里顶的生疼,但是两条腿却软的和面条一样。

  墨殇云走了几步,发现这个人呆呆地坐在他身后不动。于是一皱眉,这人别不是个傻子吧。之后转身,一把拉住了他,之后这样拽着他的手走了进去,这对于墨殇云来说其实比抓一只小鸡还容易。

  但是魏真就不一样了,被人抓住之后本来下意识的想要反抗,但在他接触到墨殇云软软的小手之后,下面就不疼了,反而软了下去,但是两条腿更软了。于是他就这样红着脸被拉了进去。

  墨殇云把他放在了客位,自己坐到了主位。

  “你叫什么名字?”

  “魏真。”

  看着眼前这个像大男孩一样的大眼睛男生,墨殇云有点不信,“你真叫魏真?”

  “对,没错,我没有必要骗你。”在平复了呼吸之后。魏真说话也流利多了。

  墨殇云微微一笑“我刚刚从你身上闻到了三股气息,一分死亡,二分爱恋,七分绝望。”

  魏真咳了一声,“这个……”

  墨殇云一笑,“说吧,你的故事,你的愿望,我会帮你的。”

  魏真哈哈一笑:“你以为你是如来佛祖,而且就算是佛也没有帮过我。我自幼家中信佛,父母离婚时,我跪在佛前哭求,结果依旧离婚了。母亲去世我直接在佛前跪了一夜,结果人照样还是死了。我从高中到大学喜欢了六年,我苦求佛求了六年的女人,最后还跟别人走了。”越说他越歇斯底里最后哭了起来。墨殇云摸着他的头,温柔的说,“求佛何用,求我便好。”

  “你凭什么?”

  “就凭本尊站在你面前。”

  “你是能让我很有钱还是能直接让她变成我老婆。”

  “其实我都可以,不过我无权强迫别人,但我可以给你个途径。”

  说着微微一笑看向前方,念了四句,“佛前苦求三千年,佛却未曾把我怜。本道尘埃遮佛眼,原是未投香火钱。”

            墨殇云向远方凝望,一双红色的眸子变成了玫瑰金色,一座不知多远的佛像刚好与之对视,然后墨殇云用雨伞在空中轻轻一挥,那座佛像应声而碎,之后墨殇云转身对着魏真说:“我可以让你与她结下永生永世的情缘,说出她的名字。”

  “施怜。”

  墨殇云明显愣了一下但还是说“好!”

  墨殇云不紧不慢的在空中画出来了他们两个的名字,之后手在空中一摸,空气中仿佛是水被搅混了一样,一点点扩大,一点点空洞,但那玫瑰金色却越来越浓,最后形成了一个圆形的玫瑰金色的大洞。

  转头对魏真说:“你进去吧,你与她将会结下缘分,最多九世,当中但凡有一世,她回头与你对视超过三秒,你们就会结下永生永世的情缘,而且你们每一世的姻缘都是会被我们所祝福的。放心你会看见她的。”

  说着一把抓起了魏真之后一个过肩摔就把他丢进了洞里,然后微笑的一挥手把洞收了回去,看着坐在椅子上已经睡着的魏真挠挠头,把他扶到了床上。之后走出了大门,不知去做什么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魏真感觉自己似乎清醒了过来,感觉自己绷得很紧,之后仔细一看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张弓,而施怜则变成了架在自己身上的那一支箭。而此时,弓已拉满,箭在弦上。

  一箭射出,这支本来明显偏了的箭却精准的命中了那个目标的苹果。

  “碰!”苹果碎了而箭矢折断,拿着弓的那个人转身准备离去,但是魏真在他的手里轻轻一挣,弓弦锋利直接在那个男人的手臂划出了一个口子,疼得他手一松,弓落地而碎。变成了无法修复的碎片。

  那个拿弓的男人勃然大怒,对着一棵树踢了一脚,一些松果落下,他踩碎了距离他最近的一个松果然后愤愤的走了。

  第一世,过去了。

  而这一切都在墨殇云的镜子中一览无余,

  看到这里,他微微一笑,看着床上的人一跃差点而起。

  魏真只觉得全身撕裂性的疼痛,仿佛四分五裂一样,毕竟刚刚他还是一张破碎的弓。而那撕裂的疼痛让本来想坐起来的他一下子没起来继续倒在床上。

  “我去,你逗我呀,我是弓,她是箭,怎么对视,她一离弦怎么可能回头。”

  墨殇云在小本子上画了一笔,之后不紧不慢的和他说,“还来吗?这些都是随机的,你还有八次机会。”

  魏真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要退出呢?”刚刚撕裂的疼痛让他心有余悸。

  “可以。”不过还没等魏真高兴,墨殇云补充道“不过如果你退出或者失败你都永远也无法再见到她了,而她也会把你忘记。”

  “永……永远。”

  “对,永生永世。”

  “她……她是哪个她?”

  墨殇云用手里的小本一把拍在了魏真头上“你傻呀!当然是施怜。”

  “可你之前没告诉过我呀!”

  “我现在说了。”

  “我去,我想揍你。”

  “来呀,你打不过我。”

  “我!”魏真刚刚捏紧拳头想着对这张脸直接一拳打过去,但是对上墨殇云这张漂亮脸蛋又下不去手。

  于是在一个过肩摔之后,他又去了下一世。

  其实他应该庆幸,没有动手,否则现在连灰都没了。

  而他不知道,在那个小本子上墨殇云写的是

  你为羽箭我为弓,一世之缘破残空。

  破空之箭无影踪,只恨一世太匆匆。

          当魏真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块方方正正的青石。而施怜正坐在他的身上,面前摆着一张棋盘,这一世施怜靠着下棋为生。

  周围是古色古香的江南小镇,而施怜则是一位传奇的棋手,因为这一生,她从未输过,一年又一年,叶去花又来。施怜一直坐在他的身上下棋。而她也从未输过。

  这一世,她的一切都在棋盘上,在那黑白分明的十九道轮回局之中不败,当同样,也从未注意过自己屁股下面坐的石头。

  她的棋子从未换过,她身边的老树也一直都在,无数人前来挑战,也有无数人想要拜师,但对于挑战的,她轻描淡写的击败,从二子让到九子,一路让到对手无脸再战。

  对于想拜师的,她却只是微微一笑,挥手示意其离开。

  岁华盈的雕刀对于一切都不会留情。她也一点点老去,虽然依旧无人能赢她。然而她却依旧没有看过魏真一眼。

  虽,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

  于是时间一天天过去,这一天,施怜没有来。这个一生没有输过的棋手终于败给了时间。

  当天夜里,一道天雷落下,将石凳,棋盘,以及那棵老树打碎。

  人们统计了一下,惊讶的发现,这位女棋圣,从六岁下棋,一直到六十六岁死,六十年间,没输过一盘棋,没丢过一个棋盘右上方的位置。

  没人知道为什么,人随棋走,棋随心转。右上角,正对着那颗老树。

  一直到死,没有正眼看过魏真一眼,于是,第二世,完。

  躺在床上的魏真再次醒来,这次他没有乱动,因为那一到天雷把他劈的全身酥软,连动一下都动不了。

  而此时,墨殇云对他说“醒啦!”之后在他的胸口一拍,一股白气从魏真嘴里喷了出来。之后魏真觉得自己的力气似乎回来了一般,一下子从床上爬了起来。

  墨殇云说“吃吧!吃完还继续吗?”一边努嘴朝着桌子上的一只烤鸭。

  魏真说“当然继续,我不会放弃的。”之后坐在了另一边,喝了一口水,此时墨殇云问他,“很爽吧!”

  “爽什么?”

  “你喜欢的女孩坐在你身上,你就没有……?”

  魏真一愣,自己似乎真的错过了些什么。不过这个话题让他有些心烦,“你说我怎么这么命苦呀!”之后咬了一口刚撕下来的烤鸭腿。

  “这个烤鸭不错呀!”

  “这是上等烤鸭,正常吃法要分四步,第一步,先把鸭子肉片下来,之后加上酱汁,葱,黄瓜,用单饼卷着吃。第二步,把剩下的地方蒸好,把大骨头撬开,吃骨油和软骨,第三步,把剩下的部分熬汤,喝鸭子汤,第四步,里面剩下的骨头放到油锅里炸,经过四道工序的鸭子最后能剩下的只有一个鸭子头,不过也有可能连头也剩不下。”抬起头看着魏真,“你懂我是什么意思了嘛?”

  “你是说……好事多磨?”

  “错了,是你吃浪费了!”之后一个过肩摔,魏真都没有反应过来。

  在下沉的时候,他最后的下想法,“我去,老子的烤鸭才吃了两口。”

  而墨殇云则默默在本子上记下了。

  你为棋圣我为櫈,二世之约值不值。天雷惊世又何妨,石碎魂消寿已终。

  之后想了想,在后面记上了一句,欠本尊,上等烤鸭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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