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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斗音,历史对春秋


而在文王被软禁期间,发生了两件事,第一件是文王的长子伯邑考,进京救父。那时候刚刚好是第七年,在此之前因为各种安抚的手段,承诺以及最重要的姬昌没有出现任何事情。王命难违,虽然想念但是也只能每年前去探望。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文王编写的《周易》被纂刻在竹简,石碑,龟甲之上发行于权贵之间,事实证明帝辛是真的邀请文王来重修八卦的,这虽然和之前的八卦几乎完全不同但是胜在更加的准确与实用,所以被迅速接受。

        但是问题也来源于此,周易已成也是时候把文王接回来了,但此时刚刚七年,距离囚禁八年尚且还差一年此时放出无限接近于前功尽弃,于是在大殿之上,帝辛和墨殇云也见到了面前借着献宝的名义前来行救父之实的伯邑考。进了大殿的伯邑考就被墨殇云给惊到了,那一瞬间的惊艳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但是在那一瞬之间的惊艳让伯邑考忘记了行礼,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跪下行礼,原本以他的身份是不需要下跪的,但是这么做有两个考虑,第一个是为自己刚刚的失礼赔罪,二是,向帝辛以及群臣乞怜,这并不丢人,为了能够换父亲的平安归来。至于第三嘛,伯邑考见到墨殇云之后心神动荡,无法平息,只能在跪下低头的时候心中想着自己的父亲,在几次深呼吸之后。双眼再次恢复清明的伯邑考抬起了头。

        但是此时大殿上的情形着实让伯邑考觉得诡异,传说中的美后苏妲己的确漂亮到惊艳,但是仔细一看身材上并没有特别突出的起伏,而且此时墨殇云坐的也离帝辛很远,丝毫不见一点妖媚的样子。妇人于朝不是先例,但是苏妲己文武皆不曾听闻不在顶尖之列,下面的群臣更是对此毫无疑义,着实可怕。不过也不是没有任何好处,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帝辛和苏妲己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如胶似漆的,那么自己带来的美女就可以有用武之地了。

        退后两步,将已经准备好的节目奉上,这节目便是白猿献宝。借着白猿被送上来的时机,伯邑考仔细的观察群臣,却发现他们面容僵硬,行动近乎没有,坐在席上这么久居然连动都没动一下,而此时更异常的一幕出现了,那只白猿不论自己怎么给信号就是趴在笼子里缩成一团,怎么都不动。这也不怪这白猿,这白猿本就是灵物,早在殿外就感觉到了墨殇云那恐怖的气息。虽然墨殇云将气息收敛的滴水不漏,但是那种本能的气质依旧骗不了这拥有着传承记忆的白猿。白猿认出了这就是墨殇云,这就是真正的神。自己这种最低级的灵物在祂面前别说乱动,连爬起来的资格都没有。

        而此时的伯邑考内心自然是气的是暴跳如雷,但是在大殿之上又不好发作,只能躬身施礼,推托说这献上的宝物便是这只白猿。至于节目也因为幸好没有提前通报,这才找到了可以下台的台阶。

        但是此时那不对劲的感觉又出现了,这一次不对劲的是全场那诡异的沉默,没有人说话,正常这种时候应该是各位大臣上前来齐声恭维,交口称赞,但是此时全场只有一种诡异的沉默,沉默的让人压抑。“呼!”深呼吸了一口气,伯邑考心中的那一股被大石头压住一样的感觉才稍作缓解,眨眨眼睛,现在美女送上只会得罪这位美后,白猿又指望不上,那就只能送上金银财宝来讨帝辛的欢心。

        金银财宝送上,最糟糕也是最让伯邑考头疼的一幕出现了,自己准备的金银财宝并没有打动帝辛,而帝辛依旧在台上静静地喝茶。事已至此,只能拼了!伯邑考跪倒于朝堂之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九个响头之后,抬起了那已经血迹斑斑的脸:“既然《周易》已成,殿下心愿已经达到,何故苦留我父在京城,求殿下放我父回家,伯邑考此处叩谢王恩。”

        帝辛假装漫不经心的说:“那怎么能行,相信此书相信你也看过,里面很多语句依旧晦涩,时至今日仍然需要文王来解读。如果此时放人,又有何人来帮孤解读此书呀。”看着漫不经心的帝辛,伯邑考磕头如捣蒜,一声响过一声,顷刻间血流如注,地面上早已布满血迹,而此时墨殇云突然发话了:“这样吧。看你一片孝心,咱们二人赌斗一场。若你赢了,我做主放人,若你输了,你家父亲就等着百年之后埋葬在这殷都郊外吧。”墨殇云的声音清冽动听,但在伯邑考耳中却杀意十足,看这个意思他们是不打算放人了。!但事已至此,拼了!

        伯邑考双手拄着地面,抬起了头,连脸上的血都没擦就睁开了那双满布红血丝的眼睛。“还请赐教!”

        “那就好,本尊……本宫便让你个便宜,你来说咱们两个赌斗什么。”墨殇云并没有被眼前这人的疯狂所威慑到,声音依旧清冽,四平八稳的宛如再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好!”伯邑考此时也是真的动了真火,“在下不才,文不成武不就,但于乐理一道尚且有些自信。愿以此为比!”

        “善!”墨殇云依旧是一脸微笑的同意了,不一会包扎好伤口的伯邑考便准备好了那张自己的古琴。“呼!”平复了一下心情,双手微动,凄凉的音乐之声便从琴弦之上流淌了出来。这是最古老的乐声,立秋之音,忽的一转变成了失巢的雏鸟的鸣叫。那时的音乐多是天地之音,而没有固定的套曲,难度远非后人可以想象的。那悲凉之气甚至影响到了坐在台上的帝辛。连他都放下了酒杯细细的去听。

        一曲终了,从那悲凉的心境之中脱离出来的伯邑考看向了墨殇云,“此曲名为伤春秋,还望殿下不吝赐教。”墨殇云微微一笑,抬手一拉,半空中凭空被祂拉出来了一把五十根弦的古瑟,随后抬手拉断了第一根弦,瞬间声如炸雷一般,然后双手只在第二和第三根弦上弹动,那旋律呆板古怪,但是却隐隐的带着金戈铁马之声!

        又是一转,第四根弦被引动了,声音变的不再呆板古怪,但是那原本隐隐约约仿佛金戈铁马的声音却明显了起来,但那不是金戈铁马,那是咆哮,撕咬,仿佛无数巨大且强悍的异兽在以命搏命的战斗。此时突然之间手向下一拉,“呜!”的一声,没有像那天崩地裂的炸雷声,但是最后一根弦确实断了,断的那么可惜,那么悲哀,那么的,让人心疼。

        曲调变得哀婉,不再碰第二第三根弦,剩余的四十六根弦哀婉的宛如葬礼一般,逐渐的,逐渐的,哀婉变成了愉快,愉快而轻盈的声音仿佛无忧无虑的孩童再嬉戏一般,而此时偶尔出现的第二第三跟弦更加助长了这种愉快,但这种愉快之中似乎带着某种令人压抑的无知与疯狂。直到后来,第四根弦和第五根弦数次同弹,让这愉快的感觉进入了高潮。宛如婚礼一般的兴高采烈。与此同时那种隐隐约约的无知与疯狂也到达了巅峰!

        在这巅峰之后,紧跟着就是急转直下的阴森,“碰!碰!碰!”声音不再连续,宛如窃窃私语又像是阴沉的脚步声。终于,獠牙露出!

        “砰!”石破天惊,第五根线断掉,与此同时声音变得急促了起来,宛如一场大战,而这一小段一直没动用第四跟弦,当第四根弦被重新使用的时候,第十八,十九,二十已经全部断掉,接下来的曲子中再也没有碰到第二,第三,第四,第六,第七,第十二,第十三根弦,但是也只有这几根弦没有被折断,别的弦一根接一根的断掉,在它们断掉的的同时。那种之前阴森的声音逐渐的出现,这种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是狂笑一般。当除了那几根之外的最后一三根一齐断掉的时候,瑟声戛然而止,当所有人都以为结束了的时候,随着第四根弦微微的一声清响,剩下的那些弦仿佛在苦苦地支撑一切一般,但它们发出的翁鸣实在太过平淡,完全挡不住那阴森的惨叫声,不过一会就再一次响起那金戈铁马之声。

        但随后,随着第二,第三根弦的加入,那平淡再次变得稳固,平平淡淡的,压住了那惨叫与金戈铁马的声音。

        最后平淡坚持到了最后,那些隐隐的声音还在但却完全的被压制了,一曲……终了。

        看着已经完全被带入琴声的伯邑考,墨殇云依旧保持着微微的笑容,“你,服不服输。”

        “愿赌服输。”伯邑考从琴声中脱离了出来,只能叹自己输的不冤,“敢问,这一曲名?”

        “这一曲吗?历史。神的,历史!”悲凉输给了恨意。春秋输给了历史。天地不仁,哪里有人性更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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