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已经很好了

张瑶住的地方离九霄很远，如果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两人一般会选择一个折中的位置吃喝玩乐。不过这次张瑶显然是有备而来，早早就定下了快乐的行程。

        主题仍然是逛吃逛吃，两人边吃边逛边聊。九霄不便于跟家里说的话，对着张瑶可以很轻松说出口。好在她前天已经哭过了，没有败坏自己在张瑶面前情绪稳定的形象。

        张瑶：“这垃圾公司早脱坑早好，不是现在出问题以后也会出问题的，是他们配不上你。”

        九霄舀了一勺豆腐脑，语气有些低落。“说实话，我也有些怀疑自己了。你知道我年前就开始投简历了，但是至今没有拿到offer，让我觉得，我是不是真的不太符合市场的需求。”

        张瑶：“找工作跟找老公有点像，都有一些碰运气的成分在，可能就是你运气不太好吧。”

        九霄：“那我运气不好的时候确实有点太多了。”

        张瑶：“你前前东家就挺好的啊。”

        九霄：“别说了，你再说我都要后悔回来了。”

        张瑶在路边的花贩那里买了两枝向日葵，递了一枝给九霄。“你这样可不像我认识的小九啊，你的自信呢？”

        九霄拿向日葵挡住自己脸，声音也闷闷的，“没了，被现实的铁拳打散了。”

        张瑶把花拨开，问九霄：“你忘了你是怎么安慰别人的吗？”

        九霄：“怎么安慰的？”

        张瑶清了清嗓子，学着九霄平常的语气。“工作是一时的，公司的存续时间十几年都算很长，几年就倒闭的更是多如牛毛，而人不出意外是要活好几十年的，相对于人的一生，几年的工作经历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把眼光放长远一点。”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用短短几天、几个月的时间和经历来定义自己的生活，甚至定义自己的成败。”张瑶的声音和记忆里九霄的声音重合。

        为什么要用别人的标准来衡量自己呢？假如一个人不喜欢你，你就是左脚先进门也是天大的过错。大家总是习惯用职业来定位一个人，但是撇开职业，人还有很多种身份，有很多闪光点。

        “所以，不要再为此苦恼了，我们去吃火锅吧，没有什么烦恼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张瑶拉着九霄去了火锅店，两个人点了一些菜就开始去调油碟。九霄照例是香菜狂魔，往碗里放了一大堆香菜，花生碎和折耳根也是必不可少的。

        张瑶：“你对香菜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热爱啊。”

        九霄：“香菜即是正义，不过我比我爹还是差一点儿，他爱吃凉拌香菜。”

        两个人吃火锅点不了太多菜，但毛肚和鸭肠都是必点的，筷子夹着鸭肠在红汤里“七上八下”，在油碟里蘸一下，入口麻辣鲜香，痛快得不行。

        九霄：“时间真的很能改变一个人，要是以前，离职没两天我已经在旅行的路上了。”

        九霄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辞职后的旅行，一个人跑去九寨沟玩了几天，自己拍照，自己看风景，还认识了跟自己一样一个人旅行的小姐姐，给张瑶发了好多照片。

        张瑶：“说不干就不干的辞职，说走就走的旅行。”

        九霄往嘴里塞了个虾滑，“是啊，刚开始工作那会儿比较任性，基本上是想干嘛就干嘛，不会有太多顾忌，也乐意去交朋友什么的，现在不行啦。”工作几年之后生活和经济都独立了，得自己学会处理生活中遇到的麻烦，很多还是自己根本没有接触过的。不再像还在读书的时候那样，遇到问题直接求助父母，基本上是有求必应，很快就能解决问题。

        很难结交新朋友，一方面是忙于工作生活圈子很小，另一方面则是已经很疲倦了。工作已经占据了一天中的绝大部分时间，剩下一点时间休息休息，做点自己的事情就差不多该睡了，尤其是九霄这种睡神，每天都不太够睡。而结交新朋友需要耗费的时间精力和释出善意不一定得到回报的事实，则让人有些心灰意冷。像是有部电影里的台词“我不想跟一个完全不了解自己的人相处，那样会总是要解释自己。”

        也不是说没有遇到值得的人，比如对面那位，但是除此之外，好像就提不起热情了。坦然当个咸鱼社畜也挺好的。

        张瑶：“那也就是去年的事情吧，被你说得好像过了很久一样。”

        九霄：“就是感觉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啊。”

        张瑶：“要我说你其实也可以考虑考虑恋爱的问题，转移一下注意力，你那个土豪朋友就挺不错的，我跟你说，先下手为强，不然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

        土豪朋友是九霄的大学同学，也就是那位梦想环游世界的斜杠青年，毕业后因为九霄去外地工作一度断了联系，后边九霄回到成都，两个人才重新开始往来。

        用土豪朋友的话说，他感觉自己身边需要的朋友数量是比较固定的，只要有那么几个人，就可以满足他对朋友的社交需求，像是九霄离开的时候，他也有认识聊得来的不错的朋友，然后到那个数目，就感觉又可以了。

        两人还算有共同的话题和爱好，可以一起玩，九霄也跟张瑶提过几次这个人，他们还一起吃过饭，但是没有熟到九霄愿意让他知道自己现状不佳的地步。

        而张瑶听九霄描述就知道小伙子可以算得上是优质男，早前就明里暗里撺掇九霄跟人更进一步。

        九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开始还费劲口舌解释两人认识好些年，要有一腿早就腿了，不必等到现在。做朋友合适的人，做恋人未必合适。而且土豪自身条件好，估计也看不上九霄这样的。零零总总说了一堆被张瑶说成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九霄十分郁卒，最后只要一提到这件事情，九霄就直接启动转移话题大法。

        九霄面不改色捞了几个丸子，“你别光说我，你家里这么催你也不见有行动，过年不是还跟我说你想结婚吗？”

        “我有在努力参加家里安排的相亲活动的，就是感觉相的都不太适合而已。”张瑶夹了块腰片烫着，一边再次认真提议，“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了。不然小明也不错啊。”

        张瑶说的小明其实是明光，九霄被尾随的时候跟张瑶提过一嘴。张瑶觉得听起来小伙子还不错的样子。

        “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可能有的人就是一定要恋爱结婚才圆满，我好像没有这种需求。或许在我十七八岁的时候，我会希望有人喜欢我，用心对待我，但是现在就没什么这种想法了，我自己过得挺好的，每天时间还感觉不太够用。”九霄拿纸巾擦了擦嘴，“而且谁会乐意跟没有收入的人处对象啊，难不成还真的相信电视剧里演的扶贫式恋爱？”

        童话故事里陷入困难的公主会等到王子或者骑士的救助，而九霄早就不相信童话了，她只想自己支棱起来。

        两人边吃边聊，从糟心的离职说到周边可以玩的地方，又说了接下来的打算。九霄是继续求职和考试，张瑶在这边的工作年限到了可以调到集团总部的时间。集团总部就在张瑶老家，对远离家乡好几年的人来说，能够离家近一点自然是很好的，虽然公司工作氛围糟糕，但是能够平稳过度回到老家工作，确实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都说少不入川老不出蜀，四川很好，可惜终究不是张瑶的归宿。或许在不太远的未来，张瑶就会离开。而她们都不确定，距离和时间会给这份友谊带来怎样的影响。

        因为双休，张瑶可以跟九霄一起睡，玩累了去小区附近看了场电影，又去超市买了两大袋吃的。

        两人从商场出来时张瑶把重的那一袋接过去，“等你找个男朋友，这些粗活累活就可以给他干了，你可以把手揣在兜里跟着旁边。”

        九霄递给张瑶一包纸巾，然后伸手去拿袋子另一边的提手耳朵，两个人提总比一个人提要轻松一些。“我可以让超市送货上门，不能因小失大。”

        “前面有摩拜单车，我们去扫一个，把东西放自行车上推回去好了。”

        “你可真是聪明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张瑶扫了个自行车，两人一起把东西往车上挂，然后九霄推着自行车慢慢往住的地方走。

        周末到周日下午的时候，打工人已经能够提前感受到假期结束工作日来临的痛苦，九霄送张瑶到地铁站，不忘给她拿上那枝向日葵。

        “下次我们可以去逛逛花市，那边好多花还有多肉，很有意思。”九霄说的是成都一个比较大的花鸟市场，她自己去过几次，很喜欢那边的植物、园艺用的摆件和铁艺制品。

        “有吃的吗？”张瑶也喜欢花花草草，但是更爱美食。

        “当然！”

        “那就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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