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口吃
雪下了一夜，临到了第二天天亮才停。
森林里积了厚厚一层雪，黑漆漆的树干林立其间，一片萧瑟的景象。
有十几个人正分散在这片雪地里，其中两人手里还牵着猎狗，似乎是在寻找些什么。
两只猎狗在雪地里左右嗅嗅，然后突然朝着同一个方向狂奔，拉都拉不住，最后停在一块雪地前汪汪汪大叫着。
林弯弯跟了过去，拨开狗，蹲在雪地里，用树枝翻开地上的积雪，一大摊血迹露了出来。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血迹的情况，与刚才得到的情报结合起来判断，感觉这像是拔刀后的大出血，于是转头对着一旁靠在树上的商鹤问道：“你弄的？”
“不。”商鹤瞥了一眼地上已经暗沉的血迹，“是她，自己，弄的。”
林弯弯拍了拍手上的残雪站了起来，对商鹤说道：“你刚才带我们去的，是你们伏击薇尔莉蒂和欧若拉的地方，离这里直线距离至少有两千米，但按照刚才地上那个出血量来看，是绝对没办法跑那么远的，更何况还拖着另一个伤员。”
“她，比你……”
“比我什么？”林弯弯急得直接抢话，“说啊，比我什么啊？哎呀你倒是说快点啊，别老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商鹤却还是慢慢地一字一句说道：“她，比你，想的，厉害。”
“哎你这人……”林弯弯皱眉刚要说上两句，谁知手机响了，便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避开其他人，然后接了电话。
“我是林弯弯，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范亚思一边拿着手机一边注视着其他警员忙来忙去地处理案发现场，精致笔挺的羊毛大衣让他显得与其他人格格不入，“和我预测的一样，这个木屋应该是她们的藏匿地点，刺杀结束之后，她们躲在这里大概有三四天，然后就遭到了攻击。”
林弯弯回头看了看无所事事的商鹤，然后继续说道：“我这边也发现了点东西，雪地里有一大摊血迹，应该是薇尔莉蒂她们逃跑途中留下的。”
“按照目前的线索，她们至少遭到了四波攻击，我这边有三场，你那边有一场。”范亚思拿起窗台上的空罐头盒子看了看，继续分析道：“从现场痕迹来看，第一波攻击是在木屋里，死了五个，都是哥伦比亚那边的毒贩。”
说完，范亚思走出一片狼藉的木屋，脚上那双精致的意大利手工皮鞋踩在雪里，望着正在户外搬运尸体的警员说道：“第二波攻击是在木屋外的雪地里，死了九个，全是头部中弹，死者身份不明，不过我觉得不是私人武装就是雇佣兵。”
范亚思越过那片雪地，走向树林，这里也有不少警员在打扫现场，积雪为调查工作带来了不小的困难，“第三波攻击是在离木屋不到五百米的树林里，攻击者还不清楚，但人数挺多，雪扫开之后地上至少有二十几种不同的脚印，还有子弹壳和□□，不过目前现场倒是没发现任何尸体。”
“没有尸体？”林弯弯觉得有些奇怪，“也没有血迹吗？”
“有倒是有，但不是薇尔莉蒂她们的。”
林弯弯质疑，“你怎么知道？检测结果那么快就能出来？”
“我有脑子。”范亚思叹了口气，解释道：“如果是薇尔莉蒂她们受伤后逃跑，血迹应该会顺着脚印流一路，但现场的几处血迹不仅分散，而且没有移动痕迹，所以应该是那些追击她们的人被她们击中后倒地流的血。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让他们交给技术人员去检测了。”
林弯弯无奈地说道：“行吧，还是你范老大厉害。我这边进展太慢了，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让我和赏金猎人合作，她说话跟慢放一样，急死个人，搞得我半天问不出几句话。”
范亚思扶着额头叹了口气，“林弯弯，我可劝你别不知好歹，这合作是我求爹爹告奶奶才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不然你以为人家一个靠拿赏金过日子的为什么会浪费时间跟我们合作？”
“行行行，只要能抓着薇尔莉蒂和欧若拉怎么都行，但这个商鹤说话实在是太慢了，我就不能和她手底下其他人合作吗？”林弯弯抱怨道。
“她有她的规矩，你就别瞎提要求了。”范亚思掏出一支香烟含在嘴里，另一只手按下了打火机，很快一缕蓝紫色的烟雾缓缓升起，“我和商鹤是老相识了，真要说的话，她还是你的前辈呢。”
“前辈？什么前辈？”
范亚思走出森林，站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她是中俄混血，克/格/勃出身，苏/联/解/体后也当过一段时间国际刑/警，我就是她手把手带出来的，后来她的搭档死了，就辞职隐退了，再露面就变成了赏金猎人。”
“苏/联/解/体？”林弯弯惊得眼神都变了，“那不都很早之前的事情了吗？可她……”
“她看着不像年龄那么大的是吧。”范亚思笑了笑，“别看她脸挺嫩的，但实际年龄应该比你要大个十几岁左右，我们以前给她起外号就叫她babyface（娃娃脸），不过她不爱听，我们只敢在私底下叫着玩。”
林弯弯感慨地笑了一声，然后语气轻松地问道：“就她这语言表达能力……能进克/格/勃？”
“她以前挺正常的，话虽然少，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范亚思吐出一口烟，白色的热气与蓝色的烟雾纠缠在一起，看起来朦朦胧胧的，“她搭档的死给了她不小的打击，以至于她后来患上心理性口吃，说话结结巴巴的，很严重。为了防止别人发现这个毛病，她就把一句话拆成字，一说一顿。”
林弯弯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真的？”
“嗯，真的。”范亚思继续说道：“她现在说中文还好些，至少一个字是一个音，要是说英语，一个单词好几个音，你听起来更头疼。”
“行吧，我知道了。”林弯弯拿出口袋里的小笔记本，翻开对话筒说道：“她刚才带我去了他们伏击薇尔莉蒂的地方，然后在那给我写了点信息，她说她带着四个手下围攻薇尔莉蒂和欧若拉，结果是她的四个手下被打昏，薇尔莉蒂中了一刀后踢飞了她，然后趁机带着受伤的欧若拉逃跑了。”
“什么？薇尔莉蒂中了一刀？欧若拉也受伤了？”范亚思有些惊喜，毕竟受伤的情况下留下的线索会更多，也更加容易追捕。
“嗯，商鹤说欧若拉被她打断了两个胳膊和一条腿，但她不承认她刺伤了薇尔莉蒂。”
范亚思捏紧了手机，有些激动地说道：“她承不承认不重要，重要的是薇尔莉蒂和欧若拉都重伤在身，昨天又下了那么大雪，她们肯定逃不出这片森林，搞不好已经失血过多然后冻死在林子里了，我现在就过去和你汇合，我们再一起扩大范围找一找。”
“好。”
林弯弯挂上电话刚一回头，就与商鹤撞了个满怀。
“你……你怎么在这？”林弯弯有些心虚，“你偷听我打电话？”
商鹤直接夺过她的笔记本，掏出笔在上面写下一行字，然后展示给林弯弯看。
那纸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停止搜索树林。
林弯弯不解，“你这是什么意思？”
商鹤继续写了几句，然后再次展示给林弯弯。
林弯弯扫视了一眼，然后问道：“你是说她们已经逃出了树林？这不可能吧，欧若拉断了腿肯定是走不了路的，薇尔莉蒂又中了一刀，看刚才那血量肯定是大出血，就算不拖着欧若拉她也没有能力走出去。”
商鹤用一种无语地眼神看着林弯弯，然后把本子扔回她怀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弯弯不知道自己惹了她，本想上去和她吵一通，但一想到范亚思刚才说的话，火气顿时消了大半，最后只能收好本子，嘀咕了一句，“算了，不跟你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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