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画了妆
冯霖顺着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所指的另一端，找到一个缩在角落阴影里的人。
拉出来一看，顿时叹了一声，“可真是半面是魔半面是仙啊，可惜了。”
他叹息着，将林澜拉到妆镜前的椅子上坐好，“恰好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意思的脸了，承你的情，我今天也炫炫技。”
林澜乖乖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个叫“冯霖”的人，将自己用来遮住右半边脸的头发挑出一缕松散编起，又将左侧的头发编成一股蜈蚣辫绕到右侧合着右侧的头发一起编成一股辫子，辫子的尾端用一个两指头宽的青色石扣扣住。
接下来是面部的修饰。
林澜以为会用厚厚的粉底讲自己脸上的胎记遮住，然而并没有。冯霖拿来一盘鲜红到暗红色的眼影，轻轻用水沾湿以后，就用细细的化妆刷在她的脸上描绘起来。
原本狰狞的胎记，在他的描绘下，渐渐有了奇异的轮廓，林澜睁大着眼睛，看到一只盘旋的鸟儿在自己脸上慢慢成形，高高的羽冠下是半张的眼睛，长长的尾羽慵懒的蜿蜒而下。
最后，冯霖用一块暗红色的亮片，点在了鸟儿的眼睛之上。
“嗯，还不错。”
冯霖看着自己的作品，点点头。他拍拍巴掌，冲着旁边的一个人说，“小刘，把那件青色的复古对襟裙找给她。”
说完，将林澜推进了换衣间里。
冯霖看着小姑娘的身影隐没在帘子背后，他转过头，看到易臣泽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烟叼在嘴上。
他懒散的靠在椅子上，头往上仰着，吐出的眼圈后面，一双眸子晦暗不明。
“怎么，易大少爷不是不爱抽烟么？”冯霖将手伸到他面前。
易臣泽不耐的掏出一根烟和火机丢到他手里。
从始至终，易臣泽的视线，都飘忽游移着，却没有离开过前方。
直到帘子被一只细白的指尖透着微微粉色的手挑了起来。
易臣叼着烟的薄唇微张，燃尽的烟灰掉在了崭新的外套上烙出一小片污渍，外套的主人却像一帧定格的画面一样木然不自知。
林澜修长白皙的脖颈下，是青色修身的对襟裙，贴合在玲珑有致的身躯上，曼曼的弧度从肩背一直延续到腰侧，往下散开层层纱裙。
而最吸引人的，是那张脸。
半面是燃烧如火的朱雀，仿佛随时都可能振翅而飞。
另外半面精致如谪仙玉女，仿佛隔绝千年之后骤然出现在世人面前。
而眉间却是常年怯弱的神色。
她就这么怯怯的看着你。
易臣泽有一瞬，大脑里一片空白。
只想把眼前的人据为己有。
他很快清醒过来，“这成什么样子？这么出去可不行，王健你去找个口罩给她戴上。”
冯霖抱着双臂站在一边，闻言挑挑眉。
“看来我的手艺还没退步。”
他拿出手机，对林澜说：“我拍一张照片，可以吗？”
林澜点点头，走到冯霖身旁，红着耳朵低声悄悄的对他说：“谢谢冯姐姐，很美，我很喜欢。”
冯霖听她叫自己“姐姐”，捂着嘴巴笑个不停，“小丫头嘴真甜，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我。”
林澜看着他翘起的小指和半长的头发，有些疑惑。
“走了”。这时候，易臣泽接过工作人员重新找来的外套，将一只口罩递到林澜面前。
冯霖看了一眼易臣泽，笑着对林澜说：“你都这么叫我了，我也就认你这个妹妹，以后有事记得找我。”边说着，边将手机号码存到了林澜手机上。
完了，又在易臣泽的瞪视下，将口罩给林澜戴上。
林澜乖乖跟在易臣泽身后，一行人出发去节目演播厅。
走到演播厅后台门口，易臣泽低声说了一句。
“冯霖以前是个纹身师。”
“还有，他是男的。”
林澜一头雾水，她明明左看右看，冯霖都是一个美丽大方的女孩子啊！
演播厅的灯光暗下去，节目录播已经开始。
林澜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找机会给冯霖道歉才行。她安静的坐在后台，等易臣泽录完节目。
与此同时，演播厅外，几个瘦小的身影悄悄从后台这边溜了过来。
“梓婷姐姐，早上有其他姐妹拍到“公子”身边多了一个丑八怪，听说好像是生活助理。她们传给我照片了，你看。”
“那个女的好丑，好恶心。”
“这样的人怎么配留在咱们“公子”身边？！”
她们推开门，一眼看到坐在一边低着头听歌的林澜。
“是不是她？！”
一个女孩气势汹汹的大步朝林澜走了过去。
林澜闭着眼睛听歌，突然口罩被人一把揪了下来。
“丑八怪！你……你……”
一个女孩子扬着手，瞪大着眼睛看着她。
身边纷纷传来吸气声。
“哇！她好漂亮！不会是哪个明星吧？我们会不会找错人了？”
……
听到身边人的窃窃私语，张梓婷拿着口罩的手指逐渐握紧紧。
不甘，羞愤，嫉妒充斥着她的心。
她盯着眼前这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突然，在看到眼影下面凹凸不平的痕迹时，一阵狂喜涌上心头。
“就是她！就是她！她就是那个丑八怪！！”
她果然没有错！
原来是丑八怪画了妆了！
她就知道，她怎么会认错人呢？！
“公子”身边，怎么可能会有其他女孩子？！
“丑八怪，你是“公子”请的保姆吧？”
林澜咬着唇，在对方恶意的视线下抱着膝盖，锁着肩膀，将头埋到胸口。
然而，对方并不打算放过她。
张梓婷伸手捏住林澜的下巴，拿过放在一边的纸巾朝着林澜的脸上擦去。
“我看看你这张脸卸了妆会有多丑。”
林澜惊恐的看着她，想逃走，却被她身边的两个女孩子上来按住。
“你们放开我！”林澜挣扎着，却挣扎不开。
她感觉自己就像案板上的鱼，再一次直面着陌生人的恶意。
她丑的时候，有人欺负她，现在变好看了，也还是被人欺负。
她生来，就应该被如此对待吗？
林澜闭上了眼睛……
“放开她！”
黑暗中，却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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