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亲临现场
不等宁河绞尽脑汁想出个万全之策，让在场所有人都有台阶下。
梁湉就红着眼过来了，也不知道那眼睛周围的红晕是刚刚ng了那么多次憋出来的，还是委屈的。
“你去啊，我等着你指教呢。”
小绿茶被黎导当街骂菜，心情非常不美丽，加上今天中午宁河的见她就跑，新仇旧恨叠在一起，语气颇有些挑衅，斜过来的那一眼里装满了嘲笑和恶意。
宁河没法子，这场闹剧看着就收不了场了，只能拖着脚步走到沈盛华面前。
高马尾的飒爽妹子也被一通ng搅得心浮气躁，估计出来接戏到现在，就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但有些不够专业的演员，确实做不到公私分明，把情绪带到演戏中来，这次不是梁湉，下一次也可能是别人。
但走到面前的青年明显就是个门外汉，手脚僵直地站着，好像话都不会说了，只有眼里里满满的尴尬让他看着不那么像一个机器人。
沈盛华一下子乐了，低声跟宁河说：“你别紧张，黎导让你演，你演就是了。他就是故意找事整一下梁湉，你演成什么样他都会说好看的。”
“这场戏是有技巧的，你一会走到位置停下后，就睁大眼睛看我，一下都别眨，等感觉到眼睛酸涩，再微微一眯，眼眶就会红了。”
她说得很细，于是宁河也听得很用心。
那头的黎导不满意了，又拿着大喇叭喊：“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还演不演啊？宁河你那头给我站好咯！”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有社恐的人都会这样，在猛然听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脊背就会一麻，随即绷紧，哪怕那只是个发音相似的词，也会不由自主地从心底里感到紧张。
更别说是在大庭广众的街道上，被人用大喇叭指向清晰地喊出名字了。
宁河的脑子里一下子就炸了，从脸红到了耳根，几乎同手同脚地走到起始地点，随着一声“action”开始重复梁湉刚刚走过的路。
其实沈盛华教的技巧很有用，他有惊无险地完成了重逢时激动的表情，黎导没叫ng，这让宁河心下大定，捡起女悬疑作家头上的落叶时，沈盛华适时抬头。
惊讶、警惕、困惑还有一丝审视。
那表情太过真实自然，一瞬间把毫无防备的青年拉了进去，站进了久别重逢的情绪里。
然而，宁河并没有什么值得久别重逢的挚友，那一刻能够想起的，只有自己不知在何方的继母的妹妹。于是万千思绪翻涌而上，风呼啦啦地吹起地上的落叶，也卷起了他的感伤。
眼看着宁河嘴唇颤抖着，眼里的泪渐渐凝实就要落下，沈盛华心说不好，要真哭了这场戏就崩了，急得连忙给他使眼色。
这眼神一变化，刚刚叠起来的氛围就破了，青年愣了一愣，反应过来自己在演戏，忙仓促一笑，顺着剧本拿下她头上的落叶，说：“枝枝姐，好久不见。”
沈盛华心里舒了口气，赶紧把剩下的戏也演完了。
“卡！”
这不是正片肯定不能保留，但明显看起来比梁湉刚刚的表现好多了，黎导借机又呵斥了一番女二：“看到没有！这才是演戏！！你之前演的那是什么？你便秘吗？！去，重新给我走一遍，再演不好你就自己在这练习，直到能演好为止！”
梁湉人如其名，嘴甜能说会道，进入演艺圈以来使得一手讨巧卖乖，其他导演都愿意给她几分面子，哪有像黎苜这样不顾及女孩子的脸皮破口大骂的，一时之间是又觉得气愤又觉得丢脸，甚至还有几分愤恨。
严欢赶紧掐了一把她的手，低声提醒：“你想什么呢？还不快去！这个场景拍不好全剧组都要被你拖进度，你以为你得罪的只有黎导一个人？！”
疼痛感让梁湉打了一个机灵，扫了一眼四周，摄影组的已经有人面露不耐，她这才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往拍摄景走过去，和宁河擦肩而过的时候，还瞪了他一眼。
宁河觉察到了这姑娘的恶意，心底颇为无奈：合着自己就是全剧组最底层呗，谁都能来嘘两声。
剧本内容改了，这个戏的时间就不再拘泥于早上，重新开拍的时候太阳久违地露了脸，穿过春的微凉，投下一片甜蜜的色泽。
黎导边看着监视器边激动大喊：“果然最妙的还是自然光！”
梁湉这回没再犯蠢，很顺利拍完了这条。剧组收拾好东西浩浩荡荡打道回府，剩下的夜景只有两场，一场烟花爆炸案，一场鱼市找线索。
宁河跟关桃说了老板吃不惯外卖的事，敬业爱岗的小姐姐一脸自责：“我的错！陆总的肠胃太脆弱了，今晚还是得给他定个高档餐厅的粥，让他暖暖胃。”
说着，就打起了电话，另外约了份外卖，又打给原来的店家，把原定的饭盒数改了。想想不太放心，又让宁河一会儿晚餐来后吃快点，上去看看陆鸣洲怎么样了。
青年没有不应的道理，餐到了也没敢耽搁，几口吃完，提着老板的那一份粥就蹭蹭上了电梯。
刷卡进门的时候，陆鸣洲还团着被子在床上睡，床头的手机铃声震天地响。
宁河颇有些无措，放下外卖去推老板，后者理都不理，像是睡得沉了。再一看手机，铃声断了又响，响了又断，颇有种不接就打到天荒地老的感觉。
他看了看显示的名字，陆鸣泊，看起来应该是老板的家里人，犹豫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把这个电话接了起来。
“陆鸣洲，你又跑去哪里了？”
刚接通，对面就传来一个压抑着怒火的醇厚男声。
宁河看了看沉睡不起的老板，小声道：“您好，我是他下属，他生病了，现在在睡觉。”
那边显然没想到接电话的不是本人，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就好了很多。
“你好，请问他是生了什么病？”
“额……肚子不舒服，已经吃过药了。”
“那你们是在？”
“在拍戏，就在云市内。”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思考，或者质疑。还好，这份沉默没有持续太久，很快那道男声说：“那么，等他醒过来，麻烦你让他给我回个电话吧，多谢。”
“啊……好的。”
宁河连忙应下，又等了几秒，对方才挂断。
也不知道陆鸣洲是不是故意的，这电话刚挂断，他就醒了过来，揉着眼睛坐了起来，还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这才看到了宁河。
似乎觉得他手里的手机很眼熟，陆三少看了看空无一物的床头柜，又看向了他：“你拿我手机干什么？”
宁河赶紧递过去，摆着手说：“陆鸣泊给你打电话，说是让你醒来给他回一下。”
陆鸣洲哦了一声，调出了通话记录，果然看到二哥给他打了十几通电话，但一想到回电话一定会被问东问西，又觉得头痛，切了一声把手机丢到一旁，嘴里嘟嘟囔囔：“有什么好回的，一会儿发条短信就行了。”
宁河没敢搭话，拎着粥又递过去：“关桃姐特意给你买的粥。”
看见老板眉头又要皱起，他连忙补充：“换了家店，这家贵点。”
陆三少对贵不贵的不是很关心，接过来放到床头柜上打开包装袋，边掀开盖子边问：“这家干净吗？”
“应该干净……的吧。”
三少爷对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不太爽，提醒他：“你说话不要老是这么犹犹豫豫的，听着不像个爷们。”
宁河不说话了，头也低了下来。
陆三少以为自己的语气重了，想了想重新说：“不是骂你的意思，就是……你以后回话可以斩钉截铁一点，说错也没关系，总比一副不敢说的样子强。”
听得青年答应了，他便捧起碗来喝粥。
这粥熬得稠，香味扑鼻，但毕竟是外卖，不比店里做好就端上来的，已经有些凉了，刚好可以入口。没几分钟陆鸣洲就吃完了，一看宁河还在，又想到自己一天都没去剧组露面，便掀开被子下了床。
他没换睡衣，穿的还是那套休闲西装，再披个呢子大衣也就足够了。看了看时间他问道：“今天晚上也要拍戏吗？”
“拍的，有两场。”
陆鸣洲嘿嘿一笑，眉目间有些许张扬，显出了几分孩子气。他一把勾住宁河的脖子，朝外走去：“走，一起去看看，我还没见过拍戏现场呢！”
宁河个头比他矮，被这么一勾脖子，恍然发现他手搁他肩膀上刚刚好，青年既不需要狼狈弯腰，少爷也不用过于倾斜身体，加上陆鸣洲此时是清醒状态，不会把过多重量压在他身上，一路走出去竟然很轻松。
惊讶过后，社恐的青年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不习惯别人靠太近，更何况是这样哥俩好的动作。
但对方是老板……
那就只能从了吧。
陆鸣洲单方面勾肩搭背带着宁河出电梯的时候，成功吸引了还在吃饭的剧组人的目光。
黎导首当其冲窜过来打招呼：“陆总晚上好啊，今晚要不要来看我们拍戏？”
陆三少一昂下巴：“走着。”
这两个字一落，黎导就开始捧着鸡毛当令箭，赶紧招呼剧组成员们：“再给你们五分钟，快吃！一会儿去菜市场布景去！快快快！动起来！！”
陆鸣洲脚步一顿，怀疑自己听错了：“等会儿，我们要去哪儿？”
“菜市场啊！”黎导积极介绍，“就在酒店前面不远，有条岔道，进去就看到了。挺大一个菜市场，正是热闹的时候，还方便收背景音了！”
剧本每天都接收，但就没认认真真看过几页的陆三少缓缓扭头，低声问宁河：“你剧本里……还写了菜市场？”
宁河有点懵：菜市场……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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