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广白IF线(二) 越广白X阮荆歌
眼前的空间突然一阵扭曲。
越广白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站在了熟悉的床头。
窗外月光明亮,照亮了床上少女那不安的睡颜。
又一次的被小腿肚的抽筋给惊醒,阮荆歌已经习惯了。
她现在连翻身都困难,只能默默睁开眼躺在床上,忍受那一阵一阵的剧痛。
越广白跪在床边,看着少女眼角的眼泪,也痛得几乎哭出来。
可鬼魂是没有眼泪的。
好不容易等到那一阵抽筋过去,阮荆歌重新闭上了眼,想要入睡。
却突然的又睁开了眼,捂着自己的肚子,小声的痛呼起来。
越广白下意识看了眼墙上的日历。
……九个月了。
阮荆歌这是要生了?
可是她身边根本就没有人!
阮妈妈带的孩子多,偶尔才会上门一趟。
怎么办?
不止越广白想到了,阮荆歌也想到了。
她忍着痛掀开了被子,喘着气往自己身上看去。
腿间的被褥已经被打湿了一块,是羊水破了。
她自己也粗略的懂一些医理之术,自然知道自己这是要生了。
就算之前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真到这个关头,阮荆歌还是控制不住的慌乱了起来。
一直努力坚强的她,第一次泪流了满脸,几乎哽咽到喘不上气。
肚子还在一阵一阵的紧缩着,阮荆歌哭也不敢哭太久,艰难的下了床,将提前准备好的东西都放在了床头。
她咬住了被角,可那隐忍的痛呼还在不停的溢出。
越广白跪在床边,心如刀割。
恍惚间,他只觉得自己也浑身剧痛起来,忍不住的想要干呕。
“荆歌、荆歌……”
他一声声的叫着。
明知道阮荆歌一定能把孩子平安的生下来,可越广白还是恐慌不已,恨不能以身受之。
“不管是谁,救救她、救救她啊!”越广白只能无力的嘶吼着,“带我来的神仙、还是鬼怪,求求你们了,救救她……”
室内月华如水,只有阮荆歌控制不住的粗重喘息。
有些人生孩子很快,可阮荆歌不是。
眼看着太阳出来,天际明亮了,阮荆歌被时隐时现的剧痛折磨了一晚上,还是挣扎着起身,给自己冲了一包阮妈妈难得拿到的奶粉。
她痛得脸色苍白,唇角都被自己咬破了,有鲜艳的一点血色凝结,什么都吃不下。
可为了孩子,她还是一口一口的将那杯奶粉喝了下去,然后继续躺到了床上。
又过了半晌,被折磨得毫无生气的阮荆歌,突然闷哼一声,抱着肚子默默流泪。
“宝宝要出来了吗……可怜一下妈妈吧,妈妈真的有点熬不住了……”
越广白守不住了。
明知道无用,他仍旧不肯放弃,冲下楼,跑到了隔了两条街的阮妈妈家。
“求您了,去看看荆歌吧,荆歌她现在很需要您——”
阮妈妈还在院子中看着正在嬉闹玩耍的孩童们,一边搓洗着衣衫,眉眼带着很淡的笑意。
浑然不知,在自己的面前跪着一个痛苦无比的男人。
除了在小诊所的那两年,一直是高高在上的豪门子弟、备受尊崇的大医生,此时狼狈不堪的跪在地上,额头磕在粗糙的黄土地上,声音哽咽无比。
“……求您了,救救荆歌吧。”
阮妈妈搓洗衣衫的手突然一顿,将右手抬到了自己的面前。
用了这么久已经被磨得光滑无比的木盆,不知道何时突出了一根小小的木刺,刺进了自己的指腹中,很快的就溢出了一颗血珠。
阮妈妈看着那颗血珠,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的很快,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她眼皮颤抖着,突然站起了身,叫来了年纪最大的那个养女,“我去你荆歌姐姐那儿看看,你好好看家。”
然后,抓上准备拿去给阮荆歌的包裹就匆匆离开了。
越广白陷入了狂喜,连忙追了上去。
有阮妈妈的到来,阮荆歌终于是不用忍耐着剧痛自己生孩子了。有了一个主心骨,她的眼神都带上了一点光亮。
她紧紧的抓住阮妈妈的手,泣不成声,“妈妈、妈妈……”
在这个时刻,她不是那个丈夫突然失踪后还能保持坚强的少女,只是一个伏在母亲膝上撒娇喊疼的小姑娘。
阮妈妈也快哭了。
她粗糙的手指慢慢将阮荆歌额头被冷汗浸湿的发丝别在了耳朵后面,声音慈爱又温柔,“小五,妈妈在呢。”
越广白就像是脚下扎了根一般,死死的站在了床边。
看着阮荆歌咬着一根布条,却还是浑身冷汗,甚至连哭都不敢,生怕等会儿就没有力气了。
直到一声清脆的啼哭声响起,越广白才终于是动了。
他猛地扑倒在了床边,颤巍巍的伸手想要去摸阮荆歌的脸颊。
鬼魂是没有眼泪的,可是他突然很想哭,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一样,痛彻心扉。
便有一颗血红的泪顺着脸颊滑落了。
“荆歌……”
阮荆歌生下了孩子,精疲力竭,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她听着那孩子微弱但是充满了生机的啼哭声,忍不住在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脸庞突然一凉,像是有什么水珠滴落一般。
阮荆歌愣愣的伸手摸了摸,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丈夫那温润俊秀的脸庞。
不等她再多想,阮妈妈就抱着孩子上前来了,“小五,来看看你的孩子……是个男孩子呢。”
阮荆歌勉力抬头看了一眼。
小孩子身上的皮肤还是红通通皱巴巴的,此时拧着眉头啼哭的样子,更像一只丑乎乎的小猴子了。
这是她和心爱之人的孩子。
阮荆歌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小孩的丑脸。
指尖便被小孩还没一个指节大的小手抓住了。
“男孩子,就叫海瑞吧。海清河晏,国家丰瑞。”
/
“脑袋中有一个血块,可能影响了之前的记忆力……”
“……带走……”
“京市……”
在一阵剧痛中,越广白慢慢的睁开了眼。
他的精神还有些恍惚,意识仍旧停留在梦境的最后一刻,灵魂状态的他在满腔的痛楚之下,流出了一滴通红的血泪。
然后灵魂便开始慢慢消散了。
他的梦,醒了吗?
越广白机械的转动了一下眼球,逐渐恢复清晰的眼睛将一切尽收眼底。
——雪白的墙、雪白的床。
还有立在床边的输液架。
不等越广白再想什么,病房的门被打开了,有一对姿容不凡的夫妻告别医生,走了进来。
见到病床上直勾勾看过来的儿子,贵妇人打扮的女人便松开了挽着老公的手臂,快步走了过来。
“广白醒了……头还痛不痛?要不要喝水?”
越广白只能死死的盯着明显年轻了许多的父母,一时间做不出反应来。
母亲如记忆中一样的温婉,细声细气的念叨着,熟练的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了越广白。
父亲则沉着脸站在床尾,可眼中充满了关切。
“我、我这是怎么了……”越广白哑着嗓音,看向了母亲。
母亲便忍不住垂泪,“你还说呢,当初只以为你是小孩子心性,闹着玩说要离家出走,谁知道你一走就是两年,一点儿音信都没有……广白,你这是……”
不等母亲说完,越广白就一骨碌的爬了起来,眼睛亮得吓人,“您说,两年没找到我?”
父母都被他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来扶,“广白,你身上还有伤呢!”
母亲慌乱无措的摸上了越广白的额头,满目担忧,“这是怎么了呢?昨天刚醒的时候就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今天醒来,又跟忘记了一样?”
越广白胸膛中涌动着狂喜。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他回到了这个失忆忘记了阮荆歌的时候。
顾不上多说什么,越广白动作迅速地下床,急匆匆的开始穿鞋。
身上还缠着雪白的绷带,伤口都在隐隐作痛,可是越广白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立刻回到阮荆歌的身边去。
父母都被他的这番急切的动作惊到了,母亲更是拦着他不让下床,“广白,你这是怎么了?”
“母亲,父亲。”越广白抬眼看着自己满脸的关切的母亲,又看了看皱着眉的父亲。
他们在自己面前一直是一对很好的父母,偶尔严厉了一些,可更多时候都是宠爱有加。
唯一没有做对的事情,就是在知道了阮荆歌的存在后,还是装聋作哑,直接带着他回到了京市。
“我全都想起来了。”
不等父母露出惊喜的表情,越广白接着往下说道,语气坚定而有力。
“我已经娶了妻子、有了孩子,他们现在很需要我,我要立刻回去。”
“什么?!”
……
自从那一天晚上醒来,没见到自己的丈夫后,阮荆歌已经找了他好几天。
去警局报案,人家也只是随意的打发了她,语气散漫无比,“这几天天气这么冷,你说你丈夫又是大晚上出去的,指不定冻死在哪儿了呢。”
阮荆歌还不肯放弃,抱着自己的肚子,一遍遍的走着熟悉的街道,不停的问着,“请问您见过我丈夫吗?”
小诊所直接关了。
阮荆歌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找人上面。
短短几天,人就瘦了一圈。
阮妈妈都看不下去了,带着自己蒸的窝窝头找上了门,“荆歌,你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顾好你自己,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啊。”
阮荆歌却听不进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所有人都在劝她别找了,可是阮荆歌不信。
她不信,阮影会这么突然的抛下他们母子两个。
又是辗转反侧、偷偷落泪的一晚。
阮荆歌就着热水,勉强塞了一个玉米面窝窝头下肚,就打算继续出去寻找阮影的踪迹。
小诊所的门被打开,阮荆歌抱着肚子往外走了一步,然后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不远处,套着一件厚实的大棉袄,里面还能看到医院病号服的无比熟悉的男人,正咧着嘴朝她笑。
阮荆歌嘴唇哆嗦着,一瞬间就红了眼眶,往前扑过去。
声音中带着满满的哭腔,“小影!你去哪儿了!我真的找了你好久——”
又在闻到了一点儿药水味道后,急切又不安的仰头看着脸上还带着纱布的男人,“你这是怎么了?”
她被狠狠地抱进了怀中。
男人的手劲很大,甚至还有些微微的抖。但就算情绪这么激动的时刻,他仍旧小心的避开了阮荆歌的肚子。
有滚烫的眼泪落入了阮荆歌的脖颈中,烫得她一个哆嗦。
“荆歌,我回来了……这一次,我再也不走了。”
这辈子,他会好好的照顾深爱的妻子,和甚至没来得及见上一面的儿子。
会给他们,最幸福的生活。
【作者题外话】:鬼魂的眼泪,代表着爱与重生。
明天还有两章,啵啵=3=
是我觉得超级满意的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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