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过年
在去学堂的马车里，吴俊卿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不住打瞌睡的人。
他惊疑不定问道，“今天去这么早？这可不像你。”
确实比往天早很多，至少提前了半个时辰。
“啊~”张耀祖打着哈欠伸了伸懒腰，“今天有一场‘大戏’，我怎么能不来呢？”
“什么‘大戏’？”
面对疑问张耀祖并没有立即解惑，反而卖了个关子，
“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吴俊卿只好压下疑惑，他倒要看看是什么‘大戏’？
马车停下后，张耀祖带着好友悄悄来到甲班窗外。
对这怪异的举动，吴俊卿表示没眼看，他有些后悔自己要凑这个热闹了。
张耀祖用眼神示意屋里，吴俊卿不明所以看过去。
然后他惊讶地发现周然正鬼鬼祟祟地赵慎行的座位不知做什么。
张耀祖给了好友一个心安的眼神，随后只见他大摇大摆从正门进去了。
周然听见动静后慌忙回头，发现来人是谁后便松了口气。
他连忙问道，“书你带了吧？”
看到张耀祖拿出书，周然马上就想抢过来。
不料前者又突然把书拿了回去，周然有些着急，
“你干什么！？不是说好给赵慎行一个教训吗？”
“可偷盗之罪太过严重了，有这个污点在，赵慎行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就是要让他翻不了身，区区农家子，他凭什么考科举？！
夫子喜爱，同窗钦佩，老天爷何其不公？什么好处都让他占了！”
“这就是你记恨他的原因？为此不惜毁他一生？”
周然现在已经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嫉妒已经冲破了他的理智，只听他口不择言道，
“这还不够吗？自从他来学堂后，各种风头都被他占尽。
我最讨厌看到他虚伪自谦的样子，夫子和其他人都被他骗过去了！”
“所以你就毁他名声？！害他一生？！”门外传来夫子严厉的声音。
周然循声望去，竟然看到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夫子，还有夫子身旁的赵慎行和吴俊卿。
他终于回过味来自己被耍了，猛然看向一侧的张耀祖。
后者故意表现得比他还惊讶，“不是吧！你真以为我会和你一起陷害慎行吗？我是羡慕他和俊卿书读的好。
但他们二人的努力我也是看在眼里的，尤其是慎行，这样还不取得成果那才叫没天理呢！”
周然知道一切都完了，所有辩解的话在看到夫子严厉又失望的眼神后都如鲠在喉。
“周然，你可知自己错在哪里？”
被问的人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夫子看着面前这个明明资历很好，但却走了歪路的学生，不由叹息，
“此事你有三错，第一错，你不该因为他人做的比自己好就产生嫉妒之心。
这天底下有天赋的读书人数不胜数，难道遇到一个比你强的你就去嫉妒、去攀比吗？
读四书五经不只是为了考取功名，更是因为读书明理，你读了这么久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这第二错，就是你不应该为了自己的嫉妒去陷害污蔑旁人。
‘正名字’、‘定名分’、‘寓褒贬’，你应该知道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名声是何等的重要。
今天你的所作所为就是想毁了慎行的一生！这何其恶毒！
第三错，是你在发现自己不如旁人时应该想着努力提升自己，而不是用错误的方式害人害己！
你已经不适合在我这里继续读书了，唉，你离开吧。”
听完夫子的话，周然脸色惨白。
他明白夫子的话不可能收回，于是动了动唇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夫子走后，屋内只剩下他们四人。
吴俊卿神色复杂，到现在他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
对于这件事他和张耀祖都没有发言权，只见他使了个眼色，后者收到后两人一起离开了屋子。
周然恨恨地盯着赵慎行，“现在你满意了？”
“我有什么满意的，是你害人在先，现在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赵慎行冷冷回道。
随后他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你是不是因为我见过你狼狈的一面才如此仇视我？”
听到这个疑问周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到他这个反应，赵慎行想自己猜对了。
“说实话，若不是你此番针对我，这件事我早忘了。
每天的课业如此繁重，我真没心思去盯着你的事。”
周然听到这话只觉得无比难堪，就像是自己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一样。
自己的那些暗暗较劲，针对陷害就像是一场笑话。
这场陷害风波就这样过去了，赵慎行看着周然狼狈离去的背影，他承认自己是故意说出最后那番话的。
他不是圣父，对于所有的恶意针对都要大度包容。
若是张耀祖昨日没有提前告知此事，或者好友真的存了私心。
那周然的计就谋成功了，自己一生前途就断送于此。
这种事不可能选择原谅，一个随时都想害自己的人，让他离开再好不过。
以赵慎行对周然的了解，这个人既自卑又自傲，最在乎的就是别人不把他放在眼里。
所以他说出那些话，也算是为了报复回去。
赵慎行更是通过这件事警醒自己，嫉妒之心多可怕，能使一个人面目全非。
呼~不能让这些糟心事影响自己，还是好好读书吧，只有强大起来才能让一切阴谋无处遁形。
周然不针对差不多水平的吴俊卿而是对付自己，不就是因为柿子要挑软的捏嘛。
长吐出一口浊气后他回到自己座位上，开始了今天的学习计划。
……
紧张备考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已经过去五月有余。
现在是大雪纷飞的一月，今天正是春节，又要到新的一年了。
赵慎行正在书房里看书，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说话声。
原来是大哥从县里回来了，大丫在吵着要好吃的，大伯母则大哥回来晚了。
大哥则在求饶，说因为过年铺子上的生意突然变多，自己好不容易忙完回来的。
外屋的爷爷和大伯爹爹在一起讨论今年的收成。
厨房传来娘亲切菜的声音，还能隐隐闻到腊肠的香气。
或许赵慎行自己都没发现，他是嘴角带笑地在看书。
没一会儿赵慎言便风风火火地闯进书房，“慎行，我买了红纸回来，你快来写对联！”
还没等赵慎行说什么，钱氏就进来揪住了自家儿子的耳朵。
“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打扰二娃看书，对联什么时候写不行，你怎么就是记不住！！！”
“诶诶！娘，我知道了知道了，您快撒开，疼…疼疼…”
赵慎行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面对自家大哥求救的眼神，他只好道，
“没关系的大伯母，刚好我看累了，正要出去呢。”
“你看你看！娘，慎行都说他看累了，我来的正好。”
“你个小兔崽子！还顶嘴！”
赵慎行连忙阻止，“大哥，你买了几张红纸？我现在去写吧。”
钱氏不得不放开了赵慎言，又转头对赵慎行笑道，
“那二娃你去写对联吧，我去厨房看看你娘菜做的怎么样了。”
说罢狠狠瞪了自家儿子一眼才转身离去。
赵慎行看到大哥通红的耳朵，不禁让人忍俊不禁。
“你还笑！还不快点出来写对联！”
怕自家大哥恼羞成怒，赵慎行拿上笔墨连忙跟着出去了。
大丫正拿着她大哥给他买的红绳臭美，看到二哥出来连忙扑了上去，“二哥！”
一旁的赵慎言没好气道，“你吃的糖，头上戴的红绳都是我给你买的，没良心的小丫头片子，眼里只有你二哥！”
大丫也不怕，笑嘻嘻地凑过去，“大哥也好！”
屋里的人只看她耍宝，一时间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赵老爷子笑着说道，“快把红纸铺上吧，二娃子要写对联了。”
这几年的对联都是赵慎行写的，每年他写对联的时候家人都会围观，搞得他十分不好意思，像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一样。
今年也不例外，只见纸笔准备好后大家都围在桌子旁看他下笔。
直到今日赵慎行还是不习惯，他强压下那股羞耻感，落笔写道：
‘天地和顺家添财，平安如意人福多’，横批‘四季平安’
随后他又写下一副：
‘绿竹别其三分景，红梅正报万家春。’横批‘春回大地’
最后赵慎行又写下几个福字，只见他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一气呵成。
他写完赵慎言也跟着念了出来。
“好！平安好，这个不错！”
“家添财，我喜欢这个，嘿嘿嘿。”
赵慎行的对联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这两副对联，一副贴在大门上，另一副贴在院内的门上。
赵光明拿起一副就要去贴上，“大娃，过来帮我涂糨糊。”
大丫兴奋喊道，“我也去我也去！”
他们出去后赵光正拿起另一幅，“二娃，那咱俩就贴这个门上。”
赵慎行应声好就过去帮忙。
因为今天过节，所以菜色较平时来说极为丰盛，饭桌上还有饺子。
托了‘糕奶店’的福，赵家的生活水平肉眼可见的好起来，这年夜饭整的像模像样。
一家人吃的其乐融融，赵老爷子和两个儿子在喝酒，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两个妯娌在拉着家常，东家长西家短说的不亦乐乎。
赵慎言逗弄着大丫，一旁的赵慎行虽然话不多，但一直嘴角含笑，目光柔和地注视着一桌子人。
吃过年夜饭就是守岁环节，‘守岁’又称守岁火、照岁等，其由来已久，俗名\"熬年\"。
新年前除夕夜晚守岁，民俗活动主要有点岁火、守岁火，就是所有房子都遍燃灯烛，合家欢聚，迎接新年。
除夕夜遍燃灯烛通宵不灭，谓之“照虚耗\"，据说如此照岁之后，就会使来年家中财富充实。
一家人围着炉火守岁，虽然每个人脸上都有困倦之意，但神色都很满足安逸。
赵慎行此刻只希望自己能变得越来越强大，让他能够守住这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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