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金戒子
她一时一个主意，虽让人生烦，可红柳还记得昨个儿的事，生怕乔菲与她算账，也不敢说不，只低头应是。
清月虽不耻她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却又不得碍于情势，她暗暗的咬着牙，轻声道：“多谢少夫人了。”她看了眼床上脸色惨白的人，忍不住在心中叹气，若知乔菲对秦佳还有几分怜惜之情，她便该早早的将人拉来，也好早些让秦佳喝上药，那他的身子.....也不至于......不至于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乔菲看着秦佳如今这般消瘦苍白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他这病了多久了？怎么就成了这般模样？
秦老大夫没给他开药吗？”
按理说，他们家有秦老大夫在，也不至于有病没法子医治，如何会成了这般样子？
“开了药又如何？”她抬起看向乔菲，“这京中谁人，没听过我们家忘恩负义的名声，谁还敢找我们家老太爷看病？
没人寻老太爷看病，我们哪儿来的钱给他吃药？
如今不过是随便抓些药，支撑着他的性命罢了。”
都是寄人篱下，可在康家时候，他们衣食不愁，万事都在康家在前边撑着；可到了万家，他们便是要喝一口凉水，都要看人眼色，还未必能喝得上，更莫提这能吊命的珍贵药材了，他们便是求，也求不来。
乔菲愣了愣，她竟不知他们居然贫困潦倒至此......连一副买药的钱都没有，只能生生将小病拖成大病！
她不敢置信的看向清月，蹙着眉，问道：“你们怎么会落到这般境地？你们从原先的宅子离开的时候，那些珠宝首饰呢？都去了哪里？”
秦老夫人平日带的那一身东西，可都价值不菲，如何都够秦佳的药钱吧？
听她问起这些，清月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嫌恶，当初秦老夫人还以为这人有多疼爱秦佳，结果到了后边，还不是受不住这清苦的日子，明明知晓秦佳病成这般模样，却假做不知。
便是她去寻她想要讨些药钱，都被她骂想要骗了她的钱去。
只可怜秦老大夫，一把年纪，每天早出晚归，只能换来几文钱，勉强吊着秦佳的性命。
乔菲见清月只摇头不语，手无意识的摸索着手上的金戒子，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如今她也是自身难保，又如何能保得了秦佳呢？
“你们可曾去寻过康家？你们家与他们家也有好几十年的交情了，他们总不会看着秦哥哥病成这般的吧？”
听见她这话，清月忍不住嗤笑出声，这乔菲到底是有多厚的脸皮，才敢提康家，她与秦佳当初做过什么事，难道他们都忘了吗？
乔菲冷冷的看向清月，问道：“你在笑什么？难不成你还有旁的门路不成？
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秦哥哥的性命重要？”
秦佳的性命重要，可......她去求了，乔绵便出钱帮他们吗？
不，不会！
既然乔绵不会帮她，她又何必去受这般屈辱，若实在不行，她便回那风月场去，以她的容貌才情，养活一个秦佳并不是难事！
“他的性命，只于我，于我们家老太爷而言是重要的罢了。”
乔菲愣了愣，许久许久后，才叹了口气，站起身，道：“我先回去了，你若有事，便与红柳说上一声，能帮的，我自然会帮，若是帮不了的，你再如何闹也没用。”
她低头看了眼放在腹部的手，声音也冷了几分，“你这一日日的闹，若是将我的孩子闹出什么问题来了，我与你们没完！”
这一番安抚敲打的，清月心中虽不悦，却也不能不顺着她的话来说，“你且放心，我也不是个不知道道理的人。
若是我们有条活路，我也不会与你这般的闹。”
她的眼神中皆是悲戚，若是当日救她的人不是秦佳，更或者，她没用爱上他，是不是便不会走到这般境地了？
日日面对着一个半死不活，还不爱她的男人，她心中便是有再多的感激，再多的爱恋，也只会一日日的被消磨干净......
若今日，乔菲没有过来，若是她还是不肯松口，让红柳帮忙熬药，她便只能重操旧业了。
乔菲不置可否，可转身离开了，等她回到自己的院子，坐在桌案前，脑海中却不断闪过秦佳的身影，她看着手上的那个金戒子，眼中神色难辨。
若她将这个戒子卖了，定能给秦佳买上几副好药，将他的病治好也未必。
可......这是她娘留给她唯一一件东西了，若将它当了，她便是连这唯一的念想都没有了。
乔菲舍不得......
而且，秦家还有人，也不是非她要她当了这样东西不可。
想虽是这般的想，可到了午夜梦回时，她还是被噩梦惊醒了，她梦见秦佳死了，变成厉鬼，回来质问她，为何不愿救他？
他说，这戒子不过是为外物，等他日手头宽松了，再赎回来便是了。
可她连典当都不愿典当，只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
他那狰狞的面目，还像似在眼前一般......
乔菲坐在床上，急促的喘息着，她满头满脸的大汗，“红柳，红柳，给我倒一杯茶来！”
自昨夜出了事儿后，乔菲便让红柳睡在外间的小塌上，若是有什么事，也好将人喊来。
红柳听见她的声音，猛地惊醒，她尖声道：“少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乔菲心中本就害怕，被她这声音一吓，身子更是抖了抖，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冷声道：“不过是让你端杯茶来，哪儿有那般多的问题？”
听乔菲说端茶，红柳高高挂起的心，方才放回到原地，她起身拿了桌面的茶壶，便倒了一杯茶与乔菲。
乔菲的手高高触到杯子，便杯冷得一个激灵，“我让你倒茶，你便不会去提壶热水来？
这般冷的茶，你让我怎么吃？”
红柳原也是第一次守夜，根本不知晓这夜间该备着些什么，如今乔菲要喝热茶，她只能临时去煮，可这天寒地冻的，她如何愿去，便壮着胆子，结结巴巴的道：“少夫人，厨房那边......怕是熄火了，这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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