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费尽心机
N市的夏天，总是热的直接。正午高悬的大太阳，白刺刺的，晃的人睁不开眼；只有一小阵风过，慵懒的梧桐树叶子你推我拥地，打着哈欠，发出哗啦啦的响音；汽车的急促刹车声与刺耳的鸣笛声冲破耳膜，暴脾气的司机大骂过马路的人：“没长眼睛吗？”
你浓我浓的小情侣听了也不甚生气，但也要回骂过去，你来我往一会儿，大家都问候了各家的家人，便也各行各的路了。
龙菲站在三十七八度的空气中，感觉快要窒息。她在所有他可能出现的地方找他，甚至是他喜欢一个人去散步的树林……
她从宿管处得到的消息是：林枫昨天已经办理了退宿手续。
龙菲只好到系办再了解一下情况，她知道没有理由要求系办老师告知林枫档案办理的情况，只好说：“林枫太忙了，让我来帮他办一下档案转移。”
系办胖胖的女老师阴阳怪气地说：“毕业手续得自己来办，女朋友也不能代劳啊，再说他昨天不是来过了吗？”
“是吗？那他怎么还让我来，是不是他忘记了？老师您帮我确认一下。要是还缺什么手续，我让他自己再来一趟。”
女老师不情愿地打开学籍管理系统：“林枫的学号知道吗？”
龙菲刚说出林枫的学号，林枫的信息就出现在电脑屏幕上了，上面有一张林枫刚入学的证件照。
“你看，是吧？档案已经转走了。都办完了，不用再跑了。”
“谢谢老师。”
龙菲离开系办，脑中回放着档案中的内容，工作地是空没白的，档案移转到———N市人才市场。
这是个有用信息，有两种解释，一是林枫仍没有找到工作，学校在学生毕业后也不会继续帮学生存着档案材料，林枫只好把档案暂时挂靠在N市的人才市场；第二种解释，他已经找到工作，但是工作单位不接收档案，他只能将档案挂在人才市场。而不论哪一种情况，都和N市脱不了关系。因为如果林枫去了其他城市，档案便可以随他挂在当地的人才市场。档案挂在N市，有很大一种可能：林枫仍在N市。
“在N市就好！”她幻想着马上找到他，质问他为何不说清楚，人就消失，但她更希望那个有柠檬香的男孩突然出现，笑着说：“逗你玩的，傻了吧？”
她一定会在地上撒泼打滚，不肯起来，他会把自己送过来任由她欺负，然后一把背起她，说：“带你吃好吃的，不生气啦！”
如果梦境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她宁愿留在梦里，然而龙菲这一夜并没有睡得安生。她梦见林枫回来了，说不可能和她分手，她永远都是他的宝贝；她拉紧他的手，确认他不会离开，林枫却突然甩开她的手，一直往前跑，她在后面怎么都追不上，她用尽力气大喊：“等等我！”
她将自己喊醒，眼泪顺着眼角流到耳朵。年轻的舍友似乎没有被吵到，睡得仍然香甜。只有漫长的黑夜，无边，无寂，无声地陪着她到清晨来临。
第二天，龙菲去了N市的人才市场。“你好，我昨天在这办的档案挂靠，我回去才想起来，上面的地址填错了，我能变更一下吗？”
“请出示您的身份证。”
“我忘记带了。”
“没有身份证不可以办理。”
“我把号码报给您，您帮我查一下，行吗？”
“查了，也不能改，必须带身份证原件。”
“我下回带身份证来改，这次能帮我确认一下，有没有写错，拜托了。”
“叫什么？”
“林枫”
“身份证号多少？”
“xxxxxxxxxx0710xxxx”
“没……填错，是我记错了，谢谢！”
龙菲快速地扫了眼，记住了那个号码，现场的人很多，工作人员没发现有异样。
三天后，龙菲离校了，做兼职的工资也结清了，她在工作单位的附近租了间公寓，风格是她喜欢的极简灰。
中午夏晶打电话过来，将她骂了一顿，责怪她无声无息地搬家。
“安心回家过暑假吧，反正你下学期还回来读研，到时候请你来我的小窝。”
“行了吧！到时你人逢喜事精神爽，早把我忘一边去了。”
“哪来的喜事？”
“废话，和你家林枫同居啊，呼呼哈哈……”夏晶酸笑着，声音颤抖。
“一边儿去，不正经……”显然夏晶什么都不知道，真好，她不想成为旁人眼中的“可怜鬼”。
龙菲挂了电话，去了一家蛋糕房。
“你好，我想订个生日蛋糕给一个朋友。”
“当然可以，我们这有很多款式可以选择。”
“嗯，选你们店最特色的就行。”
“没问题。”
“一小时后就可以好，您可以出去转一圈再回来拿。”
“我在这等吧。”
龙菲要了杯咖啡，找了个靠窗口的位置，看着外面的景色发呆。店里的冷气开得很足，她今天穿了一条齐膝棉麻裙子，仍然不觉得凉。
她反复拿出手机，看那个号码，发一会儿呆，又将手机扣在桌子上，继续发呆，直到店员将蛋糕交在她的手上。
“麻烦您，我想给我朋友一个惊喜，所以您能帮我打个电话吗？”
“当然可以。”
“您就说，今天是他的生日，他的不愿透露姓名的亲人给他订了蛋糕。需要他提供送达的地址。”
“Ok!”
店员将电话拔过去，响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通。
N市中一片闹中取静的居民区，名为“鸿儒苑”，龙菲提着蛋糕，被安保拦在门口。龙菲只好说明来意，安保打了个电话，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进去。
进小区，没走多久，就到了地址上的那幢楼。小区环境清幽，绿荫环绕，水静石奇。与这环境融于一体的，是站在绿荫下的人，那个令她殚精竭虑、夜不能寐、挖地三尺也要找到的人。
他穿着白色的T恤，灰色的长运动裤，黑色的夹脚拖鞋，头发长长了，没有理，梳了个小疙瘩在头顶。他似乎瘦了一些，五官的轮廓更加清朗。
她走近他，抬头看着那清冷的眼睛，他身上柠檬的香气，隐隐将她包围。
“生日快乐！”
“你不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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