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把口水擦干

　　看着龙菲气鼓鼓的样子，丁东忍俊不禁，转过脸去偷笑，顺便从摩托车后备箱里取出一件自己的长袖外套，递给龙菲，憋着笑说：“不嫌弃就穿上，太阳还挺大的。”

　　龙菲咬着牙，不情愿穿上那件衣服。丁东的衣服太大，穿在龙菲身上像个小矮人穿着件袍子。丁东失笑，帮她将袖子挽了两下，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她手腕处的皮肤，她脸红了一下，好在是在头盔里，他看不见。丁东又检察了一下她的头盔，说：“好啦，走吧！”

　　“哦……”她嗫嚅着。虽然穿了件外套，不会有直接的肌肤接触，龙菲还是将自己的包放在身前，这样正好和丁东之间做了个屏障，使自己不会紧贴着他，龙菲赞赏自己的聪明。摩托发动起来的时候，她还是不得不环抱了他的腰。

　　一路三十公里，二人无话。到了DD，丁东一手揉着被咯疼的腰，问她：“你包里装的什么？咯死我了。”

　　“一些武器。”龙菲不好意思地说。

　　“辣椒水？防狼棒？”丁东觑着眼问。

　　“差不多吧。”龙菲敷衍着，打开笔记本电脑，准备进入这……嗯，一下午的工作。丁东眼光扫过来，龙菲假装没看见说：“丁总，DD的资料我已经看过了，接下来咱们就针对展会要做的设计开始讨论吧！”

　　“展会的地点，还要去做个比较，才能定下来。有几个地方，你明天可以去看看，拍点照片回来。”丁东说着，将上午的茶倒了，换了新茶泡上，问她：“平时喜欢喝什么？”

　　“白开水或者可乐。”龙菲答着，心想：对接，是把资料搜集好，带回SW设计，再与DD确认吗。照丁东这个态度，工作进度如此缓慢，岂不是要在DD工作一段时间？龙菲不解。

　　“你的白开水。”丁东将一杯水放在她跟前，她扫了眼他握着水杯的修长手指，接着想起山底下那令人脸红的小小接触，不觉心又慌了一下，想：什么“食色，性也”，真是引人往坏处想的话。古人不正经，周光不可交。不觉又恨了周光一下。

　　虽然确定了明天的工作内容，但是今天下午不能就干干地坐在这混日子啊。龙菲决定自己找活干。她将DD有关的所有材料研究了一遍，才弄明白这是一家经营民间手工艺品的公司，怪不得连办公室都设计的自然古朴的风格。

　　龙菲本以为经营这种传统手工的老板，应该穿着棉麻长套装，黑布鞋，留着小胡子，手上戴着各种手串的大叔。怎么看丁东的样子，都不像这里的老板，他结实清爽的样子，应该在球场上挥汗如雨。龙菲想着，不觉偷瞄了两眼丁东，后者正拿起水壶准备倒水，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问：“有事吗？”

　　她赶紧低下头，说：“没有。”

　　龙菲心想：还是少招惹他，丁东不像什么老实人。昨天那么晚了还去公司找李华裳，带我去饭店的路上又说“见过我”这种套路话，并且对李华裳的家庭住址知道的一清二楚。这种人，天生一对儿桃花眼，必定风流成性。今天中午带我跑那么远的地方吃饭，别到了晚上又留我吃饭或干点别的什么，那可就麻烦了。虽说丁东不是自己的正式雇主，毕竟眼下在人手底下工作，这种不对等的关系，会让自己处于弱势。我龙菲一世英明，可不能葬送在此。

　　龙菲七想八想的，又看了一遍产品的图样，将他们分了类，为以后做设计海报做准备。下午两三点，正是最热的时候，龙菲深陷在看图的枯燥中，渐渐双眼迷离。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手机铃声循环播放，龙菲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前却有一张男人的脸：浓黑的眉毛下，一双探究的眼睛，鼻梁挺直，薄唇浅笑。那双眼睛眨了眨，正对着她的眼睛，她甚至可以数清他睫毛有多少根……

　　不对，龙菲忽地抬起头来，才发觉自己伏在桌上睡着了。看她醒了，丁东也站了起来，笑说：“把口水擦干！”

　　龙菲窘的没地躲，赶紧把桌子擦了，脸埋在桌上装死。

　　接下来的时间，龙菲的怠工情绪发作了，她满脑子都是：离开DD！一到下班时间，龙菲快速地收拾好了东西，跟丁东说个“再见”就走了。

　　出了门，龙菲就给栗栗打了电话，没等栗栗说话，龙菲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栗姐，我不想做DD的工作了，我要回SW!”

　　“有什么问题吗？”栗栗平静地问。

　　“我严重怀疑这份工作的性质。首先，一个公司只有一个老板，不见半个DD的员工；其次，工作形式更是令人匪夷所思，吃个午饭要开好远的车上山上吃，一天下来没做一样正式工作，就在那喝茶看电脑；还有，丁东磨磨蹭蹭，什么都没准备好，那我来对接个什么呢？最重要的，工作进度慢，我回不了SW，整天和丁东孤男寡女呆在DD，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孤男寡女，还是和一个帅哥在一起，有什么不好？”栗栗避开重点回复。

　　“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我要回SW！”龙菲在工作上少有的任性。

　　“你听我说，龙菲。工作形式有很多种，你要去适应工作，而不是让它适应你；其次，丁总是李总的朋友，你只是借用到DD，付你工资的仍然是SW，你要是任性不做了，李总面子上不好交待，你回到SW的日子会舒服吗？”

　　“就是说：SW照常发工资给我，DD也不付给SW人工费和设计费，我只是作为人情去帮忙的？”龙菲总算理顺了其中的逻辑。

　　因为我是新人，在公司创造不了太多利益，才会被免费借出吗？龙菲心里想着，未免有些沮丧，沉默了一会儿。

　　电话那头的栗栗似乎猜透龙菲的心思，安抚她说：“只有拿得出手的才能做这份工作哦，李总是器重你的。”

　　龙菲翻着白眼，心想：少忽悠我，嘴上却说：“栗姐，DD工作的节奏我掌握不了啊，我还是想在你身边工作。”

　　“那你要学会掌握主动权了，迎难而上才会进步，年轻人！”栗栗鼓励她。

　　“好吧，谢谢栗姐，我……再试试吧。”申诉无果，只好如此。

　　挂了电话，龙菲深吸一口气，职场上的复杂令她愈加怀念上学的美好时光。她想到单纯爽朗的夏晶，就不敢再往下想，她怕又想到那个不愿想起的人。

　　伤感打住，她要继续明天的工作，想到明天，想起丁东那张脸，仿佛在取笑她的可恨模样，她挥了两下拳头，打在空气里。

　　明天要迎难而上，她没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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