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火

　　“那也不一定是我来”。

　　“要是其他人，我会对李华裳说不满意，让她换别的人，这样下去，总会换到你吧？”

　　“为什么呢？DD的工作，SW设计部随便哪个人都可以做。”

　　丁东欲言又止，起身绕着桌子走了两圈，在玻璃窗前停下，拿起喷壶，将那几盆多肉淋了个遍。

　　“才浇没几天，会淹死他们的”龙菲急道。

　　丁东放下喷壶，说：“你慢慢想吧，我去看场地。”

　　玻璃门一开一合，阳光的影子跟着晃了两下，空气中的微尘，在闪动的光里悬浮，不起不落。

　　屋子安静的，仿佛龙菲的任何揣测都可以被人听见，她不敢揣测那份暧昧。

　　回想不算丰富的情史，林枫那次表白，说得倒干脆：“我喜欢你，如果你也喜欢我，咱们就谈恋爱吧！如果你拒绝，也没关系，咱们还是同学。”这么明确的表示，龙菲很好辨别。

　　不明不白的阐述，龙菲将其归为“有歧义的话”，是有待考证的。以此为推理依据，龙菲认为丁东或许有其他的目的，与暧昧无关的事情。转念又琢磨那话里的意思和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分明是一个种委婉的表白。龙菲摇着脑袋：“NND，让我自己去想，我要能想明白，我是个茄子！”

　　混乱的思维纠扯只持续五分钟，龙菲就说服了自己。在有和无之间摇摆的事，龙菲惯常会选择无，这次也便这样吧，反正，就算是一种表白，也会是不正经的那种，天知道他那天晚上去SW找李华裳是不是也是表白的。

　　与其想入非非，不如低头做事，早点离开DD才是正理！龙菲将那些思绪抛在一边，专心做宣传册。龙菲按照对付李华裳的法子做了两个版本的设计，希望丁东会同意其中一款。

　　“咳咳……”龙菲突然觉得嗓子不舒服，恍忽闻到似有似无的烧焦的味道。她检查各个房间的电源开关以及电器，都没有发现异样，但是烟味却越来越重了。

　　龙菲只得跑出工作室，看到与DD隔了两个铺面的一栋店面，火苗与黑烟齐头并进地从窗口窜出，并借着风力向四周肆虐。附近几家店的人，尤其是临近的店，都出来救火，有拿水盆、水桶泼的，也有人扯了一个平时用于洗车的皮管子往上浇的，有忙着报警的，也有在外面喊话，确定里面有没有人的。龙菲见此，回到工作室，拿了一个平时用于洗拖把的塑料水桶，接了水就往外跑，不料和丁东撞个满怀，水溅了一地，也洒了一些在她身上。

　　“哎呀，真是。”龙菲顾不上衣服，只心疼那一桶水。

　　丁东喘息未止，眼睛里也着了火，确定她无恙，说：“没事就好，你到外面的空地上去，离火远点！”说着迅速将那桶接满了水，冲了出去。

　　龙菲哪肯听他的，人人救火，她独善其身？水桶被夺，便去找别的可以盛水的容器。

　　丁东再回来，看着她一手拿着一个空花盆。

　　“反正花得被你浇死，不如救人。”她振振有词。

　　“放下！”他声音带怒，脸色更加难看。

　　“我负责接水，你负责灭火，这样省时间”。她坚决如此，他只得由她。

　　龙菲也觉得那两个花盆可笑，便将饮水机上的水桶抱了下来，找到一把锋利的刀子将水桶注水处挖开，这样便可快速地装满水。

　　两人来来回地，不知跑了多少趟，直到火警来了，火势才完全退去。事后了解的情况是里面电线短路引发的着火，幸好里面没有人。

　　两人回到工作室，洗了把脸，倒了杯水，瘫在地板上，望着玻璃窗发呆，累到说不出话。

　　没过多久，听到接连的雷声，很快风起，大雨不期而至。龙菲呆呆地看着外面的水花四溅。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玻璃窗都模糊了，外面更是暗的如同夜晚。

　　“着火那阵要是下这么大的雨就好了。”龙菲疲惫地想。

　　“傻子，火是从里面起的，雨又怎么能浇灭？”

　　“至少取水不用那么费尽。”龙菲抱憾这场雨来得不及时。

　　丁东却陷入了回忆。他记忆中也有一场火，将他的青春烧得只剩残骸。如果那天他没有跑出去，或者他可以早点回来，是不是可以救出他们呢？又或者，那天也有这么一场大雨，会否将他们挽救？他不止一次问过自己：爸爸、妈妈、清清……

　　“啪”地一声，龙菲开了灯，将丁东带回现实。

　　“雨太大，没办法，吃点点心充饥吧。”龙菲将早上带来的家乡特产打开，招呼丁东同用。

　　“这么累，应该吃点好的。”丁东说。

　　“不会是方面面？”龙菲猜不到别的。

　　“猜对一半。我去煮方面面，储藏室里有肉，你拿过来。”丁东自去煮面。

　　龙菲找到一大盒的包装肉食，有火腿，腊肉和香肠。她只拿了火腿，送到厨房，说：“这么多肉，你平时经常做饭啊？”

　　“那倒没有，李华裳给我的，就上回让我去你们公司拿，她不放我鸽子嘛，她很不好意思，第二天给我送到这儿了。我后来忙忘了，就一直放那儿了。”丁东切了火腿，将面盛了出来。

　　“哦，不是去约会她的吗？”龙菲将剩下的火腿收好，偷偷笑着说。

　　“你想哪去了？她男朋友是我高中同学。”

　　“哦，是朋友妻……”龙菲仍持怀疑态度。

　　“我有喜欢的姑娘”丁东说着，又煎了两个鸡蛋。

　　龙菲假装没听见，默默将火腿送回储藏室。

　　“你怎么不问我是谁？”丁东大声问，龙菲只好大声答道：“我不打听别人隐私！”

　　说话的功夫，两人煮好了面，端到外面大桌子上，外面雨泣风愁，室内饥肠咕咕。

　　“开动吧，丁总！”龙菲拿起筷子，二人迅速将碗里的面干掉。

　　不知不觉雨停了，二人也收拾好了碗筷。

　　丁东说：“我送你回去吧，天很晚了”。

　　“我自己打车就可以。”龙菲坐怕了他的车子。

　　“你怕什么，我有那么可怕么？”他烟波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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