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下山村

　　到下山村村口，丁东换到驾驶位。周光先将随身带的东西拿下来。龙菲背着相机下来，又想起车上还有一杯奶茶，便又上了车去取奶茶。

　　“昨天的奶茶，不能喝了吧？”周光嚷嚷着。

　　“你们不要乱跑，拍完照在刘师傅家等我。”丁东嘱咐道。见龙菲上车取奶茶，他回过头说：“还有……你俩……算了……”他欲言又止，便回过头去，待龙菲下车，急忙往M市赶了。

　　“老丁，罗里吧嗦地，跟我妈似的！”周光说着，将相机和龙菲的包都背到自己身上，龙菲手里只拿一杯奶茶。

　　“咱再会过日子，也别喝过夜的东西，好不好？”周光再次发声无效，连连摇头。龙菲并没有马上喝的意思，她将奶茶放到周光手里，把他身上的相机接过来。往村里走的路上，随手拍了几张风景。

　　没走多久，刘师傅出来迎接，三人寒暄几句。刘师傅领他们走一条小路，绕过村子，又走了一段，到了一个大院子，才是刘师傅的工作坊。

　　院子里堆满了各种说不上品种的木材。往里走是几间木制房屋，进了屋子，映入眼帘的是琳琅满目的木雕制品，不仅有木制餐具，还有各式桌椅、屏风、神像、玩器……不仅款式精巧，而且做工精细。二人放下手里的东西，龙菲先问刘师傅找到那套木制餐具，放在光线充足的地方，开始拍照。以防备用，龙菲又多拍了几套其他的餐具。

　　刘师傅倒上茶水招待他们，淳朴的手艺人，没有太多话，只是笑说：“喝茶”。

　　“小龙，你喜欢什么，我买了送你。”周光悄悄在龙菲耳边说。

　　“别让刘师傅听见——我更喜欢欧式的东西。”

　　周光见她如此说，便默默去看别的。他在一个小小屏风前，停了下来。那上面雕着飞天图案，只见屏中神女手臂向上伸展，裙带飘扬，形态婀娜有力。

　　所有照片拍完，刘师傅请他俩去后面居住的房屋吃饭。刘师傅妻子刘婶端上饭菜并自酿的米酒招待。虽是米酒，龙菲仍怕不胜酒力，会出洋相，便找个理由推拖了。周光不忍辜负刘师傅两口子美意，喝得畅快，刘师傅夫妻都不善言辞，周光便自喝自说，刘婶看他喝得开心，又端出更多的酒来招待。周光善饮，却也醉了。刘师傅将周光安排在西边的空房间休息，龙菲在他隔壁。天已大黑，丁东还没有来。

　　龙菲吃了饭，人懒懒地，无事可做，便翻看自己今天拍的照片，顺手将那杯奶茶打开了喝。不多时，自己迷迷糊糊也睡着了。

　　恍惚中，她觉得有人开了门进来，但是她睁不开眼睛。可是不对呀，她记得自己关上了门，而且那木制的门板极厚，开的时候会发出“咯吱”的响声，就算有人推门进来，也不该悄无声息。

　　难道自己是在梦里？但是自己意识清醒的，不应该是梦啊。她觉得那个人影在屋里走来走去，很快就可能走到她跟前，恐惧渐渐包围了她。她不想看清那个人影，她希望那人影可以忽视了她，最好能悄无声息地消失。然而，那人影却越来越近，就要接近她面前。她明明闭着眼睛，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可以看见。

　　“我不要看见你，你快走开！”龙菲在意识里说着，声音却卡在喉咙里，传不出来。她动弹不得，说不出话。她又怕又急，不知如何逃离。

　　那人影就要过来了，她觉得那影子有一种神秘力量将其笼罩，而她束手无策，将成鱼肉。她急得一身是汗，挣扎无果。

　　这时她听见一声巨响，像是门板摔击的声音。

　　“龙菲，你醒醒！”有人叫她，又有人拍着她的脸，她醒了过来，丁东趴在床头，仍在拍她的脸。

　　“别打了，疼。”她无力地说，才知道是丁东进来将她从恶梦中解救了出来。

　　丁东找到一个毛巾，湿了水，替她擦去额头上的汗。她身上也出了很多汗，但却觉得阴冷，魂魄好像被那个梦吓得，还没有归位。

　　“醒了就没事了”丁东笑说，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喝点水，压压惊。”

　　“一定是村子靠山，阴气太重的原因！”龙菲猜测，确实她从没有在睡觉的时候发生过这种诡异的情况。

　　“不能怪村子吧？周光在隔壁睡得香呢，我叫了好几回都不醒。你是不是看人刘师傅家东西好吃，贪嘴了？”丁东问着，嘴角勾笑，眼睛明亮。

　　“我才没有！周光喝了好多酒，竟然睡得香，真是！我不喝水，奶茶还没喝完呢……”她将水杯放下，伸手去拿那杯喝了一半的奶茶。

　　“可能就是这杯奶茶的问题，怎么能喝过夜的东西呢！”丁东说着就要扔掉。

　　龙菲忙拦着丁东，说：“虽然是昨天的，我回家一直放冰箱里，今天一路车里也有冷气，不可能坏掉。”

　　“非要做会过日子的女人，也不至于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丁东说着，看她不死心，便就着她用过的吸管尝了一口。

　　“唉……”龙菲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她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发烫。

　　丁东没有察觉她细微的变化，皱了眉头，将那半杯奶茶扔到垃圾桶：“怎么有点苦，奶茶都是这个味道？”

　　这么看丁东是没怎么喝过奶茶的，连奶茶什么味道都不清楚，尝了又有什么用。龙菲只好说说：“我们系里的几个低年级同学，趁着没开学，摆摊卖自己做的手工奶茶。我昨天正好路过学校门口，一个熟人送了我一杯，比店里卖的还好喝呢……”

　　“还是喝水吧，听话。”这个将她从恶梦中唤醒的男人，此刻在她身旁，男人的荷尔蒙味道，让她心安，他温柔叮咛，让她有些心神荡漾。

　　“你要是还不舒服，咱们现在就去医院。如果没什么问题，就住一晚，明早再回去。”丁东说看着她略显憔悴的小脸，有些心疼。

　　她倒没什么不舒服，只是这间房间让她心有余悸，可是她清楚，丁东要带的东西一定还没有装车。大晚上的就为了不使她害怕，耽误了别的事情，也实在小题大作。她说：“做个梦而已，没有不舒服。”

　　丁东听了，便说：“那你好好休息，我去隔壁了”

　　她听了，没有说话，她能说什么呢？她不能不顾颜面地说——你能不能留下来？我一个人害怕。这样的话所带的暗示，会让他误会自己。

　　丁东见她低头不语，似乎猜到她的心理，便说：“我等你睡着再走。”说着，他坐到床边的地板上，打开手机，播放了安眠的音乐。

　　丁东靠在床边的柜子上，闭了眼睛。不一会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东睡着了。连着几天的长途奔波，他一定是太累了。龙菲将一条毛巾被轻轻盖在他身上，自己也轻轻闭上眼睛。屋内的音乐婉转舒缓，似乎没有什么让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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