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阴雨天气的旧伤疤
第二日一早，龙菲去应聘了。这是一家成衣制作公司，开出的薪酬待遇在N市算是高的，而且有很大的晋升空间。人事部看了龙菲的简历，问了她几个问题，似乎对她很满意。面试她的主管说道：“在我们公司加班会是家常便饭，你如果可以接受，下周就可以上班了。”
随后，就是签劳动合同的环节，人事部一名专员已将合同准备好。龙菲看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便准备签了。这时她抬头望了一眼窗外，那玻璃窗外面是一道走廊，人来人往的都经过那里。不出意外，她以后也会经常出现在那里。
有人在外交流着工作，她可看到的一人是个子矮小的男人，穿着标准的工作套装，系着领带，看起来像是销售部门的职员。背对着她与那小个子男人说话的，是一个瘦长身材的人。这位瘦长身材的男人，穿着却没那么标准，他虽然也穿着西装外套，却是件有考究做工的新潮款，他一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将头发别在耳后，他的手指修长白皙，他的头发在头顶的位置梳了一个小辫子……
龙菲停下了手中的笔，对那位人事部专员说：“抱歉，我不签了。”
她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拒绝了这份工作，她拿起包匆匆地离开。路过走廊上那两人时，她有意避开他们的视线，快步离开了那幢大楼。
出了那里，她还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厉害，好险，差点就“偶遇”了他。
“菲菲……”
她闭了眼睛，还是不要回头吧，这样就可以假装不是本人。她继续往前走，假装没有听到。
他跑了过来，拉住她的胳膊，他的脸便出现在她眼前了。
“怎么跑那么快？”
她往后退了一步，他方觉不妥，松开了她的胳膊。
她看清了他的样子，虽然他的样子她曾努力忘掉，但他还是他：俊秀的五官，白净的皮肤，一副花枝招展，随时可以招蜂引蝶的姿态。
“我没看到你……”她口是心非。
“你来这……”
他显然不知道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并不想隐瞒什么，却也不想说因他才拒签，便说：“应聘工作，看了合同，觉得限制条款有些多，就不想签了。”
“哦……我听说了，你年前就辞了工作？”
没想到，他知道的还怪多。她笑笑，说：“嗯，谁也不会在一个地方干一辈子。”
他多情的眼睛转动着，很多话想说，又欲言又止。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她现在深信了。她本以为他是她再不能面对的出现，所以认出那个背景是他，她仓皇地逃了，而当他站在她面前了，她却有种释然的感觉。一切都过去了，痛苦也随着那些日日夜夜变得麻木，最后毫无知觉了，她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这样想着，她便不逃避了，主动问他：“你在这里工作？”
他见她问，本已抿着的嘴微微笑了，说：“我毕业后一直在这……做销售工作……”
他自己交待，她便说：“销售挺好的，不像做设计的，整日呆在办公室，时间长了，都不擅长和人打交道了。”
他的笑容里有些许无奈：“其实，销售和设计对我来说，就是一份工作。从前不求上进，现在迫于生活……不说这个了……菲菲，我一直都没有对你说：对不起！”
背叛的折磨在那些不眠的夜里，让她心如刀绞，她是怎么一步一步，离开他给的伤痛的，那过程有多不容易，只有她自己最知道。如今再面对他，她早已打了N层补丁的心，已足够坚强。而听到他迟来的道歉，像是旧伤遇到了阴雨天气，还会隐隐做疼。
她抑制那疼痛，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好，我接受了，过去一笔勾销。”
他的嘴角抿着，半天说不出话。龙菲暗恨，这个人，做了销售，还是那么不善言辞吗？她表现如此大度，他却是放不下的样子。
过了几分钟，龙菲说道：“那，就这样吧，不再见了。”
他见她要离去，急道：“菲菲……你等等……”
他眼中流露出深不见底的悲伤，他欲说什么，却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她只好奈心地等待，良久，他说：“我不是东西。可是，我想让你知道，和你在一起时，我是认真的。”
那一秒中，她仿佛相信了。
“好的，我知道了。”
电话铃声响起，将龙菲从旧情的缠绕中解脱出来。她看到丁东的名字，她便接了。然后，她对他说：“我要走了，我男朋友等我吃饭呢。”
他呆在原地，看着她转身走了。
这一路，她没有打车，她想一个人安静地走走。早春的风并不温柔，更兼偶尔飘落的雨丝，打在她脸上，湿湿的，头发上也不知不觉笼罩了一层雨丝。
他说他曾是认真的，好吧！如果他说得是真的，总算不负爱恋一场。她更应该将那些打包好了，锁在某处。不因愤愤不平而抱怨，不因没有到头而遗憾。从此，林枫这个名字，她该彻底放下了。
车里的人，看着走在细雨里的女孩，从远下逐渐走近。
丁东下了车，迎上她，问：“怎么走过来的？身上都湿了！”
她却不语，他忙将她搂在怀里，拥着她上了车。
“怎么面试不顺利吗？”
她看着眼前的人，他干净清爽的头发，穿着米色的毛衣。他伸手拿了纸巾，在她脸上擦。他又将车里的热风口调到正对着她的位置。
“工作慢慢找，别着急，这才开始上班，很多企业还没开始招聘呢。晚一点也有什么关系？还有东哥在呢，东哥养得起你！”
听着丁东絮絮叨叨，她想：怎么跟我妈似的！
她将那湿外套脱掉，扔到后面的座位，向他的方向挨过去。他手里还拿着纸巾，见她蹭过来，脸贴在了他胸口，像只撒娇的小猫。
这是她头一次“投怀送抱”，他开始还有些不适应，见她闭着眼睛，紧紧抱着他的样子，便也将她搂紧了。
“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他问道。
“东哥，我冷。”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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