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009章春景流芳
学校给参加校庆活动的班级划分出了排练用的教室，周五放学到整个周末都是排练的时间，不打扰正常上课。
六班分到两间挨着的空教室，这边正唱着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那边女驸马已经和公主洞房花烛了，也算互不打扰。
兵荒马乱的一个周末下来，两个节目也算排演得有模有样了，六班的大家就这么结束了九月的第一周。
穆主任周末也跟着加班，夕阳西下，他目送着来参加排练的学生们一个个离校。
沈度混在一群穿校服的同学中间，跨过大门口的时候，还不忘跟国字脸的教导主任打声招呼，得到了对方一个欣慰的眼神。
二十四中坐落于梅城的老城区，学校后门直通老公园，而从正门出去就是店铺林立的夜市一条街，以及挨在一块儿的老居民小区。
沈度家离学校只有十五分钟脚程，但他今天没走大道，而是抄了近路，往各种七拐八绕的小巷子里钻，却始终没甩开身后的人。
自打沈度出了校门，沈经义就带人跟在他的身后。
沈经义个子也不高，但他身边带着两个穿黑西装的大汉，每个都有一米九往上的个头，这一看倍儿有压迫感。
见到沈度又拐进了一个胡同，沈经义压低声音道：“这里人少，又没有摄像头，咱们正好动手，等会儿你俩看我手势就行，他跑不掉的。”
“不对啊老大。”其中一个黑西装惊呼出了声，“他人呢？”
沈经义这才往刚才沈度走的方向看去，只瞧见了一条空荡荡的小巷子，好像从没有人进去过。
三人赶忙跑上前去查看，发现这还是个死胡同，两米多高的栅栏门锁死了，根本出不去。
“你们好。”沈度的声音从一行三人身后传来，“在找我吗？”
三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激灵，转头就瞧见了消失的沈度不知怎么就忽然出现在了巷子口。
他们非但没有堵到人，反而被人堵在了阴暗的小巷里。
沈经义倒吸一口凉气，本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嗓子不知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沈度背对正在缓缓下沉的夕阳站着，逆着光，双眼弯弯，头稍稍朝着一侧偏去，露出了十分纯良的笑容：“你们找我有事儿吗？”
一阵凉风刮过，沈经义三人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度度。”深吸了一口气，沈经义露出了一个有些尴尬的笑，“放学了怎么不回家？”
沈度眨眨眼，尝试地叫了一声：“爸？”
沈经义应了一声，看样子也是松了口气。
沈度记得，小说开头有提到，小可怜原主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因为母亲实在受不了滥赌成性的父亲。
原主被判给了赌鬼老爸，但这人根本不管孩子，把当时只有七八岁的原主扔给了爷爷奶奶照料，自己则不知跑去了哪里，每次回家都是来找二老要钱的。
此时沈经义的样子看上去十分落魄，头发半长不短，脸上的胡子也没刮干净，眼圈儿发黑，浑身上下的衣服都破破烂烂，倒真是像在四处躲债的样子。
“我正要回家。”沈度朝他眨眨眼，“你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
“爸爸这次是真的还不上钱了，我知道爷爷留给了你一些钱，你就看在咱们是亲生父子的份上帮帮爸爸吧！”
沈经义目前走的还是亲情绑架的路线，他指了指身后那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要是这次不能还上钱，爸爸就完了啊！”
沈度轻轻拍了拍沈经义的肩膀，示意他松开自己，等男人擦干净那张鼻涕眼泪流了一大把的脸，又轻声细语地问道：“你又欠钱了是吗？”
“是……”沈经义道，“如果爸爸这次还不上这笔钱，就要被拉去卖肾了！”
沈度点点头，态度依旧如和风细雨一般，他又问道：“那你欠了多少钱？”
沈经义一看儿子的这种态度，就觉得自己的计划十拿九稳了，他赶紧伸出三根手指，对天发誓：“五十万，就五十万，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以后再去赌博就天打雷劈！”
沈度并没有对他的表态发表任何看法，而是转头看向了他身后的两位黑西装大汉：“他是欠了你们的钱吗？”
两个黑西装齐齐点头，并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加凶狠一些，能止小儿夜啼的那种。
“我没钱。”沈度不紧不慢地说道。
听到这话，沈经义脸色一变，黑西装两人眉头一皱，正欲上前。
“先别急。”沈度伸出一只手来示意他们停下，十分诚恳地表示，“我不知道这里的行情怎么样，你们看，直接挖他一颗肾够抵五十万的吗？”
沈经义：“……”
黑西装们：“……”
父慈子孝jpg
大概是被这父慈子孝的场面深深地震撼到了，其中一个黑西装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在打颤儿：“我、我们是正经借贷公司……”
沈度微微一笑：“所以，你们不涉及器官买卖的领域？”
黑西装们：“……”
“度度啊，你怎么能这么对爸爸！”沈经义还试图把剧本扭转回自己想要的样子，“爸爸知道，你不是那么狠心的孩子，刚才绝对不是你的真心话对不对！”
沈度不置可否，静静看着他表演。
“这些年来是我太混蛋了，现在爷爷奶奶也都走了，爸爸只有你了啊！”沈经义声泪俱下，“你难道忍心看着爸爸被他们虐待吗？”
“他们要的是钱，虐待你干什么？”沈度摊摊手，“而且，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两个黑西装被戳穿后，下意识就看向了沈经义的方向，直白点明了谁才是事件的主谋。
“度度，你听爸爸说。”沈经义没想到自己的谎言会被戳穿，蒙圈之后决定直接说明来意，“爸爸现在真的很需要钱！”
“我也知道你手里没有那么多现金，但是爷爷把遗产都留给了你，你可以把那些古董字画全部卖了换钱啊！”沈经义急切道，“这样我有钱还债，你也有钱继续上学了！”
沈度稍稍偏头：“古董字画？”
沈经义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这些年来爷爷奶奶为了帮爸爸还赌债，已经把家里的古董和字画都卖得差不多了，但那幅画爷爷肯定没有卖，他一定把它交给你了对不对？”
沈度摇摇头：“可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幅画就是咱们家的传家宝啊，爷爷宁可把原先的房子卖了，也不肯卖了它，现在肯定也还在的！”沈经义几乎是在哀求，“你告诉爸爸，爷爷把那幅画放在哪里好不好？”
暂且算是对上了沈经义的思路，沈度的语气不徐不疾，态度也十分淡定：“你也说了，那是咱家的传家宝。”
“对、对、我知道，但爸爸现在真的很需要钱。”沈经义把自己知道的那点事儿全都抖露了出来，“有一个富商悬赏五十万再找那幅画，咱家传了那么多年，肯定就是真迹没错！”
沈度摊了摊手：“这你别问我，要问就去问你爸妈好了。”
沈经义：“……”
“度度，你这样就别怪爸爸心狠了！”沈经义也算看出来了，自己的儿子在自己没看到的时候不知道怎么长的，已经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怎么打感情牌都是无用的。
他对着两个黑西装招了招手，想要先吓唬一下沈度。
两个黑西装心领神会，都没怎么把这个看似瘦弱的高中生放在眼里，活动着手腕儿就走了过去。
“你就乖乖把画交出来吧。”其中一人狞笑着，“到时候还能少受点儿皮肉苦。”
沈度抬眼，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一双生得极好看的桃花眼里尽是笑意，完全看不出一点害怕的意思，还朝着两人勾了勾手指。
黑西装们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一时间热血上头，也不顾沈经义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孩子的本意，直接就扑了上去。
然而第一个人还没有碰到沈度的衣领，就被他先一步捏住了手腕。
明明对方只是轻轻一捏一转，黑西装顿时感到一阵酥麻感从手掌瞬间传遍全身，如同过电一般。
麻痒之后就是胀痛，黑西装的动作有瞬间的僵硬，好像整个身体都不能动弹了一般。
还不等对方作何反应，沈度抓准时机抬起膝盖撞向了对方的胸口，但由于身体素质跟不上，这一击并没有造成他想要的效果。
这个身体是真的太瘦弱了，可能大街上随便找一个人来都能将他打趴下，但他的技巧能在很大程度上弥补力量的不足。
沈度转而攻击对方的另一处关节，空着的那只手抄起地上的石子儿，照头对另一个想来帮忙的黑西装砸了过去。
石子儿扔过去时的力道不重，那个黑西装也只是被石头上顺带过来的沙子眯了眼睛。
但等他抹了把脸，却发现那个浑身上下没几两肉的小孩儿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已经让自己的同伴软倒在地，紧接着就直直向自己冲过来。
黑西装也是外强中干，被这场面吓得一个趔趄，自己坐到了地上。
沈度也没有手软，趁机将他的手腕反折，折成了一个扭曲的角度，听着黑西装发出惨烈的哀嚎声，他的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微笑。
沈经义被这一幕吓傻了，眼前的少年人变得无比陌生，沈经义心里有些害怕，下意识后退两步，却发现自己两条腿都在打颤儿。
急促的脚步声在此时响起，直直朝这里奔来，沈度转过头，发现来的是个还算熟悉的人。
“沈度，你没事儿吧？”做戏做全套，许贺跑得急，连眼睛腿都歪到了一边，看上去有几分狼狈，“我听说有人看到你爸又来找你麻烦了。”
“哦，你是说他们吗？”沈度指了指趁他转头时落荒而逃的沈经义，和紧紧追在他身后的两个黑西装，笑得十分纯良无害，“已经解决了。”
许贺：“……”
许贺另一边的眼镜腿也跟着一滑，黑色的细边眼镜整个掉到地上，不巧磕到了凸出来的石头，有一边眼睛上出现了裂痕。
许贺将眼镜捡起，脸上那经过严格计算的得体笑容很难维持，看上去十分僵硬：“你……你要是心里难过，或者有什么烦恼，可以来找我。”
经过了上一次计划失败，许贺回去之后多次复盘，始终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儿。
这次他也是生怕再晚到一步，紧赶慢赶小跑过来，可谁承想还是没他什么事儿。
“许老师。”沈度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在小心试探，“我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许贺立即一扫刚才的阴霾，又恢复了往日那个稳重可靠的斯文模样：“当然。”
“你认识的人多，圈子里也都是有钱人。”沈度铺垫两句就直入正题，“麻烦你帮我留意一下，有哪个富商最近需要肾脏移植的？”
“我爸毕竟年纪也大了，这些年来不注意保养，可能卖不出去什么好价钱，需要肝脏或者其他什么部位也行。”沈度神色担忧地表示，“我看他真挺需要钱的。”
许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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