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谈判
凉亭里。
老夫人和苏时念相对而坐。
苏时念动作优雅的洗杯，洗茶，沏茶。
而老夫人则是半眯着眼，看着对面那个只有十岁的少女。
越看越忍不住在心底叹服。
原本，她原只以为对方是一个不得不依附侯府的小姑娘，可如今她却发现对方已经有了独善其身的能力。
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心计和打算。
如果对方一心为了侯府，侯府下一代何愁不能兴盛？
“老夫人，喝茶。”苏时念将清亮的茶汤，推过去。
老夫人抬手，尝了下，入口微苦，随后是甘甜，她忍不住赞道：“好茶。”
苏时念不紧不紧不慢，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光从二人这姿态看，只以为两人只是好友一起品茶，可二人心底都明白，两人只是在等待，等待谁最先按捺不住。
老夫人神色淡淡的，可心底却在想着等会要怎么说服对方。
可这时候，苏时念喝完了茶，直接开门见山了：“所以，老夫人，你要拿出什么条件来打消我告官的念头？大周开过女帝，最厌拐卖，并且在律法上写明，无论何人何身份，只要拐卖者根据情节情况，轻则发配边疆，重则抄家……”
老夫人脸色都沉了下去：“小念，那件事只是温氏所为，侯府其他人并不曾参与其中。这些年，无论是我还是侯爷，还有景行，对你还算不错。你真的忍心让侯府为此而陷入牢狱之灾吗？”
苏时念眸色淡淡的：“是啊，就是顾念这层，所以我才和老夫人坐在这聊天的。”
老夫人微微一僵，笑容都尴尬了。
“小念……”
“老夫人，你需要我把所有的话都说开吗？”苏时念语气甚至有些冷漠：“温氏虽是我养母，可她从不曾给我过一点点母爱，甚至，我曾经多次亲耳听到她对她丫鬟抱怨我。”
“而老夫人您……实不相瞒，我也听过您和丫鬟聊天。在您心里，侯府才是最重要的！而在前些年里，你虽然会偶尔出手，教训那些欺负我奴仆，也只是觉得，奴大欺主，会影响到侯府的名声！在我没有足够优秀之前，你眼里看到的只有哥哥！”
“你……”老夫人张口想说什么，可在少女那清澈见底的眸子里，那些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至于侯爷，他啊……”苏时念笑了下：“侯爷应该觉得，关心我，还不如去东边那处小院子里怀念那位早逝明月姑娘。”
“整个侯府啊，看起来繁荣锦绣，可实际上却一点温情都没有。啊，不对，还是有点的，就是哥哥！哥哥是真的在疼爱我，每次回来，他都会给我带很多东西！愿意带我出去玩，甚至愿意跟我一起去胡闹。可是哥哥太忙了！”
在苏景行的心里，他也不是只有妹妹。
他还装着祖母，还有父亲，母亲，装着他的学业。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去报官，因为一旦苏景行有了个人贩子母亲，他就再也不能当官了。”
老夫人面上镇定，可拳头却握紧了：“小念，算我求求你，别毁掉景行！你说对，你可以随意报复侯府其他人，唯有景行，他是唯一一个真心疼爱你的人。”
“那祖母愿意拿出什么样的筹码？”苏时念不紧不慢的问：“不能当官，在你眼里，他确实是前途都被毁掉了，可在我看来不是啊，除了当官之外，哥哥还可以当大儒。”
“以我对哥哥了解，若是潜心读书十几年，说不定能够成为当世大儒！如此一说，哥哥的未来也不算差。”
苏时念说的是实话，可这番话在老夫人耳朵里就不怎么好听了。
大儒，能跟封王拜相比较吗？
明明有更快的方式，更好的道路走，为什么不走，非要去走那一条虚无缥缈的路。
而且，真以为大儒好当的吗？
只是简单的对话，老夫人就明白了一点，苏时念不准备和她谈感情，她只想要利益。
老夫人心底一阵酸楚。
这般有成算的孩子，怎么就对侯府有了嫌隙呢？
如果她一心为了侯府的话，侯府何愁将来？
可她似乎也没办法怪任何人。
早知道今天，她应该在第一次发现温氏对小念不上心的时候，就把这孩子报道她院子里，由她来抚养了。
可那时候，她想的是什么？
她想的是，温氏是小念的亲生母亲，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至于会苛待小念。
“罢了罢了。”老夫人叹了口气：“抱错这件事，总归是我侯府的错。”
老夫人沉声道：“温氏会和侯爷和离，按照官方资料，若女方无子女，女方便可以将嫁妆带走。温氏是过错方，她的嫁妆，便全部留下。一分为三，你二，景行一。”
常规来说，温氏和离，她的嫁妆会一分为三，温氏一分，两个孩子一人一份。
但温氏做了那样的事情，还那么苛待苏时念，老夫人就做主将温氏那份给苏时念做补偿。
苏时念眨了下眼：“可以。”
老夫人：“这些年你过得辛苦，我会私房给你一万两银子做补贴。你爹那边，也会出五千两。”
“此事是温氏自作主张。养不教父之过！温氏当年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温家那边也要赔偿。这笔赔偿金，我侯府一分不要，都归你。”
这么一算，老夫人拿出手的赔偿金至少也有三万两了。
不得不说，老夫人为了能够挽留苏时念，是真的下了不少血本。
可苏时念怎么可能会答应！
老夫人继续说：“你若是愿意留在侯府，等你年岁到了，我侯府会出一大笔钱给你做嫁妆。”
看到对方没有什么情绪变化的面色，老夫人心底也有些忐忑。
终于，少女开口了。
“赔偿我会收，这是我应该得的。嫁妆就算了。”
老夫人面皮抖了抖，眼底露出一丝明显的不喜，可旋即又被她压下去了。
“小念，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背靠侯府的好处。”她不紧不慢的说，看着好像是不想让晚辈走错路的长者。
苏时念叹了口气；“老夫人，您说的很对，可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并不是只看重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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