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声蝉鸣
宋禾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沈砚也就在医院陪了她一个星期。
轻车熟路的来到宋禾病房的门口，敲门进入。
宋禾正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车马喧嚣。
听到开门声，慢慢的转过头来。
沈砚指了指病床旁边的椅子，示意自己坐在这里，并掏出几块糖，递给宋禾。
宋禾只得走到沈砚旁边接过糖果。
“尝尝，医院患者出院的时候送给医生的糖。是不是很甜？”
宋禾剥开糖吃了一颗。“很甜。”
说完来回的拨弄着手里的糖纸。
两人之间隔着一张病床，气氛又回到了之前那种尴尬的状态。
“在医院住的还习惯吗？如果感觉不是特别舒服的话，也可以明天就出院，问题也不是很大。”
宋禾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都可以的”。
沈砚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开启自己想说的话题了。
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没有熟悉到随意开口的地步，现在的氛围也完全不适合去说这样一个严肃的事情。
想到自己妹妹当初的状态，又害怕会一不小心触碰到宋禾不想被人触碰的区域。
在沈砚低头思考的时候，宋禾明显感觉到对方是有事情想说的，但是不知为何却一直没有说出来。
这样的气氛持续的有些久，宋禾有些沉不住气来，却只是用力的摆弄自己的手指，没有出声，但内心的焦虑却越来越多。
沈砚抬头看着宋禾，似乎是纠结了一下。
“你有没有想过改变一下你的状态？比如生活状态，或者精神状态？”
沈砚顿了一下，目光从宋禾的身上移开，看向她身后被擦的干净的玻璃。
干净的人，就如同干净的玻璃，哪怕染上杂质，只要有人肯擦拭，也可以恢复到原来干净的状态。
宋禾随着沈砚的视线转了自己的身体，看向了自己刚才站的位置。
刚才的自己在想什么呢？
想的是从前家里的欢声笑语，想的是最后沙发附近的那一滩血，想的是自己可能在做梦，前几天发生的事只是因为自己还没有睡醒做的一场梦。
可沈砚的话一下子打破了自己的所有幻想。
“生活状态，精神状态。”
宋禾低头轻声地重复着沈砚刚才说的这两个词。
抬头看向沈砚，眼神却是完全没有聚焦的状态，突然笑了出声“我母亲也和我说过。”
说到这里，宋禾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靠着病床的床头柜。
过了一会才说话。
“她说‘你最近是不是有事情发生啊？精神不比以前好了，是不是最近又失眠了，要不要去精神科看一下，开点药。’。
她还和我说，让我精神压力不要太大，凡事放宽心，都会有过去的时候。”
说到这里，宋禾又停了下来，笑容比刚才的笑容更加灿烂。
“你说，我要是早点去医院看医生，是不是这种事就不会发生？我也不至于迟钝到什么都感知不出来？”
明明是笑着的，可眼泪却随着笑容的越发灿烂一齐落了下来。
宋禾摸了摸眼泪，动作发狠的擦掉自己的眼泪，像是在疯狂的发泄一般，脸也被擦红了。
沈砚站起身坐到宋禾附近的床边，静静地陪着宋禾。
等到宋禾擦完眼泪，沈砚才开始说话。
“凡事都是有偶然性和凑巧性，倘若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在自己的心里，迟早会被压垮的。
而且我觉得你的母亲是一个很伟大的人，至少是一个伟大的母亲。作为她的孩子，你也是很勇敢的。
所以你更应该养好自己的身体，也算是弥补遗憾了。
况且，我答应你的就不会食言，你更要等到那一天才好。
你觉得呢？”
宋禾听着沈砚的话，点了点头，但其实，沈砚说的话，她只听进去了不到一半。
不是她不想听，而是听过了，却也是什么都记不住。
见到宋禾点头点的如此果断，沈砚却是愣了一下。
“这所医院的院长夫妇就是主治这一方面的，而且不会泄露任何关于你的个人信息，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在这家医院住下吧。”
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话语太过于肯定。
“你觉得如何？”
基本已经成了定局的事情宋禾如何反对？
况且自己本身也就没有任何的想法。
沈砚走在前面，宋禾跟在沈砚的后面，步伐一致，可二人此时的想法却各不相同。
沈砚想的是担忧，而宋禾想的是如何赚钱把治疗费还给沈砚。
马上进到办公室的时候，宋禾突然出声
“沈先生，昨天的那个人”
宋禾欲言又止，沈砚脚步一顿
“嗯？什么？”
宋禾把话又收了回去，摇了摇头。
沈砚想到女孩刚才的问话，其实自己听到了，只是有些下意识的逃避。
带着宋禾来到刚才的那间办公室，进到办公室，却发现气氛有些凝重，完全不似刚才的时候。
“怎么了？”沈砚一边带着宋禾坐在椅子上，一边问房间里的两个人。
两人都没有说话，沈砚也大概猜到了原因。
继而接着和宋禾说话
“他们两个就是院长夫妇，你见过。年轻吧。”
宋禾微感惊讶，因为他们两个看起来真的很年轻。
傅琳立马收了刚才生气的模样，笑嘻嘻的朝宋禾打招呼。
“你好呀，我们见过的哦”说完朝着宋禾走去。
宋禾对这个女孩子有印象，那天晚上推着沈媛的就是她。
宋禾干涩的笑了笑，微微点头轻声的说了句“你好”。
只是声音实在是太小，离得远的傅琳只看到了她微微张开的嘴。
傅琳不止古灵精怪，更是在自己的专业方面格外有耐心。
没有离宋禾很近，两个人始终保持着正常的社交距离，但傅琳一直在说一些很有趣的事，房间里的氛围越发的轻松。
但宋禾依旧身体在紧绷着。
傅琳朝着陈朝使了个眼神，陈朝立马心领神会，说自己外面还有点事，借口走了。
陈朝离开后，宋禾紧绷着的身体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
傅琳这才开始正题。
“你不要紧张呀！我们年纪应该都差不多的，我刚21岁，女孩子年龄是个秘密，我可告诉你我的秘密了哦。”
宋禾听后轻轻的笑了一下，傅琳知道，询问可以正常进行了。
傅琳看了看沈砚“女孩子之间的秘密你居然也要听，你丢不丢人啊？”。
沈砚笑着起身“女孩子之间的秘密我不参与，省的你到时候再去找你哥告状，给我编出各种假料。”
沈砚起身的瞬间，看到了宋禾紧紧攥着的双手，骨节出甚至因为用力而发白。
像是变魔术一般又拿了块糖给宋禾“别紧张，我就在门口等你，紧张就吃颗糖。”
宋禾的手接过糖，看了看沈砚。
“你不要紧张呀，我们都差不多的呀！要不然你把我当成你妈妈？”
宋禾知道她可能并不知道在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可这句话让自己回忆起了前几天发生的事。
见到宋禾骤变的脸色，傅琳察觉到了什么。
转头接了两杯水放在桌子上，并坐在宋禾的对面。
“其实每个人都会遇到自己觉得难以跨越的障碍，别看我是医生呀，我也是一样的。毕竟医者不自医。”
傅琳又说了很多，宋禾逐渐放下了自己的防备。
一个小时过去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眼圈都是红红的。
门口只有沈砚坐在那里，见到她们两个出来，并没有过多的问，只是随手将自己的衣服披在宋禾的身上。
看向傅琳。“中午了，先去吃饭，边说边聊吧。”
傅琳看了看时间，回去办公室脱去无尘服，随着沈砚去了一家小饭馆。
饭馆的服务生明显是认识沈砚和傅琳的，进到饭馆里面便开始引路。
可能是好奇这次怎么有个生面孔出现，路上一直装作不经意的看向宋禾。
这样的行为令宋禾非常的不适，却也不好说什么。
“有好些吗？”
轻声地问向宋禾，又将宋禾前面的水杯倒满水，递到宋禾面前。
宋禾接过沈砚递过来的水杯，紧紧的握在手中，却又轻轻的点头。
宋禾很不习惯有人这么面面俱到的对待自己，与宋宏德都没有过这种状态。
这令自己感到异常的不习惯。
“有什么想法吗？”
说完给自己倒了杯水，靠在椅子后背处看向傅琳。
看着沈砚的动作，傅琳瞪大了眼睛，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不公平待遇之后的委屈。
“不是，我的水呢？”
沈砚指了指小水壶。“在那。”
“这？这就完事了？”傅琳不可置信的说。“我，自己倒？”
沈砚没有再回应傅琳，反而看向宋禾。
“如果茶水喝不惯的话，可以叫服务生取一下白开水。”
听到这话傅琳直接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动静还不小。
看着傅琳气急败坏的样子，宋禾却笑了一下。
尽管时间维持的不长，却还是被沈砚捕捉到了。
喝过一杯自己倒的水之后，傅琳吐了一大口气“想喝一杯沈老板的茶真是比登天还难，哼。”
玩笑过后，傅琳开始讲述自己认为最适合宋禾的治疗方案。
“初步诊断单相情感障碍，但最终结果需要做个et确定程度结果。”
傅琳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唔，感觉最好是住院治疗，物理化学法双管齐下，这样见效很快，但是与此同时也是有一些副作用的，我会尽量选择一些副作用小，并且药效也比较好的药。”说完自己又继续说。
“哦！对了，其实住院治疗只是说法而已，按照住院治疗的方案进行治疗，每一个项目都做过之后，可以直接回去的。”
宋禾知道傅琳在看自己，但她不知道怎么回答，问题的选择权其实并不在自己的手里。
沈砚问她时，她依旧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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