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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入仙门(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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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在天问阁的教室里,无所事事,等燕长墨回去换一身新衣服。大家最担忧的是燕长墨跟花浅的关系,会不会又像之前一般闹僵。

        从法术切磋,沦为了打架上拳头。

        燕长墨没原谅隋婴的理由,花浅也不太可能放弃维护隋婴。

        周琮拖着脑袋,这是个解不开的死疙瘩。他本人对隋家少爷并没有怨恨,山门死在堕转惨事的几个亲戚,都是在他不太记事的时候。印象最深的一位,还不是周家人,而是经常去昙山讨酒喝的燕长墨的母亲乌敏伯母。

        只听屋外花浅气势汹汹,“燕长墨,出来!”

        周琮捂脸,刚才还没打够吗?

        燕长墨从自家屋舍推门而出,“要打架,奉陪到底,但要我道歉,门的没有!”

        花浅把手上太虚剑一扔,深呼吸重复三次,忽然躬身大喊一声,“对不起。”

        震得天问阁早已心如死灰的三位,飞一般奔向窗檐。

        花浅吃错药了吗?前后态度大反转是什么情况?方才明明还一脸煞气寻仇模样!

        燕长墨更为惊讶。

        花浅咧开嘴笑了。

        道歉认错,开口最难。她既然开了口,之后的话,说的再无别扭,“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动手。你跟隋师兄的恩怨,我不曾亲身经历,没资格评判你跟他谁对谁错。”

        曾经的花浅,即使真的错了,也不会向燕长墨认错,这是面子与尊严的问题。

        可她答应过师父,要做个好人。

        两人吵架,好人总是会先低头。

        “你都知道了?”燕长墨一听,心里就有了计数。

        “没错,我知道了玫山发生的事,也知道为何隋师兄毫无怨言的忍受你的欺辱……所以,我想跟你好好说几句话。”

        燕长墨转过头,“你若是想为他说好话,那就免了。我这辈子,也不会原谅害死我母亲的仇人。”

        “我知道,”花浅明白失去亲人的痛苦,那种怨恨苍天无用,怨恨冥府无门,连亲手报仇的路都走路不通的愤懑与难受。

        可这些关隋师兄什么事?

        “玫山之事,与隋婴有关系吗?是隋婴让玫山弟子堕转的吗?是隋婴让仙门弟子跟玫山弟子自相残杀的吗?是隋婴动手杀了你的母亲吗?”

        燕长墨猛地回身,“怎么不关他的事!”

        “杀死你母亲的,是堕转的玫山弟子。你明知如此,可是玫山弟子都死绝了,你无法亲手报仇,你的难受无从宣泄,所以把过错,统统按在了隋师兄的身上。只因为他是玫山守界尊,他是隋家幸存下来的人。燕长墨,你觉得这样,对隋师兄公平吗?”

        “隋师兄也在玫山堕转失去了父母,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啊!你们这些仙门弟子,以堕转为名,以失去意识为祸苍生为名,杀光了他所有的亲人。可这么多年,师兄有怨恨过你们之中的谁吗?”

        花浅安静的望着燕长墨深邃的眼眸。

        她从里面看到了不甘,看到了痛苦,也看到了软弱与迷茫。

        花浅想告诉眼前故作坚强的少年,该走那条路,走哪边才是对的方向。

        “没错,燕伯母是为了救师兄而死,因为她希望师兄能活下去,这是燕伯母的愿望啊!可你这些年,是怎么糟践你亲生母亲的愿望的!”

        欺凌,嘲讽,无视,羞辱。

        花浅上前两步,双手握上燕长墨的手腕,说,“谁造成了这一切,你该去怨恨谁。若琊王是罪魁祸首,因为他闯了玫山地宫,玫山弟子才会堕转,最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有本事,你就去魔域杀了若琊王,为你的母亲报仇。”

        “我若是能杀若琊王,我早就杀了!”燕长墨恨恨说。

        “所以,你恨隋婴,是因为你只敢恨他,不敢恨若琊王。你只敢恨比你更弱的人,却不敢恨比你更强大的人。”

        “你胡说!”燕长墨一拳要砸下去,花浅没有还手的动作。到鼻梁的拳头硬生生止住,燕长墨歪斜一拳,砸在了坚硬的地面。

        尘土呛得花浅直咳嗦。

        半晌,燕长墨失了力气,颓然坐地,喃喃自语,“我恨的,是我自己,我恨我无能,护不住母亲。”

        花浅笑了。

        燕长墨与她一样,恨自己无能,护不住亲人。

        她护不住师父,正如燕少主护不住她的母亲。

        谁都有无能为力,谁都会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寻找千般万般的借口。

        她默默走过去,伸手向着燕长墨,“燕师兄,我们一起努力变强,将来去闯那魔域仙乐宫,去找若琊王,为仙门报仇。”

        半晌,燕长墨轻轻碰了她伸出的手,“我定会比你强。”

        乌灵与宋瀚辰两个趴在窗口看热闹的,忽然发现少了个人。

        周琮不见了,在他座位上发呆。他是昙山第十七代单传,从小到大过得顺风顺水,满山长辈都宠着他,父亲更是把降神古玉与界尊之剑霁雪剑,早早的传给了他。

        长墨是少主,他也是少主。他们从小过家家玩泥巴,少年时来天问阁拜了同一家师门,但修为却越差越大。他总归结为自己不够努力,安慰自己,若是他也拿出一百分精力修炼,绝对会超过长墨。

        可超过长墨有什么用呢?昙山又不似晓天界岐山那般,与魔域相邻,需要弟子上前线打魔兽。他再厉害,左右不过是多得长辈们几句夸奖罢了。

        对于没有用的事,周琮从不费神去做。他不如长墨,却比宋家那位少主强一千倍,比之隋婴,就更加不知要强多少了。

        他人生唯一的挫折,大概是乌灵。他喜欢的女孩子一心修炼,对他的穷追猛打,总是无动于衷。

        总觉得,他的人生比花浅,比燕长墨,少了点什么。

        空虚。

        忽然有人拍了他一下,“走了。”

        周琮回神,乌灵也离开了教室,宋瀚辰打算走,临走前拍醒了发呆的他。

        “长墨呢?”

        “长墨早回屋了。”

        宋瀚辰总是几人里最没有情绪的一个,明明很聪明,知道跟燕长墨走的近,知道跟随强者,让自己过得舒服。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大道千万,没有一模一样的。

        “浅浅呢?”

        “花浅回去紫竹林了。”

        ……

        花浅御剑回到了紫竹林。

        小院空空荡荡。

        真是的,燕长墨那帮子人,随随便便进她家,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隋婴已经离开了,说要回缠绵悱恻楼,说不配做她花浅的师兄。花浅倒在床上,钻进叠的整齐的被子里。

        真后悔刚刚与隋师兄说了气话,师兄应该没生她的气吧?

        隋师兄不会生气,只会伤心难过,还总憋着不说。

        花浅忽然想到,隋师兄伤的很重,御剑铁定是不成,紫竹林距离缠绵悱恻楼几百里地,难道隋师兄打算徒步下山又爬上山吗?

        花浅当即沿着下山的路找,没走几步,就瞧见紫竹林里的一块大石头后,有个弱弱的人影。

        隋婴走不动了,他身上的伤,就算站起来都很勉强,他扶着竹子一步一颤的下山,每走一步,都像尖刺扎在脊骨上的剧痛。到底是忍不了,他找了个石头,靠着坐下喘息。

        慢慢挪个几日,从能挪回缠绵悱恻楼的。

        他后悔了,他不该与花浅说那么伤人的话。

        亲手斩断牵绊,他又成了孤身一个人。

        花浅是他的梦,人总会做梦的,梦醒了,就该踏踏实实的活。可他心里难过,面上装的无所谓,告诉自己无所谓,眼睛还是会流泪。

        “师兄……”

        “……”隋婴三两把抹干净脸侧的泪渍。

        被他气走的人,转眼又回来了。

        “师兄!”

        花浅靠在石头后,两人互相看不见。但隋婴能感觉到石头后面有人。

        花浅想告诉隋婴,她什么都知道了。

        玫山的事,一直坚持着想被大家原谅的事,想要光复玫山的事,以及……她配得上做自己的师兄。

        隋师兄才是好人。

        烂好人。

        花浅还想说,坚持下去,努力的好人,终有一天,将得到该有收获。

        花浅千言万语,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半晌儿,她绕过石头后,故作生气的与快把嘴唇咬破了的隋婴说,“师兄,你怎么不等等我?”

        “我……对不起,”隋婴依旧是最先道歉的,无论有没有做错。

        花浅半蹲下,蹲在隋婴身旁,“师兄,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师兄不是故意的,说的都是气话。我难过的时候,师兄陪在我身边,现在师兄难过了,我也陪着师兄。”

        “……”

        “我御剑带你回去,你这幅样子,怎么回得去缠绵悱恻楼?”

        “……”隋婴无动于衷。

        “你若是不让我带你,那我就把你扛回去。”花浅摩拳擦掌,又开始霸道起来。

        “……”隋婴脸色微红,犹豫片刻,轻轻抓上千人的胳膊。

        花浅稍微使力,扶起隋婴。藤条编织出长椅,容隋婴安稳的坐着。长椅随着风叶,离地而起,如同荡在半空的秋千。隋婴与花浅相处日久,早就不再惊讶花浅拿仙术做各种奇怪的用处。

        紫竹林刷刷风声作响,一眼望不到头的下山之路,通向九溪水边。

        花浅本想御剑,一眨眼功夫,就能到不知返的山腰,可召唤太虚前,她忽然改了主意,转身踏上下山的泥路。

        紫竹林的风光秀美,花浅住在其中半年有余,却还从没仔细欣赏过。

        长椅跟着花浅身旁不远,仙术催动,安稳挪移。

        隋婴不想,花浅是要带他一起爬下山吗?

        别说带他一个,花浅的仙术,编织个巨大箩筐,带上一整个天问阁的弟子,都没有任何问题。

        “没关系,”

        少年的衣衫,被泪水打湿。

        竹影摇曳,斑驳相杂。

        “阿浅师妹,你都知道了吗?”

        “嗯,”花浅回答,“是夏师父告诉我的。他还说,他看得到你的努力,不光是他,仙门许许多多的师父,都看的到你的努力。燕长墨也是,他这人,嘴上说的跟心里想的,一般都是反着来的。他说你不配,说明他心里觉得,我们还是蛮般配的。”

        隋婴哭笑不得。

        “他心里有结,打不开。”

        花浅听见隋婴轻轻的啜泣,“是我害的,燕伯母是我害的。”

        “不是你。”

        “是我,”隋婴埋下脸,“当时,若不是我不顾危险,满屋子乱跑,非要找我爹,燕伯母就不会为了寻我,遇上五个堕仙的围攻。燕伯母拼尽了全力,虽然赢了,却也也深受重创。她一直抱着我,不肯松手,快要走出屋子的时候,忽然屋子塌了。她挡住坍塌木梁,那木梁应该砸在我的身上的。”

        所以,就理所当然的愧疚吗?

        愧疚到为救燕长墨毫不犹豫的放血开剑,愧疚到因为燕长墨说了一句不配,就推开身边唯一的温暖。

        花浅见过燕家家主,那般气概潇洒的厉害人物,选的妻子,也定不会差。燕家主母当时,只是做了最好的判断而已。她那时候,还不知隋家小婴儿弟弟不在山上,只想着若有一个隋家嫡脉能活下来,晗羽剑便能传承,明月界依旧存在。

        还有,她救了隋婴,无论生死,隋婴都会记着她的恩,记着燕家的恩。

        “燕伯母一定也希望,你能好好的活。”

        那些在玫山奋不顾身,牺牲性命的仙门前辈们,定然也希望后辈们和和睦睦,无怨无恨的好好的活。

        牺牲没有大义凛然,都是有所求的。

        花浅想到了师父。师父自尽时,与她说,要做个好人。师父希望她把这个当做念想,当做生者与死者永远斩不断的羁绊,即使离了自己,徒儿也能带着牵绊,好好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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