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仙魔大战(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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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龙霜身为几人的师尊,站起来劝,“阿浅,先把剑放下。”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不知是个什么状况。
“长墨……”宋瀚辰欲要上前,燕长墨抬手阻止。
燕长墨这般与花浅没什么,可宋瀚辰,花浅绝对会一剑刺下去,“阿辰你退下,此事过失在我。”
花浅总不会真与燕长墨动手,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燕长墨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严,她要是再进一步,无疑是挑衅,若是连同伴都无法说服,这份威将被她亲手毁去。她狠狠摔掉太虚剑,掷地有声,留下一句狠狠的话,“燕长墨,生死之仇,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你看着办!”
“此事我会给你交代,如是兄弟,就相信我!”燕长墨拾起太虚剑,递给花浅。
花浅接过剑,燕长墨心下稍安,等花浅气头过了,再与他讲道理。
从前的他,根本没什么耐性,早就跟花浅打起来了。可这半年,他领联军与魔兽频频交战,发现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他逐渐明白与人沟通的重要性,开始倾听他人的建议。交流,能化干戈为玉帛,能让许多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
他认同隋婴的五音阵,理解宋瀚辰在那般关键时候忘记曲谱,明白花浅为何这般愤怒。
“留下听一听吧,我们在商议布防,”燕长墨让属下加座,留花浅一起,刚才因为花浅晕着,没扰她清净。
“我听不懂,”花浅哪有心思听,都说了有我没他,从今往后,势不两立,燕长墨什么时候成了和稀泥的了?
转身就走。
只听宋真说,“贤侄请留步。”
“宋伯伯,”燕长墨怕宋真觉得丢面子生气,再起冲突,“花师妹重伤初愈,先回去歇息……”
“犬子之过,自然不能劳燕界尊交代,”宋真面上依旧挂着慈祥的笑意,语气缓缓,却隐含一界之尊的威严,“阿辰,跪下。”
宋瀚辰一愣,只见父亲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跪下,与贤侄认错。”
当着四界有头有脸的前辈的面,燕长墨直觉不妥。
下跪上为敬,上拜下为辱,花浅与宋瀚辰同辈,甚至入门更晚,宋瀚辰有错,可他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下受此羞辱。
况且,宋瀚辰是樊山的公子,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樊山山门。
“宋伯伯,此事后议。”
“怎么,我这个父亲说话,你也胆敢不听了?”宋真一副公正做派,见宋瀚辰不动,“那你就不要再认我这个父亲,樊山也没有你这样没担当的儿子。”
“孩儿不敢!”
宋瀚辰快要把嘴角咬破了,却还是闭上眼,在众目睽睽下双膝弯曲跪地,他深信父亲并不是说说而已,若他不照着做,下一句话就是断绝父子关系,逐出樊山山门。
到时候,四界哪还有他的立足之地?
燕长墨转身去扶,却觉宋瀚辰双肩轻轻发抖,不肯起来。
隋御把脸撇过去,似乎很不在意这样小孩子家家的闹剧。
“孩子而已,宋界尊严重了,”杜龙霜也站起来劝。
“这是我樊山的家务事,虽说杜掌山当得阿辰师尊,可你也当得花贤侄一声师尊,如此偏倚,会落人闲话的。”
杜龙霜无语以对。
花浅受了这一跪,总觉得宋真话里透着虚伪,这件事儿宋真是向着他的,但这般大义灭亲的公正,让听者为之敬佩,事实上却是牺牲亲儿子,成全自己的权威。她心生恶寒,好像她刚刚要个说法,是无理取闹似的。
燕长墨心里压着火,宋真此举,是半点面子没留给他,明面是宋瀚辰受辱,但刚刚挡在宋瀚辰面前,说所有过失总帅来担的他,也像是被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宋真撸撸胡子,微微露出笑意。
仙魔大战本就是各家门展露锋芒之时,燕隋周宋,樊山宋家,一直排在最末,这是他们宋家祖祖辈辈最耿耿于怀却无法改变的事实。
宋家是最内的一界,几乎没有魔兽出没,樊山弟子再厉害,也立不得岐山燕军的功勋。
昙山不必说,天然生长的灵植与昙花一现,足可以让四界忘我渴求,而玫山仙骨差到极致,还有隋无意留下的三大奇迹之一玫山地宫。
而他们樊山,人才济济,却没有很凸显的,家大业大,却没有定乾坤的。
平平无奇,他想通过仙魔大战打破这个平平无奇,他要让宋家扬名立万,站在最巅峰,取得最显赫的功劳。
宋真留有充足的人手,等三界守不住的时候,堕仙魔兽杀到樊山的时候,就是他樊山扶摇而上,成就四界第一界的时候。
可是,燕长墨却拔了头筹,五音阵让惨败连连的联军看到了希望。少年经过半年军中磨砺,也不似当初一点就着的脾气,隐隐有了当年燕照的胸襟气度,整个联军在他的带领下,凝成了一股绳,各家门也开始摒弃成见,为他马首是瞻。
凭什么,区区毛孩子,还想挡他的路?
一个儿子算什么,就算他自己跪下求原谅,他也回去做。他借此卖花浅一个好意,在其他山门之主面前赚一个大公无私之名,还能给风头正盛的岐山界尊泼一桶冷水。他知宋瀚辰跟燕长墨在天问阁是好朋友,但他才是宋瀚辰的生父。
燕长墨咽下闷亏,只想着此事尽快结束。
“花浅,够了吧?”
花浅没说原谅,大步离开,她差一点儿就死了,跪有什么用!
出了帐篷,正好碰上拄着拐赶来的隋婴。
“花师妹,你别怪谢师兄,他不是有意的。”
花浅捂住耳朵,不听解释,刚刚在里面燕长墨已经解释过一遍了,不是有意的,就一定要原谅吗?可她不忍心责备隋婴,隋婴又因为她受伤,明明发过誓,要一辈子护着隋婴,到头来反倒是隋婴一次又一次的保护她。
“是我教的不好,我若多念几遍,宋师兄就不会忘了。”
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错,这性子已经埋在隋小公子的骨子里,花浅听着更郁闷,语气微怒,“伤这么重还到处乱走?”
“……”
“回去疗伤!”
隋婴笑了,他总是拿眼前人的任性与霸道没办法。
花浅走后,帐篷里安静了一会儿。
燕长墨扶了三次,宋瀚辰还是不起来。
杜龙霜插不上话,其他人不怎么认识宋瀚辰,直到宋真说,“跪到花贤侄原谅你为止。”
燕长墨欲要争辩,隋御却说,“燕界尊,五音阵虽成,可依照你所说,阵中位置需有高手坐镇。阿浅的修为,我们心里有数,连她都需借降神保护,才能成功。所以我们虽有此法,用时却要小心谨慎。阿浅与阿婴的事,虽说是意外,可战场上时时有意外,无法预估。”
“我正是想与各位前辈商议……”
隋御把话引回了正题。
依着燕长墨所想,在晓天界的防线上,布置十个五音阵阵眼位置,修为最高的几位真人为中间音位,精通乐理的高阶弟子或者真人尊们,为四方音位,联军则潜伏保护,必要时候冲进群兽中救人。
“我赞成,”周在陵打了个哈欠,他听说自家儿子也掺和进那个五音阵里,心急火撩的赶过来,见儿子没事,趁着刚刚乌烟瘴气的,小憩休息了一会儿。
杜龙霜也附和,“浮虚山上下,尽听总帅调遣。”
西陵山紧随其后。各大山门寻回了不少凡世游仙弟子会山门帮忙,四界的战力又壮大了。
“樊山自然是支持的。”宋真带着樊山一众家门支持。
花浅的事故,如一个小小的水花,转瞬即逝,不着痕迹。
大计商定,众人散去,唯有宋瀚辰一个人,依旧跪在原处。
“你爹已经走了,”燕长墨送完了各位长辈,回到营帐,“起来。”
宋瀚辰不动,也不回应燕长墨,他把自己当成石头做的,他按着父亲的话,跪倒花浅原谅他。
“你爹让你下跪,是为了给我难堪,”燕长墨不愿好友这般半死不死的模样,“你这么固执,是想我亲自去求花浅原谅你吗?你明知我拉不下脸面求她,也想学你爹,给我难堪吗?”
宋瀚辰摇摇头,终于撑着身体站起来。
燕长墨扶起他,拖了把椅子让他坐下休息。
少年的脸色惨白冰凉,沙哑的嗓音细声道,“对不起。”
燕长墨道,“阿辰,我知这么说,你会难受,但我身为联军总帅,得对联军将士的性命负责。我必须要说这句话。”
宋瀚辰苦笑,“让我走?”
花浅都留下话了,他们两人,只能留一个。
比起他,花浅才是燕长墨最需要的力量。
他多少了解花浅的性子,求得原谅,绝无可能。
而且,他受此辱,皆因花浅拿剑指他,他也不愿去求花浅的原谅。
“战场上四处是血,避无可避,你就算留下,关键时候也是拖累,”燕长墨没提花浅,却是说道理,“我不想你被人说成是拖累。”
“我能去哪?回家?”宋瀚辰根本不愿去想樊山,想宋真。
樊山,根本不是他的家。
父亲默然,嫡母陷害,兄弟欺负,他伏低做小,维诺老实,为了活着拼命的埋没自己,最好所有人都不关注他。如今,他好容易借着天问阁跳出来,想着能通过修炼,通过努力,走一条坦荡敞亮的路,却还是承受了众目睽睽之下的一跪之辱。
他这般样子回了家,这辈子就只能呆在流芳水榭,当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前提是,他能活着。
他不想。
可他又怎么能拒绝燕长墨呢?
燕长墨是为他好,他明白,也领情,他从不知道自己晕血,平时修炼时候,小摊血迹,没有征兆,但战场上成片的血,他时时头晕目眩,五音阵时险些酿成大祸,才知道自己的毛病。
“我知你不愿回家,不如你回浮虚山,帮凤雪调度后方。如今四界不安宁,晓天界是主战场,但之前藏在仙门四界其他处的堕仙,也跳出来呼应。我们在前方作战,后方不能有失。”燕长墨拿出一张地图,递给宋瀚辰,说,“这是我们燕家小辈的后撤路线,你按着此路走,与他们会合,同路后撤去浮虚山。”
宋瀚辰知各家门都把小辈送往浮虚山七星绝求庇护,他们宋家的小辈,除了他在战场,其余人也都要撤去浮虚山中。
他的亲爹宋真,与他只字未提,燕长墨却为他着想,告诉他燕家秘密撤退的路线地图。
“多谢,”宋瀚辰看过地图,默默记下,还给燕长墨,“你们也要小心,虽有五音阵,能抵御魔兽,削减堕仙的实力,可魔域最厉害的,是紫印堕仙若琊王。”
“慢慢想,办法总会有的,”燕长墨相信,仙魔大战,胜利的一定是联军一方。
大概是被花浅那毫无由来的信心传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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