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山河不足重
“有没有什么比较后悔的事情啊。”黄少天挠了挠头，“哎哎哎张佳乐你放下我的薯片，你看，我现在就比较后悔在采访的时候把他放进来了，记者小姐我跟你说啊，这个人所到之处零食简直是扫荡一空，看在他之前给我邮了一箱鲜花饼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你把果冻放下！”
“你什么你啊，没大没小的，除了你刚出道的时候，我就没听过你叫我前辈。”张佳乐拆开一袋果冻，熟练的丢给黄少天一个：“你的橘子味。”
“除了那帮小年轻，谁在你面前能感受到前辈的气势啊，现在又摆前辈架子了。你看要是韩队在，谁敢不叫他前辈，我这是在刻意淡化你年龄好不好。”黄少天接过果冻，见记者小姐一脸惊讶，他解释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这个早我两年出道的家伙这么熟，可能是我人太好了，不知不觉就吸引了他吧。”
“明明是在比赛结束之后我和大孙跟喻文州客套几句时，你在旁边跟其他人碎碎念个不停，让我觉得交你这么一个朋友顶十个朋友说的话，肯定热热闹闹的。”张佳乐插话道。
“咳，言归正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后悔的事情啊。俗话说落子无悔，后悔是很徒劳的事情吧，比赛的时候的每个失误都能反省很久，既然这家伙刚退役，那我就说说他吧。”
“不能算是后悔，只能说是懊恼。在当初那些不理智的粉丝对他进行声讨的时候，我没有公开站出来替他辩护，感觉实在是太不够朋友了，只能用微博小号在网上和他们吵吵，差点被认为是蓝雨派来的吃瓜不嫌事多的围观群众。虽然我知道不发声似乎是比较好的，说得越多，给他拉的仇恨就越多，大家彼此之间心知肚明相互理解就好……队长也是这么说的，但是我就是，比较过意不去吧，所以他现在可以堂而皇之的吃我的零食。”
褪去少年的锐气，此时的蓝雨副队面上带着几分懊恼，语速还是一如既往的快，但看起来却比以前成熟了许多，他说完之后还快速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好友：“我可不是在做什么剖白内心，只是觉得你都是退了的老前辈了，现在说说这些没什么，总得让大家知道你从来没做错什么。”
“那你怎么没让我一个奖杯？”张佳乐笑了笑，伸了个懒腰，“其实现在就挺好的，在百花开始很好，后来身上的担子太重，去了霸图被其他队友分担了很多，但是总感觉被什么压着，大概是我对冠军的执念比较重吧，职业生涯里总想着拿到一个冠军是最好的，虽然亚军也是对能力的肯定，我不觉得亚军有什么丢人……只是心有不甘。”
“再说了，你不发声是对的。”他看了一眼黄少天，“是我跟喻文州打了声招呼，让他看着你别乱来，不然跟着我被骂有什么好的？”
“诶？居然是这样吗，那你都跟谁打招呼了，看来我是你朋友里排行很靠前的人嘛。”黄少天不禁有些得意。
“是因为其他人都有分寸。”张佳乐说道。
其他人都有分寸的，都向他发了一句“加油。”
不论什么时候，朋友总是在的。
而他统一的回复都是：“谢谢，我很好。”
黄少天没发加油，他一直在微博用小号和粉丝吵架，事后他表示，没空，张佳乐上次丢□□砸他脑袋的事他还记得呢。
张佳乐伸出握成拳的右手黄少天相击了一下：“总之，谢啦。”
记者走出蓝雨俱乐部的时候，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新闻的标题。关于剑圣和第一弹药专家的友情啊，他们不在一个队伍里，他们有更合拍的搭档，比赛场上遇到也是毫不留情的厮杀，但不妨碍私底下却是要好的朋友，曾经在世邀赛上的配合也很出彩。
亦敌亦友？
本就是朋友。
大概是知己吧。
黄少天是看过张佳乐比赛的，他还在训练营的时候，和喻文州一起去看百花和嘉世的决赛，遇到了肖时钦张新杰王杰希，这四个人在看台上一边看一边分析，听得他心痒的很，却半天才能插上一句关键的点评。
繁华血景固然好，绚烂的光影后隐藏着层层杀机，只是在看透它的人面前就显得有些无力了。黄少天觉得张佳乐的能力应该不止如此，好的组合在带给他一种打法的同时，其实也局限了他的一部分发展，如果放下百花式打法，张佳乐是不是会有不同的发挥？
“小鬼，你说的容易。”在自动贩卖机偶遇的张佳乐听到黄少天的话，他请黄少天喝了罐可乐：“我可以把它提升的更好，我才打了没多久，还没有把它发挥到纯熟的地步，而且孙哲平是我搭档，我自己好端端的突然换打法太乱来了吧。”
“不过你的想法很有趣，期待以后你的表现，刚才那招三段斩发挥不错。”张佳乐倚着墙看他，像是想摆出几分前辈的架势，却是忍不住笑场，“算了，魏琛把你教的很好，我没什么好说的，越俎代庖了。”
“谢谢前辈你请我喝可乐，下次你来g市我请你吃饭。”黄少天说道，他想了想补充道：“礼尚往来。”
“叫什么前辈，我大不了你几岁，都叫老了。”张佳乐拍拍他的肩膀，“我没带手机，下次交换个联系方式吧。”
后来的见面总算是没那么拘谨，在g市客场比赛的时候，蓝雨招待了百花队员们，但是在散场之后，黄少天却拉着压低了帽檐的张佳乐两个人溜出了俱乐部：“你这次带手机了吗？”
“带了。”张佳乐拿出手机，黄少天瞄了一眼，发现他给自己的备注居然是“小朋友”，顿时无语：“我又不是没名字，你写我名字不就好了。”
他给张佳乐的备注就是老老实实的张佳乐前辈，不行，他一会要把前辈两个字删了。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天下快意之事莫若友,快友之事莫若谈，我给你备注朋友，你还不乐意了。”张佳乐说道。
“我们说话能别那么文绉绉的吗，大家什么学历彼此都清楚的。”黄少天觉得张佳乐这个人真累，在后辈面前拽文装酷，上次说了个越俎代庖，他回去查了才知道这四个字是哪四个字。这个人太不像话了，看他多真实。
总之这两个人是通过一罐可乐和一顿饭熟了起来，聊的话题天南海北，从比赛场上的表现到一起对嘉世那个队长进行一番吐槽，再到学生时代哪门课不及格，就差把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说出来了。
那时候的张佳乐没想过要改变，黄少天说话还比较恣意，一个听一个说的，相映成趣。只是后来黄少天也有了不想说话的时候，而张佳乐终于一个人撑起了一个战队，在最后的拼命怒放之后，在正当打的年龄退役了。
知道张佳乐要退役这件事，黄少天其实是不惊讶的，他看的到这家伙很累，但是他又是惊讶的，他觉得按照张佳乐对荣耀的热爱，他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之前蓝雨夺冠的时候，张佳乐给他寄了个零食大礼包，黄少天用手机扫描了一下去网上一搜，发现这是送十岁小孩子的大礼包，这件事一直没找他算账来着。
他回了张佳乐一个拼图大礼包：“退役的时候也别忘了练练你的眼睛和手速。”
“你是想让我拼图拼到瞎吗，这又是你们的什么新战术。”张佳乐发了个消息给他。
“战术是要对还会回来比赛的人用的，所以你会回来的吧。”黄少天问道。
“……”
对面沉默了很久，久到黄少天都打算给张佳乐充个话费看看他有没有欠费的时候，张佳乐才回复了一句：“当然。”
只是回哪的问题。
其实在之前的全明星赛的时候，这两个人有分到一队，百花式的打法配上弹出来的文字泡，让其他选手纷纷感叹他们俩幸好不在一个战队，不然这绝对是新的杀伤力武器。等到世邀赛的时候这两个人又在团队赛场上凑到一起时，联盟选手们纷纷想起来了曾经在全明星赛上的那一幕——他俩还真凑到一起比赛了。
“最近第十区那个散人，他最近的情况你知道吧。”黄少天巴拉巴拉的讲了一堆，“你就不好奇吗？”
“的确挺好奇的，我正好要帮百花谷打些材料，大概能在游戏里碰到他，至于是不是故人，会一会就知道了。我看采访里你说你第一时间就打电话来确认是不是我，我怎么记得你没确认过啊，就是跟我提了提，你是早就知道那个散人是叶秋了吧？”
“咳，我只是觉得你不会离开弹药专家这个职业而已。”黄少天辩解道。
“那我还真要谢谢你相信我，友情提示，我这次寄的东西好像快过期了，记得早点吃。”
“过期了你寄给我干嘛？”
“打折。”
职业选手的酒量通常都不怎么样，黄少天表示他在训练营时代曾经偷喝过家长的酒，两杯就晕了。
张佳乐嘲笑他酒量差，反正他都退役了，尝一尝也不是不可以。
然后他一杯就趴了。
“你要是武松，别说三碗不过岗了，你这是一杯就晕了，等着老虎吃吧。”黄少天嘲笑道。
“要是在古代我才不当什么武松……弹药专家在古代是什么，耍暗器的吗？快意江湖的也挺好的。”张佳乐想了想说道。
“你要当个大侠吗，最好还是坐拥美人的那种？还别说，我觉得每个男生小时候心里都有个武侠梦吧，我以前也很喜欢看金庸古龙什么的，所以我才玩的剑客，觉得特别酷，嘿，那我还是个剑客没错。”黄少天满意的点点头。
“大侠不重要，有没有妹子其实也不重要……山河不足重你懂不懂？”张佳乐嗤之以鼻。
“不懂，你又开始装自己有文化了。”黄少天撇嘴。
“你恶补一下文化课好吗？我们有代沟。”高中毕业的张佳乐表示无法理解初中都没读完的黄少天，开始五十步笑百步。
“……等我退役了就读个大学去你信不信。”黄少天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百度。
等到世邀赛开始，这俩人一起从选手席上走下来的时候，黄少天说了句：“张大侠，快意江湖去么。”
“黄少侠，请。”
旁边的其他国家队选手：？？？
弹药□□的光影中，剑光闪现。
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已。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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