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屠龙少年会变成恶龙吗
卢瀚文中心向，蓝雨众人客串，无cp
本篇社畜指数浓度过高（……）
第六赛季蓝雨夺得冠军的时候，卢瀚文正在因为连着看了两个小时的比赛而被爸妈连环轰炸，要求他必须睡觉。十二岁的卢瀚文指着屏幕，认真又坚定地跟爸妈表示，他也要跟这些人一样去打比赛，他也要拿一个冠军出来。
爸爸妈妈跟他一样认真又坚定：“一定是这孩子作业不够多，再给他买套题。”
二十四岁的时候，卢瀚文已经做了四年蓝雨战队的队长，不仅曾经的队友已经更新换代，就连当初第九赛季时跟他一起进入联盟的同伴都走的七七八八。然而同伴的退役不只有年龄、旧伤这些常见的原因，还有——其他游戏对荣耀的冲击。尽管荣耀依旧占据电子游戏的头筹，但这两年来已经有下滑的趋势了，很多人都惋惜说，或许游戏还可以再撑几年，可是许多玩家被分流到了其他游戏，门票与周边销量不佳，必定会导致荣耀电子竞技式微。
因为出道的太早，所以卢瀚文实在是打了很多年比赛。当时他创造了联盟史上年龄最小参赛选手的纪录，这么多年来也依然没有人打破，即使有人拥有这样的天赋，但父母的顾虑和多方面的原因，让大部分的人还是选择读完初中，中规中矩地在十六七岁走上这条路。所以纵观联盟近二十载，如此年轻的选手，只出了一个卢瀚文。
卢瀚文现在也还是正当打的年纪，不出意外的话，他还可以再打好几年。虽然平时有队医对他的健康进行管理，让他不至于用手过度出现严重的手伤，重蹈前辈覆辙，但是常年坐在电脑面前，对于腰肌和视力等方面，依然会有很大的损害。
难怪大部分人打不到十年就退役，就算是有心，也会无力。
但卢瀚文面临的困境也不只是这些，这两年蓝雨战队的成绩同样有所下滑。这么多年来一直坚持下来的老粉看着他长大扛起了重担，对于他比较宽容，但也有很过激的人在网络上谩骂和谴责——甚至有人向联盟投诉不应该有卢瀚文这样年纪很小就出道的选手，这样会带坏社会风气，让很多初中生乃至小学生都以为不学习就会有出路，然后纷纷模仿卢瀚文，出现各种家庭问题。
“一个个都是卷心菜，卷到小孩都没有自己的选择了，也不看看自己的孩子比我们瀚文菜多少啊，职业选手是想当就当的吗？”黄少天嗤之以鼻，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盘子，“喏，瀚文，你的双皮奶。”
“少天，注意你的用词。”喻文州提醒道。
“队长你还说我呢，热评第一那个说瀚文不可能一个人就带坏风气，本质是现在的孩子接触的诱惑过多而又没有判断力，以及父母教育陪伴的缺失才是导致父母与孩子之间关系不和，应该加强家庭教育，尊重各行各业的那个人，语气那么像你，不会是你小号吧？”黄少天说道，“你权重怎么这么高，好靠前啊。”
喻文州轻描淡写：“哦，因为我买赞了。”
这下不只是黄少天惊呆了，就连卢瀚文也差点呛住：“队、队长？”
“没办法，不是大v不好上热评，我拿我之前的账号留言呢又怕别人说我帮亲不帮理，再给你引来更多争议。”喻文州说道。
“……”
卢瀚文推了推眼镜，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对面坐着的喻文州，再次确认了一遍这个让他难以置信的id竟然是来自自己最尊敬的队长。
“其实热评第三那个说的也挺好的。”喻文州公正地说道，“不过他的粉籍太明显了，很容易被别人喷。”
确实，热评第三的id是“卢瀚文就是我的偶像”，一看就是铁杆粉……
郑轩本来说要来，结果今天要给孩子开家长会。
“压力山大，我从上学的时候最害怕的就是见到班主任……”郑轩欲哭无泪。
其他人都让他清醒一点：“只是幼儿园的家长会！！”
徐景熙现在是游戏解说，整天跑东跑西；李远退役后又读了大学，留校做了电竞专业的助教；宋晓所在的公司把他派到国外驻守，一年到头回不来几次。所以最后就只有喻文州和黄少天过来跟卢瀚文聚餐了，这两个人也都是忙里找闲，大家各有各的工作和家庭，不知不觉都脱离比赛几年了，只留下卢瀚文一个人还在长大。
“这些人什么刺都能挑，我看不如去玩连连看。”黄少天无语，上次他还看见有人说卢瀚文的心态不好，眼里都没有光了，不再是之前那个眼神明亮的少年了，被世俗折磨的失去朝气的人怎么能带领战队破局呢？
黄少天目瞪口呆。
难道这群人不知道近视会散光吗！
“都叫你少戴隐形眼镜了，这个对眼睛伤害很大的，也就代言的时候戴戴看就好啦。而且你看看这群人，他们都是专业抬杠三十年，不用在意他们的意见。”黄少天吃掉了他面前的奶黄包，“所以，瀚文，你怎么打算的？”
“唔，退役应该也是这两年的事情，不过你们也看到了，我们队里的那个小剑客跟我们的术士副队的磨合我还得再盯一下嘛。后面我想跟李远前辈一样读个大学，体验一下不同的生活。”卢瀚文说道。
看起来心态倒是挺好，这让黄少天稍稍放心。也是，瀚文当年可就是即使出现失误，也会擦干眼泪继续勇往直前的少年，现在依然如此。
“啊……我倒是忘了，这种事情你以前就经历过。”喻文州恍然地点点头。
“什么事？你们有什么秘密吗，我怎么不知道？”黄少天疑惑道。
“队长说的是那个事吧。”卢瀚文明白了过来，“就是那个——屠龙少年会变成恶龙吗？”
黄少天：？
卢瀚文在十六岁的时候收到一封信，信的开头就是这句话。他立刻想到了那个经典的故事：「恶龙祸害一方，被选出的勇者少年带着大家的期望，终于除掉了恶龙。后来少年自己成了新的首领，却逐渐在荣华富贵中忘记初心，被贪婪所支配，他继续压榨人民，与恶龙并无区别……于是新的勇者又将出现，循环往复。」
彼时的黄少天拍了拍桌子：“这个问题就很没有道理，为什么龙一定是少年干掉的呢，不能是大叔大婶甚至是美少女战士吗？而且为什么一定是‘恶龙’啊，好龙没有存在的必要吗？我觉得‘屠’这个字也有点不恰当，跟龙好好谈判也是可以的。”
“黄少啊，谁跟龙谈判，你吗？”郑轩问道。
徐景熙笑嘻嘻地接过话来：“我觉得可以，别的勇者拿的都是刀啊剑啊，黄少可以拿个喇叭：‘喂、喂，里面的龙听着，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
“……滚滚滚！闭嘴！”
写信的人称他与卢瀚文年纪相仿，小时候就接触过电竞，梦想成为电竞选手。但是父母对这一行业始终抱有偏见，而职业圈里虽然逐渐出现了青训营，但基本也都是十七八的高中生，决定放弃了学业才来参加，所以在父母眼里，这种不务正业的事情与少年无关。
直到卢瀚文十四岁就出道，刷新了职业圈的最低年龄，于是这让来信者倍感开心，因为他从卢瀚文身上获得了鼓励，也拥有了有力的证据去跟父母进行对抗。在他眼里，卢瀚文就是屠龙的少年，是他反抗父母传统想法的利刃，他对卢瀚文充满感激的同时，却又心怀担忧。
万一卢瀚文表现不好，最终屈服于世俗，又乖乖回去读书……
「这样就跟恶龙没有区别了啊。」
少年第一次感受到了青春期的苦恼，而且是由别的中二少年嫁接给他的苦恼。
虽然他的父母不会因为他出现什么失误就认为他来到蓝雨是错误的选择，但是这也许会让跟他类似的同学感到困扰，因为会有人去谴责和攻击他们说“卢瀚文的表现也不怎么样嘛”……这是卢瀚文以前从来都没想到过的问题。
这种莫名其妙被强加到他身上的厚重的期望，会成为无形之中的压力。
“单就这句话，你怎么看？”喻文州问道。
怎么看？其实这个问题并不难，答案是“未必”。
因为就算勇者屠龙的经过都是类似的，但后来是选择成为人们一直拥戴的英雄，还是危害一方的坏人，这都要看主人公的内心是否坚定，到底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人生是自己的，不是所有的少年都会在荣华富贵中迷失自我。
“队长的意思是，我的内心非常坚定，我不会半途而废，所以永远都不会成为恶龙？”卢瀚文恍然道。
不愧是队长，一下子就帮他拨开了迷雾，指点了迷津！
“嗯？我可是什么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喻文州笑了笑，“你能这样理解当然很好，不过我让你单看这句话是想说……为什么一定要屠龙呢？”
卢瀚文怔了怔。
对哦。
喻文州认为，卢瀚文是跟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的少年，菩萨普度众生还需要香火钱和虔诚的心，徐景熙有时候还会放生几个人不奶呢，怎么卢瀚文就得帮别人管青春期叛逆小朋友，他自己都还没长大。
而且，职业选手是想当就能当的吗？写信的同学并没有提及他的天赋，如果他真的非常优秀，那么当地的战队也会帮他跟父母商榷的。今时不同往日，职业选手背后的商业价值同样是改变长辈想法的有力证据……再怎么说这都跟卢瀚文没有关系，他扛着的是重剑焰影，并不是屠龙的宝刀。
“对你而言，龙根本就不存在。”喻文州总结道。
少年若有所思的时候，黄少天和徐景熙拌嘴结束，成功加入讨论。他认为这非常很没道理。村民们把希望都寄托给勇者少年，却没有自己去改变什么，为什么非得把自己的希望强行放在别人身上，自己没有信念的嘛？如果别人失败了自己就跟着失败，不继续去坚持，那么当初的坚持和所谓梦想，也都非常没有说服力！
“我竟然还说过这么铿锵有力英明神武的话，不愧是我。”因为自己说过的话实在太多就连名言也可以整理出一整册，所以已经遗忘自己到底说过什么话的黄少天，对自己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
不过如果队长没提，卢瀚文其实不一定会想起这件事。现在想来，这两种情况的确有些类似，对他无法继续带领蓝雨的质疑，就如同少年是否会变成恶龙的疑问，无非就是担心他越来越糟糕，辜负大家的期望。
郑轩帮孩子开完家长会匆匆赶来，还带了宋晓从国外寄的礼物，并且跟没到场的几位连了视频电话。接下来的对话社畜浓度过高，适合借酒消愁。奈何郑轩和喻文州都是开车过来的，卢瀚文还要比赛，最后只有黄少天开了瓶三度的果酒，喝了一杯就说头晕，酒里有毒。
“对了瀚文，礼物怎么样？”宋晓在电话那端问。
“这什么挂件啊，我看着像页游里的那个屠龙宝刀，一刀999。”李远在手机里眯着眼睛看。
“我本来想送荣耀相关的周边，但是无论是焰影还是冰雨，瀚文肯定都有吧，正巧看见这个了，一下子就想到了网上那些言论。”宋晓说道。
「希望瀚文小朋友无论前方遇到什么困难，都能一刀劈开，然后披荆斩棘。」
大约这种话念出来不好意思，宋晓是敲出来的，而且说完这句话他就说突然有工作，飞速下线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徐景熙嫌弃道。
……确实挺不好意思的。卢瀚文低头吃饭，感觉脸上都有点红。
他早就不是小朋友了。
吃完晚饭之后正在下雨，几个人都没带伞，还好有两辆车，于是郑轩说要开车送卢瀚文回去，卢瀚文也没拒绝。他没坐副驾驶，后座摆了海绵宝宝多啦a梦的玩偶还有几罐旺仔牛奶，一看就是真·小朋友会坐的地方，卢瀚文坐在那里，听着外面的雨声，恍惚间梦回小学。
“其实吧，当年那个信我也有我的看法。”等红灯的时候，郑轩突然开口说道，“生活里哪有什么恶龙呢，就算有一些恶评，可我们打比赛也不是为了他们打的。从一开始人们就把少年的目标规定为‘屠龙’，但谁说一定要这样呢？就不能去前往远方，追求诗和梦想，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以前百花出重金想请郑轩转会，郑轩没同意，他跟于锋性格不一样，想法也不一样。卢瀚文当时很开心郑轩前辈没走，不过网上也有不少议论，很多人都说郑轩这样下去在职业道路上不会有什么成就，和他一起出道的四期有黄金一代，可他只是普通的职业选手。
“我冠军拿了两个呢。”郑轩非常凡尔赛地说道，“如果这就是普通，那我宁愿一直普通。”
卢瀚文十九岁的时候，也就是第十三赛季，蓝雨再次荣获冠军。他做到了小时候跟爸爸妈妈说的承诺，虽然当时大家都以为那只不过是小孩子胡乱说话，但他做完了爸妈连夜买来的新套题，也真的拿到了一个冠军。
“谢谢前辈。”卢瀚文哪能不知道郑轩是在开解他，但是他其实真的很乐观，于是他岔开话题，“前辈知道队长的微博小号吗？”
“叫什么啊？”蓝雨的大楼近在眼前，郑轩正瞄准了停车位，随口问道，“既然是小号，他应该不会用粉籍太明显的名字吧，不然说话肯定没有信服力。”
“嗯，所以队长的名字和战队、职业选手都没有关系。”卢瀚文说道，“不服就来pk。”
郑轩：？
“你跟我pk吗……嗯？不对，你的意思是——”郑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谁能想得到看起来很喜欢讲道理的喻文州，小号的名字竟然如此暴力。
“我太理解队长了，因为有些人不用武力碾压是讲不通的……到了，我车上有伞，你快回去吧。”郑轩说道。
卢瀚文看了看那个皮卡丘儿童雨伞，他默默地摇了摇头：“不用了前辈，你也快回家吧。”然后在郑轩劝他拿伞之前，他迅速地冲进了雨帘。
“瀚文！瀚文！”看门的大爷打着伞喊他，“有你的信！”
回到宿舍，卢瀚文拿毛巾擦了擦头发，在群里跟前辈报告了一声自己顺利回来了，这才去拆信。他有好久都没看过这种信件了，因为现在有的极端粉丝实在恐怖，前段时间警察还抓走一个鬼鬼祟祟试图在俱乐部的外墙上刷红漆的……信件也不免夹杂着一些谩骂的过激语言，通常都是俱乐部看完觉得没问题才会再给他。
这是没问题的信吗？
「你好，卢瀚文。或许你不记得我了，但这是我第二次给你写信，八年前我曾经写信给你，对于那封信其实我很惭愧，因为我把自己很多的想法强加到了你这里，这样是不公平的。事实证明我父母的想法也很对，我只有中二的想法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天赋，他们拦着我不让我去走电竞这条路无比正确。现在的我也大学毕业顺利找到了工作，好久没关注荣耀了，我还以为这个游戏已经过气了……」
咦，难道是——
「没想到你还在坚持，也是，你也很年轻的！但是怎么现在对你的非议那么多啊，唉，看得我非常生气。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想，我反正是觉得……你不是会成为恶龙的屠龙勇者，你本身就是朝着自己的梦想坚定勇往直前的少年。总之加油，希望你可以再为蓝雨夺得一个冠军，我会永远支持你的。」
署名：卢瀚文就是我的偶像。
卢瀚文摘下眼镜，和宋晓送他的挂件一起放在床头上。窗外还在下雨，明天的训练计划还要进行适当的调整……他闭上眼睛，一下子就回到了来青训营的那个夏天，里面的其他少年都比他大两三岁，负责人对他原本没抱什么希望，但他和别人对战了几局之后，负责人转头就请来了还没离开战队的喻文州。队长手里拿着行李，再晚几分钟，就要坐车去休假了。
为什么来蓝雨？
无论是记者还是前辈都问过这样的话，而卢瀚文的回答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只不过从最初大家善意的取笑，到后面他真正做到以最小的年龄出道，他始终在坚定地勇往直前，跟大家一样去打比赛，跟大家一样去努力地拿一个冠军。
再拿一个冠军吧，他想。
哪怕是披荆斩棘。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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