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人生不相见
无cp，中心向
第一次客场对战百花的比赛结束之后，顾夕夜提议吃宵夜，众人都觉得可以，集体开始在手机上翻翻找找。文客北想说孙哲平前辈说不定知道场馆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店铺，说到半截被邹云海捂住了嘴，还被钟叶离掐了一下。
“烫知识，问问题之前先百度。”钟叶离提醒他。
文客北也反应过来，他这话、这场合，哪哪儿都不对。孙哲平以前确实在k市待过几年，对场馆附近的街道非常熟悉，但前辈是因伤被迫退役的啊，在这跟他谈熟悉，不是戳人肺管子吗？
没看见人家大神都发愣了！肯定是想到伤心事了！
“前辈啊，小北他……”楼冠宁想打圆场，才说了一句，孙哲平却回过神来，他摆了摆手，还是一如既往的爽朗，“这有什么啊，小北说的是实话。只不过这几年附近改变太大了，我也不认得路了。”
原来孙哲平刚才发愣，是因为他在想路线。
见他一切如常，义斩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尽管他们知道孙哲平是个很利落的人。此刻几人嘻嘻哈哈，把这事跳了过去，就算天南海北的对k市再不熟，上赛季毕竟也来过几次，总能找到合适的店。
百花战队俱乐部灯火通明的大楼在黑夜里非常夺目，汽车开过的时候，义斩队员们说话的声音突然放大，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有些吵闹。孙哲平笑了一下，知道他们是想分散他注意力，他心领了这份好意，没有点破，但在下车之后，他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大楼的方向。
不是怀念，因为那里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百花。百花缭乱和张佳乐一起转入霸图，其余的队员里熟悉的成员已所剩无几，就连当初他带进来的那张账号卡，也因为操作者不同的风格和装备的更新换代，成为了陌生的存在。
他之所以看一眼那栋楼，是因为它是k市的一座地标。就像他当初从b市飞过来，才出机场，张佳乐就说要带他尝鲜花饼，孙哲平不喜欢吃这种甜死人的东西，张佳乐说其实他也不是很喜欢吃，但是那么远跑过来，不吃这个等于白来k市。
百花的大楼，也是这样的道理。
当然孙哲平最后也没吃鲜花饼，反正他要在这里待上很久，有的是机会。张佳乐深表惋惜，本来他还想让孙哲平试试能不能分出玫瑰饼和牡丹饼，孙哲平纳闷，为什么要分出这种东西，这是k市人的强迫症？
张佳乐义正言辞：“因为我们是百花。”
百花人，百花魂，百花就要分得清——饼中的花神。
歪理。
百花俱乐部逐渐成型，第二赛季加入联盟比赛后，选拔人才的青训营应运而生。开始的时候联盟对比赛年龄有所限制，后来放宽了界限，训练营里便出现了很多假期被家长送过来的中学时，跟来参加夏令营似的，不少人还带了作业。
孙哲平无法理解，这样的情况下，无论是把这里当做游乐园，还是想要在这里学到些什么，都没办法尽兴吧！不专心又怎么能有好成绩？
可不要太小看职业比赛啊！
张佳乐则是吐槽，他上次在路过的时候看到有小孩居然在训练的空隙里做数学题，如此精神可嘉的一幕，比梦到被一叶之秋的战矛挑飞了还要可怕。
“还是训练量不够多。”孙哲平总结道。如果训练量大到他们没时间写作业，家长肯定就直接把小孩接回去了。
这次路过的时候，倒是没人做数学题了，只听到一个小孩在那嘀嘀咕咕，说得好一口k市方言，孙哲平听得头晕，一个字都没听懂。
“他说得啥？”
张佳乐说人家小朋友在背诗。
孙哲平是听不懂，但他感觉翻来覆去那小孩也就在那里重复，这诗很难背？张佳乐就给他翻译，说是背的杜甫的诗，杜甫知道是干嘛的吧？
他当然知道杜甫是谁，但他比较惊讶的是张佳乐居然知道那孩子背的诗是杜甫写的——课本里杜甫的诗也就那几首，什么“国破山河在”“岱宗夫如何”，没什么难背的吧。搞不好是在背什么生僻诗。
张佳乐竟然是个文化人！
“……因为他说完诗的名字之后，会说作者是杜甫。”张佳乐撇了撇嘴，“事实上他背的那首诗我也没听过。什么‘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你可别指望我给你翻译啊，我语文也就那样。”
“……我也没那么好学。”孙哲平说道。
夏休期快结束的时候，队员们返回战队，训练营的学生们则要返校。有好几个少年壮着胆子找他们签名，孙哲平来者不拒，直到他签到一本语文课本。
孙哲平：？
打开的这一页很眼熟啊，内容好像是之前他跟张佳乐听到的那首诗？
“怎么要签在这里？”他随口问道。
“因为签在本子上，会很容易被人偷走，所以想让前辈签在课本上。但签课本扉页上也容易被顺走，想来想去，还是签在内页最保险！”看起来也就是个小朋友，说话气呼呼的。
想法还挺多，孙哲平签了名字，瞄了一眼课本下面的注释，原来参、商都是古代的星宿。那边少年还在解释：“而且这首诗就很像我跟前辈，要不是我缠了爸妈很久才让他们同意我报名训练营，我跟前辈就像是参与商一样，真的很难见到！”
挺不容易啊！
“行，那就希望早点下次还能见到你。”孙哲平随手又写了一句话，“莫楚辰是吧，牧师玩得不错。”
写那句话的时候孙哲平有想过，莫楚辰会不会成为百花的一员，他反正是没想到，他会退役的那么早。不过他心中并没有什么唏嘘，因为宵夜已经摆满了面前的桌子，文客北跟怕他不够吃的一样，往他面前推了好多。
聊着聊着，难免复盘起来刚才的比赛。人们都称于锋和邹远主导的战队为新百花，他们的打法当然也跟以往有所不同，于锋就不用说了，邹远则是继承了“百花式打法”但又没有完全照搬。两个人跟很多观众最初期待的重现“繁花血景”并不一样，只是观众们水平不够，很多人不理解，但职业玩家们是很清楚的，那种打法不是只有技术就可以，还跟选手的性格、彼此之间的默契有关。
“其实人们只是怀念当初看到繁花血景时的心情。”孙哲平很清醒，“新百花这么做是对的。”要摆脱前辈留下来的影子，要有属于自己的风格和创新。当年他们繁花血景一路所向披靡，最后还不是被叶秋打翻了，只顾着模仿当初的他们，迟早还是要败在像叶秋这样的人手里，况且于锋和邹远跟他和张佳乐也完全不一样。
又提到张佳乐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百花、落花狼藉、狂剑、张佳乐、双花组合……甚至是西部荒野。这些词是孙哲平过往人生中的一部分，他有切断过去的勇气和决心，但这些事情是没办法割裂的，而且又不是深仇大恨，没必要把自己的过去都抹掉。
但过去就是过去的事情了，孙哲平不会拿这个做噱头，如果节目组邀请他去解说百花的比赛以此增加看点，他只会想也不想地就拒绝。现在很多人都被前景逐渐变好的联赛形势所误导，以为职业选手追求的是名气、高薪，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苦撑临海的赵杨早就应该转会了。他们的所求其实很简单，就只是荣耀和冠军。
冠军不还是名气吗？有人这么质疑过张佳乐。
网上的谩骂和不解，孙哲平早就看过许多，他大概能知道张佳乐想什么。十八九岁的时候他们意气风发，如果看到这种言论，虽然故作洒脱，但说不定气不过还是会开小号回骂两句，但是现在却不会这样了，没办法要求别人去理解的事情，何必强求？没办法重新回到过去的事情，何必再多做一些别人更不会理解的事情？
孙哲平不会像张佳乐那样在网游里帮百花抢boss，甚至间接地去帮于锋，就像他当初走得彻底一样。要不是网游里遇到，他们可能会直到义斩对上霸图，两个人正式成为对手的时候，才会说上一两句话。
有自尊心的原因，也跟不想让对方困扰有关。倒不是他黯然退场之后抬不起头。更多是因为他第五赛季的时候留给张佳乐一个烂摊子，让搭档负担太重，让张佳乐一个人肩负着两个人的职责在战斗。很多人都说如果他没有手伤退役会怎么样，但这样的如果本就是给张佳乐的伤害，他这么一个撂挑子的人再跟张佳乐联系，只会让这家伙徒增压力。
张佳乐的退役和失望，重来与不甘，他都明白。这人不也没联系他吗？
所以孙哲平没有再回k市，哪怕他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这里还留有很多回忆，甚至连他们现在吃宵夜的这家店，当时也是百花战队练习结束后经常过来光顾的地方，店主都还是之前的那个。但是，即使百花还有他曾经的队友以及熟悉的工作人员，那栋大楼他也没必要去。
就像当初偶然听到的那句诗那样——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虽然原诗是形容好友难得相见，但用在这里也没错。
已经错开了，就没必要了。
离店的时候文客北发现天上居然罕见地看见了星星，虽然很少，但这是在b市基本见不到的事情，毕竟那边的大楼都是彻夜灯火通明，只看得见灯光。
“我去，大孙你买雪糕不带我啊！我跟你换一个呗……张伟，你想吃雪糕吗，来来来，快来找你们队长！”
“行了吧你，我买了一袋子，都过来分！”
那样的夏天，抬头可以看到星光，哪怕它们相距甚远，但在眼前也只隔着手指的距离，就像第三赛季时的总决赛冠军奖杯一样，伸手就可以触及。
回酒店的路上又路过了百花，百花的大楼也关灯了。
钟叶离有点苦恼，她想带特产回去给朋友，结果她把鲜花饼弄混了，分不清玫瑰和牡丹两种口味。
“你尝一口不就分出来了？”文客北说。
孙哲平却说：“随便贴标签就行。”
不防他突然说话，钟叶离犹在发怔，她怎么记得邹云海说孙哲平不喜欢吃甜食？
但是孙哲平却说，它俩是一个味道，分不出来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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