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街市还是那么热闹，周围的人还是互相牵着手。
但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祝瑾安看着沈怀铮，感觉时间的流逝都放缓了。
沈怀铮身姿挺拔，站在一旁，话音落下，眼睛却还看着祝瑾安。
这个人特意叫了祝瑾安的名字，不是什么“长公主”，也不是什么“殿下”。
虽然很可能是看了自己这身打扮，知道人多眼杂，叫名字方便也安全些。
但祝瑾安就是没由来的开心。他能认出自己，还能来找自己。
——这完全不需要买什么扇子了呀。
“不用了，我就是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还看那么久，一定不是她说的那样！】
武神系统的声音又冒出来，沈怀铮还没掌握好和祂交流的方式，便侧过身，小声回道：“你又知道了？”
【以我的经验来看，她是把‘我想要’说成‘我不要’的那种人。】
祝瑾安看向沈怀铮身后：“你是一个人出来的？”
沈怀铮点点头，修长的手指在那些扇面上方移动。看到其中的一个，他不知想起了什么，拿起来递给祝瑾安。
“瑾安，你看这把可好？”
祝瑾安接过一看——
上面勾勒着两匹骏马，一匹吃着草，一匹在一旁静静站着，远处一轮旭日正冉冉升起。
她笑盈盈地把扇子合上：“好看！喜欢！”
只要沈怀铮挑的，祝瑾安都觉得不错。
前世如此，今生依然如此。
“你一个人的话，介意陪我转转吗？”祝瑾安两世都没好好逛过京城。
天子脚下，是万民向往的地方，祝瑾安身在此处，却从未感受过这里的风土人情，没吃过这里的精致茶点，没逛过这里的秦楼楚馆……
咳咳。自己在瞎想什么，也不可能让沈怀铮带自己逛青楼吧。
虽然此事在此时看起来很可行，另外她也真的有些好奇——想知道这里的美人到底有多完美无瑕。
能让一个人想用卖了祝瑾安而得来的金银财宝去填补巨额债务，但就因为那伤疤此事告吹——品相不好，谈不上好价钱。
祝瑾安幸免于难，只挨了顿毒打。
武神系统原本得意洋洋，鼓动沈怀铮去带祝瑾安逛一逛的声音忽然停了。
沈怀铮也懒得管祂，自己耳根清净就行。
结果那武神系统开始卖惨了：【好可怜啊，带她转转嘛，你不也是没有好好看过这里吗？今日任务，带长公主逛京城！】
祂探听了祝瑾安的心声，又提议道：【不如去青楼吧！】
沈怀铮咬着牙：“是你想去吧？”
【才不是，怎么这么想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可能。”
武神系统不知说什么好了。良辰美景，月下佳人，这木头竟然不情不愿，把一切当作任务来完成。
【好的，那你就随便转吧。吃吃喝喝玩玩，你付银子的，都行。】
祝瑾安看沈怀铮站在自己身边，和空气在说话。
虽然没听见内容，但明显看得到他的唇在小幅度地一开一合，并且神色很是不耐烦。
祝瑾安心里一惊。沈怀铮，该不会患有鬼疰之症吧？
难道延瑞所说的秘辛，沈怀铮在其中也占了个位置？
不不不，这个节日，邪祟应该不敢靠近，沈怀铮可能只是一般的疾病，没这么、这么骇人。
可怜沈怀铮，小小年纪，却患有妄听妄言。这样的身子若还想建功立业……不知道现在的沈怀铮能否像前世一样大展宏图了。
祝瑾安有些自责。如果自己没有重活一世，也许沈怀铮还好好地当着他的大将军呢。
沈怀铮见祝瑾安一脸失落难过的样子，长腿一迈：“走吧。”
若是知道祝瑾安方才在想什么，不知他能否走得这么潇洒。武神系统看着目前艰难推进的感情线，深深地叹了口气。
祝瑾安小跑了几步跟上：“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沈怀铮放慢脚步，双眸微垂，摇了摇头。
他也是刚回京不久。日子虽比祝瑾安长，但每日操练办差，也是无暇闲逛。
“那……诶，那里有个耍戏法儿的！要去看看吗？”
沈怀铮看着祝瑾安亮晶晶的眸子，下意识地点头道：“好。”
两人挤进人堆一看——是个杂耍班子。
看了没一会儿，祝瑾安就觉得没意思了。一则，那些把戏，她大多能看穿，二则，她以为自己能放下过去了。
祝瑾安看着他们，这也是自己之前经历过的。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五味杂陈。
只为博围观者一笑，讨得几个赏钱，便要劳神劳力，私底下拼了命的试过一次又一次。运气不好还会遇见找茬挑事的，运气再不好，当众失手事小，失误受伤事大。
没有人是愿意做这个的吧。
对底层老百姓的处境，祝瑾安心有余而力不足，她看见了他们的苦楚，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
打赏了银子后，祝瑾安轻轻拉了下沈怀铮的袖子：“我们走吧。”
祝瑾安怕自己控制不住，不好的情绪影响到他人，尤其是沈怀铮，她想两个人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是开心的。
祝瑾安目光扫过一个捏面人的，抬头小心翼翼地试探：“……怀铮？怀铮兄，可曾吃过面人？”
“不曾。”
两人便来到这摊子前。
摊主带着妻子在摊位后面一起捏面人，见来了客人，便问：“二位公子可有中意的？现成的若没有相中的，现做也可以。”
祝瑾安本想让他照着自己和沈怀铮分别捏上一个，可一想到这果食待会儿还要吃掉，便打消了念头。
正挑着摆放好的，就听沈怀铮在一旁说：“无妨，照着我们二人捏个便可。”
武神系统适时地给沈怀铮提供了“面人永久保鲜袋子”，两只。
祝瑾安看了眼沈怀铮，然后乖乖站好，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就在这时，后面突然涌上来好多人。
沈怀铮早就抬起手臂帮她挡着这群人，可祝瑾安还是被撞得一个踉跄，正靠倒在他怀里。
“小心。”
祝瑾安红着脸站直。
摊主娘子看在眼里，目光在祝瑾安和沈怀铮之间扫来扫去，随即了然一笑：“是仙鹊桥那边放烟花了。听说是万岁爷寻回了失散多年的妹妹，特放烟花，与民同乐。”
两人对视一眼。
祝瑾安有些动容：“等会儿我们也去看看？”
沈怀铮点头，转过头望向仙鹊桥那边，人头攒动，他得看好祝瑾安。
不出片刻，面人就捏好了。
祝瑾安接过来，把手举到两人中间方便一起看。
神形皆备的两个面人，祝瑾安的那个还贴心地在衣服上画了朵花。
“怀铮兄，你要哪个呀？”
沈怀铮随手拿走一个，又多给了几锭碎银，便带着祝瑾安往仙鹊桥那边走。
祝瑾安看着留在自己手里的面人沈怀铮，脸微微发烫，抿着唇藏着笑跟了上去。
到了仙鹊桥，才知人为何这么多。
毕竟就算是皇帝放的烟花，也没多少稀奇。除非是皇帝来放烟花。
祝瑾安真的没想到，祝熠瑄这么……
他说烟花是为了妹妹而放也就罢了，竟和张贵妃一起站在附近的高楼上赏风景。
果真与民同乐。不是不想让人打扰吗？
为了一睹龙颜凤姿，百姓把仙鹊桥围的水泄不通。
沈怀铮无奈只好站在祝瑾安身后，半拥着她。
此举引得武神系统不住鼓掌。
沈怀铮皱着眉：“你真的是‘武神系统’？”
【……】武神系统立刻禁声，【当然了。我只是惊叹于你竟然抢在任务发布前做完了。】
祝瑾安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得很快。
因为她先是被沈怀铮的举动惊到，又被沈怀铮说的话吓到。
两人此刻离得很近，但因为人声嘈杂，祝瑾安只隐约听到只言片语。
真的是？真的是什么？
祝瑾安四下看去，阳气这么重，不会真就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诶？那两个人是谁？看身影打扮好生熟悉。
祝瑾安揉揉眼睛，仔细辨认——正是她的二姐，延瑞长公主，和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在放河灯。
显然因为此时人太多，她们在河边还要时刻提防，生怕一个不注意被挤进河中，于是乎两人间半点旖旎也无。
祝瑾安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看那边了。
人那么多，祝瑾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下子就看到了延瑞。
这应该是延瑞的秘密吧，不知道皇兄和其他人知道不知道，但无论如何她都会当做什么也没看见的。
沈怀铮察觉到她的异样，顺着祝瑾安的目光看过去：“在看什么？”
身前的人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沈怀铮轻轻扶住她的头。
“好了好了，别晃了。”
祝瑾安仰着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充满真诚：“什么都没有！”
“知道了。”她以为自己没看到？沈怀铮决定逗逗她，“我们去放河灯，如何？”
“啊？”祝瑾安有些担心，若延瑞不想让别人知道呢？沈怀铮可是见过二姐的。
她相信沈怀铮不会乱讲，可万一此时暗处另有一个人存在，这人看见了，传出去了呢？
岂不是要赖在沈怀铮头上？
“你很想去吗？”祝瑾安问道。
祝瑾安小心翼翼想隐藏什么的样子，真是可爱。沈怀铮假装思考了一下，说：“有点儿。”
看起来沈怀铮真的很想去。人这么多也未必碰的上，过去之后说不定延瑞已经走了呢。
想到这里，祝瑾安便说：“那我们走吧，但是要慢慢地过去。人太多了，我怕被踩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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