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夜,常酒酒抱着一个麻袋,鬼鬼祟祟地溜到一面宫墙处,左右环视一圈,确定没人看见,常酒酒便使出吃奶力气,将麻袋举过头顶,用力甩到宫墙外,一番折腾已是香汗淋漓。
常酒酒并没有如释重负,因为第二天,扔出去的“麻袋”都会准时出现在婉阁,在她的门前端坐,等着她打开屋门,仿佛从未扔出宫过。
在扔与回几个来回后,常酒酒终于发现混球是从哪里回到宫内的。
原来,离婉阁不远的一处宫墙,竟被混球刨出了洞,洞口通往宫墙之外,刚好可以容下一人进出,几块碎石掩映着洞口,倒是很难被人发现,因而混球便如无人之境,自由进出王宫。
常酒酒想着便随它去了,混球心性自由又机灵,留在婉阁这么久,也没见被谁抓住,而自己的命押在贤德王后手里,护着一条“恶犬”多一条罪,少一条罪,亦没甚区别,于是让混球留了下来。
可即使多了一条狗,在宫里的日子还是百无聊赖。
“你说别人都是如何打发时间的呢?”常酒酒坐在案前支着脑袋,问夏丹。
“程妃娘娘爱好抚琴作赋,掌事嬷嬷愿去膳房帮忙,总管大人以打骂下人为乐,夫人不妨试试。”夏花一本正经的建议道。
常酒酒思量一番,自己不会吟诗作对,弹琴歌舞一窍不通,厨艺亦是不精,打骂下人?
常酒酒侧目,看了眼夏丹,依旧是冷冷清清,不苟言笑。常酒酒摇了摇头,算了,怕是反而会被打。
思来想去,自己唯一会的便是种花,以前常帮着黄大仙种花种草,倒是不少心得,婉阁还算宽敞,花种也不难搞来。
常酒酒一拳砸进手心,就这么定了,种它个满园芳香!
似乎之前,在谷头村,便和齐源这么约定过,他说过在院子种上花草,屋子虽小,却可过得温馨,那时他眼底的笑容那般真实,常酒酒的心倏地疼了起来。
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他对程妃是何情谊?他是否晓得梅花不会开?他对她是否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常酒酒一跃而起,“我要去找世子殿下当面问个清楚!”
“去找世子殿下?!”夏丹惊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前一刻不是在说打发时间一事,怎么忽地去找世子殿下?
常酒酒向夏丹一笑,竖起食指摇了摇,“可别告诉程妃娘娘呀。”
夏丹正色道:“世子所在的清梧殿向来重兵把守,一般人是进不去的。况且,世子从民间中带回来个女子,如今,整个王宫是沸沸扬扬,很多大臣皆反对夫人留在宫中,尤其是王后娘娘,视夫人为眼中钉。若夫人随意去见世子,被王后娘娘找到把柄治罪,恐是连尸首都没人找得到,是以还是留在婉阁的好。”
常酒酒叹了口气,不想入宫却引来如此大的乱子,倒是罪过了,斟酌了一会儿,道:“那我便换上你的衣服,伪装成宫女好了,自我入宫以来,除了贤德王后,没有多少人见过我,若我扮成宫女,一路小心,想必也无人认得出我。”
“夫人,是打定主意要去见世子殿下了?”夏丹问。
“嗯。”常酒酒心意已决,她不会心里白白存着梗子。
齐源在西边的清梧殿。
多亏前些日子半夜抛狗,这王宫的路线已熟记于心,连守卫巡逻时刻也被常酒酒摸出了大概。
从婉阁到清梧殿。婉阁位于王宫的东南向,从东边的婉阁到西边的清梧殿,直行共两公里,需穿过一个西池花园,经过两个大殿,分别是王上议政上朝的崇明殿和贤德王后的所在的凤栖宫。若是走的低调些,不敲锣打鼓,悄悄经过倒也不难。只这凤栖宫里头可住着的是贤德王后,就算手上不敲锣打鼓,心里也会敲锣打鼓。
思来想去,于是常酒酒决定走个远,从宫墙绕过去,只会遇到南门守卫,路程大约三公里,半个时辰便到了。
时间,午时,正是守卫换班时刻,趁着人饿眼花,人员混杂,一路溜过去可省去不少麻烦。
穿了夏丹的一套青锻背心袄宫女服,梳了个双丫髻,见日头一点点爬到最高,常酒酒紧了紧腰带,出发!
“混球,我出去一趟,你乖乖呆在这里不许汪,不许咬人,等我回来。”
“汪。”
“我不是说不许汪么!”
“汪。”
常酒酒一路小心翼翼,倒也顺利来了清梧殿外,常酒酒一抬眼便看见“清梧殿”三个字龙飞凤舞,嵌在飞檐反宇的宫殿大匾上。
常酒酒朝四周张望,并没有半个侍卫,夏丹不是说有重兵把守?枉她一番提心吊胆,她刚要上前看看,却忽听一声喝:“什么人!擅闯清梧殿!”
常酒酒顿时七魂吓掉三魂。
一个黑头巾黑衣黑鞋黑咕隆咚的人,刹那间凭空出现在常酒酒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黑衣人浓眉大眼还算俊朗,只是这神出鬼没的功夫着实吓人。
常酒酒思了思,作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细声道:“奴婢是新来的宫女,不大识路,原是走错了,这就离开。”
说完,常酒酒便转身而去,打算先稳住他,之后再偷偷溜进来。
“夫人,等一下!”黑衣人喊住她。
夫人?常酒酒蓦地睁大了双眼,他为何晓得她是谁?万万不可能!这么黑的人,见一眼便不会忘,常酒酒确定自打她入宫以来,绝对没见过这么黑的人。
于是,常酒酒回身,神色笃定而道:“侍卫大人您认错了人。”
黑衣人点点头,“夫人请自便,在下告辞。”语毕,又是一个眨眼便不见了,似乎从未来过一般。
常酒酒愣在原地,满头疑问,他为何确定她是夫人?请自便又是何意?
故,常酒酒光明正大,大摇大摆的进了清梧殿。
齐源并不在殿内,诺大的清梧殿,没有一个人,殿内并没有从外看起来那般华奢,简单清雅的一展山水屏风,一案卷册,几个隔间,空空荡荡倒显得冷清。案上的笔砚纸册收拾的干净齐整,一如从前他在常家一般。
常酒酒坐在旁的太师椅上静静等着,心里又盼又怕。
然,常酒酒左等右等,等到太阳落山,等到月华满屋,依然没有等到半个人影。常酒酒扯着头上的发髻,无聊透顶,昏昏欲睡。
忽然,隐约听得屋外传来两人谈话声。
常酒酒一个惊起,瞌睡全无。
“御史受贿一案查的如何?”
“回殿下,未等廷尉审查,武大人即在狱中畏罪自杀,臣去刑部查过有关此案记录,发现有关记载武大人的部分不见了。依臣之见,武大人一案必另有隐情。”
“他的尸身可验过?”
“武大人逝世当晚便已下葬,不曾验过,殿下是怀疑?”
“武大人并不是畏罪自杀,而是有人想杀人灭口。”
声音越来越近,常酒酒的额角沁出冷汗,谁知齐源回来,竟还带着个人!真真是始料未及!
若是被他人知道她擅自进入世子寝宫,也不晓得会有什么后果。
眼见两人快到门口了,常酒酒左瞧右瞧也瞧见能躲避遮挡的地方,哪里都是一眼看个通透,都怨齐源也不放些家物。
情急之中,常酒酒不知哪来的神通,竟踩着太师椅,攀到了房梁之上。
下一刻,殿门打开,齐源轻步踏入殿内,身后随着一位臣子。
常酒酒趴在房梁上一动不敢动,齐源习武听识觉识比常人好,只得连呼吸都拼命屏住。
齐源只手朝案上的烛灯一扬,烛灯应势燃了起来,照的整个殿堂亮了许多。
齐源随意坐在殿前,指着太师椅向那位臣子道:“白大人,请坐。”
常酒酒的心肝狠狠地颤了颤,不巧,她就在太师椅的上头。
白大人道过谢,恭恭敬敬地坐下,常酒酒欲哭无泪。
“御史大人一案,臣还发现一些细微之处。”白大人道。
“说来听听。”齐源道。
白大人压低了嗓音道:“武大人每日例行书写监察记录,但近三个月来的监察记录也消失了,会不会因此被人盯上。”
常酒酒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她的身子僵硬,憋气到快要窒息,终是再也憋不下去,吸了口气。
齐源即刻察觉出异样,袖口一抬,一柄尖刀向房梁而来,直刺常酒酒的所在,常酒酒一惊,从房梁上翻身摔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两人中间。
白大人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盯着地上的常酒酒震惊不已。
常酒酒在两人的注视下尴尬地爬了起来,怯生生地看向齐源。
白大人回过神来,面露凶色,指着常酒酒呵斥道:“哪里来的宫女!胆敢偷听机要!”
齐源一摆手,“无妨,你先下去吧。”
白大人皱眉,劝道:“可是,她听到……”
“我说无妨。”齐源打断白大人的话。
“是。”白大人虽是不解,只得向齐源作揖行礼,退了出去,经过常酒酒身边时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
常酒酒颠三倒四地解释起来:“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讲话,我只是怕被别人发现,才藏到房梁上的……”
话未说完,齐源伸出双臂,一把将常酒酒拥入怀中。
“我很想你。”声音沙哑,撩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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