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遭遇家庭冷暴力的叛逆少女(五)
111似乎还沉浸在宿主的雷厉风行中无法自拔,这边厢陈一已经收拾好思绪回到了教室。
左右无人。沉默片刻后,陈一突然发问:“我以前谈过恋爱吗?”
111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应该是没有的。毕竟宿主的选拔都是抽取英年早逝、心境平和的灵魂能量体。”
说到这儿111觑了一眼陈一,小心翼翼继续补充道:“所以宿主你离开原世界的时候,”小系统贴心地避开了有关死亡的字眼,“无愧于心,肯定没有太多的牵挂和执念的。
……不过说实话不确定宿主之前是否喜欢过别人。”
“那,”陈一沉吟了一下,“你们任务对象的挑选标准呢?这才第一次做任务,第一眼感觉就会是我有好感的类型啊——所以我会这么轻易地喜欢一个人吗?这也太快了吧?”
陈一露出一副略苦恼的表情。
111一脸提前准备然后被问到考点的邀功表情,忙不迭回到:“这个111在出厂攻略和系统论坛上看到过!宿主说的很有可能会哦!根据统计本次出厂系统中已经有17的宿主对任务对象一见钟情了嗷!
任务对象能够被宇宙意识选中,本身肯定是有闪光点的,所以原本badending的人物故事线投射才会引起观测人群的怜惜共鸣,从而引发负面情绪的聚集,有想要改变或者纠正其悲剧命运线的强烈意愿。可是任务对象也是有很多种性格的。所以根据推演契合度,系统绑定的宿主性格,本身就会是对任务对象这种类型产生欣赏的鸭!
而且,本身系统溯源就是投身为任务对象的故事线服务的,所以无论是系统和宿主,和任务对象产生的能量共鸣很强烈,这应该是推动很多宿主会和任务对象一见钟情的主要原因吧。”
陈一果然被答案说服:“原来如此,这也难怪有将近一半的宿主会和任务对象谈恋爱了。”
111小鸡啄米式点头:“是的呢是的呢!毕竟第一感觉是一回事,相处又是另一回事了呢!不过,嘻嘻,大多数一见钟情的情况下,宿主最终都会和任务对象终成眷属哟!”
随即111又似想起什么,一脸骄傲地用小肥手拍了拍胖乎乎的小胸脯:“所以有时候,别的组也会戏称我们是‘红娘系统’呢嘿嘿嘿!
不过人家到底是‘走上巅峰111’系统啊——由宿主在关键节点进行纠正和帮助,从而使任务对象避开be结局、走上普世意义或个人追求的人生巅峰。比如很多任务对象的成就认定都会和普适的恋爱、家庭、梦想是否实现有关。任务完成统计数据显示以上适用于85的任务对象。
不过也不一定哦!像有的世界线,比如机械世界、人工智能世界、修仙世界的任务对象的人生追求不一样哈,有的想要追求职业巅峰,有的是享受解密的快感。
之前有系统前辈分享攻略,它带过的宿主的其中一个任务对象,她谈过恋爱但是总不能投身好好陪伴对方,反而几次下来觉得频繁的约会扰乱到自己的规划而分手了,所以她认为爱情并不是人生必需品,所以任务对象被宿主辅助,她最后用了一辈子去追求打破职业瓶颈。任务结果仍然是满分哦!
因此任务的完成,最终还是要以任务对象的需求,和是否真正实现任务对象的成长路线为准哒!”
陈一轻轻颔首,表示明白。
从111那里陈一得知,顾玉溪平时在中午下午放学后都会等大部分学生走后,避开教学楼拥挤的人流,才去下楼吃饭。
而且近日顾玉溪很大可能直接因为因为腿脚不便,选择不去下楼吃饭,转而拜托一两个个比较亲近的走读的女同学,帮忙在下午上学路过校门口时的一甘吃食摊上捎个火烧或者炊饼包子,甚至因为不好意思也不愿意给同学添麻烦,宁愿自己下楼直接在校内距离更近的便利店买面包饮料充饥了事。
从短暂的接触中,陈一就可以感知到顾玉溪因为局限于家庭生活中鲜少感受到别人直白的善意,和贫乏于与朋友相处的经验,让她在应对中莫名有点笨手拙舌。
甚至因为父母一方面揠苗助长式的期望和贬低,和另一方面长久以来的物质贫瘠和心理忽视中,既迫切地渴望别人的关注和关心,又自卑畏缩于面对别人的关心和善意。
天长日久,矛盾的她越发脱离人群,甚至害怕与别人有略微亲近的关系。
——说来也简单,小姐妹之间偶尔过个生日或者聚会游玩,从幼儿园开始一直坚持走读到初中,吃喝住全在家里从没有零花钱,连五毛钱都掏不出来的顾玉溪,时间长了简直堪称极为窘迫。
更何况,因为从小被要求要为家里分担家务,哪怕偶尔有零星的几次被女闺蜜同学邀请出去的机会,不拘是逛街也好,去图书馆也罢,顾玉溪也鲜少能征得顾母的允许得以外出。
“——所以,很明显,她缺爱。”结合故事线运行的反馈,陈一一针见血地指出。
“嗯……是的。”111一脸忧郁,皱着眉显示出担心的样子,“任务对象好像有点可怜的样子。那宿主你要是追求她的话,对她好的话是不是会能打动任务对象的心呢?”
“才不会。”陈一一脸笃定,“正相反,我如果说喜欢,她十有八九吓得掉头就跑。不仅如此,真有人追求她的话,不仅会立马拒绝,还会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啊?为什么?”
“不知道怎么面对吧。”陈一低头沉吟,“嗯……感觉她其实太自卑了,她不会意识到自己的好,反而不会相信真的有人会喜欢自己。而且,跟她从小的家庭教育经历也有很大关系——她,”陈一拧了拧眉,“不是很会处理和人之间的交往关系,尤其是面对别人的善意都会手足无措恨不得双倍奉还,生怕自己欠了别人什么东西,甚至……讨好型人格。”
就算是过去那些年来,连年取得的优异成绩,都被父母视为是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对自己的出身应该有自知之明,靠知识改变未来是她应该做到的。
从顾玉溪的生平回忆来看,在她考上大学终于得以离家后,甚至不乐意主动回忆童年和青少年的任何人事。
她自认为,早年的绝大多数经历,对彼时思想逐年成长的她都能称得上是货真价实的黑历史——没有什么骄傲温暖、多彩丰富的经历,记忆中最深刻的,始终是来自父母的连年的否定和辱骂,学校里的欺负、忽视和排挤,和自己妄图以为以为能够独树一帜最后却成为他人口中耻笑谈资的无地自容。
曾几乎是她唯一骄傲的支撑——自小长达九年的成绩霸榜,在现如今的堕落颓废下,也不忍再提。
纵然偶有三两好友,也总是渐行渐远。
因而稍一涉及顾玉溪都会主动让自己心理忽视。
毕竟在她而言,那些记忆几乎都是灰色的,每每的第一反应是皱眉略过——可能也有彩色,但是不足以让她觉得甜大过苦,而苦涩取得了压倒性胜利。
“啊,那宿主要怎么办?”111一脸殷勤,表现得十分积极,立志要做第一助攻,将宿主和任务对象的红线给牵上!
“那就——细水长流,温水煮青蛙了!”陈一微微一笑,收拾完东西下楼了。
陈一特意拖到12点左右,来到顾玉溪的教室门口。
果然,偌大的教室里此时只有她一个人。
顾玉溪姿势随意,坐在座位上双腿伸展,上半身懒洋洋地摊趴在课桌上,下巴杵在臂弯里,斜着脑袋用手机看小说。
乍一看去,她瘦小的头颈与林立的课桌、罗列的课本混为一体,几乎被埋掉了。
“顾玉溪,顾同学。”
顾玉溪明显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把手机猛地往桌上一盖——一看就是被老师家长围追堵截的老手了。
赶紧挺直身板坐正身子,顾玉溪脸上还带着被外人看见自己“豪放”坐姿的微微窘迫,又很快转变成看见来人的意外:“您怎么又来了?”
顾玉溪侧身看向陈一,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她率先看来人手里有没有带东西——这一次他竟然还带饭!
顾玉溪满脸真真切切的不好意思,生怕这次拎的饭又是校草带给自己的,可是又不好意思直接问生怕自己是自作多情,于是先发制人:“陈一同学你是刚买饭回来吗?我真的没什么大事儿真的!你这又是衣服又是药昨天还给带饭,太客气了!真的真的很谢谢,但是真的不用了!你也赶紧去吃饭吧!”
眼前女孩眼里明明白白写着“送客”两个大字,陈一内心不觉好笑。但脸上却保持着微微抱歉的表情:“是刚回来。”很快话锋一转,“顾同学,我今天课间跑之后,听你们班记录的副班长整理报告,说你因为腿伤比较严重,所以需要请假一个星期。”
顾玉溪这才意识到陈一也是他所在班里的班干之一,毕竟有关晨检和一些其他班级活动,都是有班干部轮流负责的。
陈一一副我已经全都知道了你就别瞒我了的表情。
顾玉溪都有些无语了:拜托,有多少个学生对课间跑怨声载道,哪怕平时没什么事,只要有机会都会扯一扯自己脚扭了大姨妈来了的借口来逃避晨跑,有这么个好理由谁不物尽其用啊!
难道,陈一这个能够为了救人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的官方认定的大好人,思想境界真的本来就和她这种学渣预备役不一样?
——陈一奋不顾身见义勇为的事迹,再经过市报校报电视新闻的先后渲染,在普通的高中生之间,甚至都有些传奇了。
不少人也不认识本人的情况下,都不禁对人心生敬佩,顾玉溪也不例外。
顾玉溪默默告诫自己:不然人家怎么就是少年英雄呢!思想境界就是不一样。可能校草确实比我等凡人的觉悟高吧!
顾玉溪表情略扭曲地说服了自己。
于是面对这么一个真好人,顾玉溪更不好意思因为自己的误会动作导致的受伤而麻烦对方了。
甚至于,她本来就以为自己受伤大都是自己的错。
毕竟在顾玉溪看来,要不是自己情急害怕之下的那后退一步,本可以毫发无损的。
如今自己又怎么能好意思借此给别人添麻烦呢?
面对顾玉溪一脸急切的欲言又止,陈一权当没看见的样子,继续一脸关切地发问;“顾同学,昨天我听你说话的意思是还没换药,现在伤口好点了吗?”
被问到头上,顾玉溪也不好意思就这之前的话题给对方解释下去——或者说,她本来就不擅长与和人日常的驳斥交流。
以往被欺负到头上,哪怕有几次她实在是忍无可忍,终于在觉得自己把握了完全占理的情况下,内心预演了好几遍,才敢鼓起勇气刚一次,却往往迅速被对方连连反问带了节奏,最后反而真的要怀疑对方欺负自己,就是因为自己先做错招惹到了对方。
最后只能在又一次被人站在道德制高点批评了一顿之后,理亏地缩回去,要么一个人在心里复盘一条条地理顺逻辑,要么事后无人在旁观全程的小姐妹的提醒下醒悟过来,想了一通如何驳斥的理由。但也只能辗转难眠,气自己无用,又是委屈又是愤恨,甚至一个人藏在被子里默默流眼泪。
——由此及彼,思及自己平时嘚吧嘚每到关键时刻却掉链子的行为,不自觉走神的顾玉溪一时大恨。
顾玉溪磕磕巴巴地回复到:“没什么大事,快好了真的。”
“那你今天换药了吗?换药好的快。”陈一维持着一脸的不好意思。
对此,顾玉溪却哽住了。
从小被顾母用巴掌教育不能说谎的顾玉溪,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坚持。
直到今日,顾母还在偶尔和邻居交流养孩子经验的时候,用一种带着笑意和莫名炫耀的语气说:“孩子撒谎就是得揍!揍她才能记住!我们家玉溪啊,小时候两岁学他堂哥撒谎,我当时一个巴掌打过去,现在还吓得跟个猫似的!”即使顾玉溪对孩提的此事完全没有印象。
明明有时候怕顾母不同意,先斩后奏地在同学家逗留一两个小时后回到家,不敢看人逃进家门,顾玉溪也能强忍住内心的不适,自觉正常地说一句“我去xx家看书/学习去了”。
甚至逃课上网吧,甚至有时候因为缺钱偶尔会偷拿衣兜抽屉里五块十块的零钱,顾玉溪也会顶着顾母凶狠的眼神,一边压抑不住扑通扑通的心跳一边自觉正常地说“你丢钱管我什么事儿?”
虽然她也不知道顾母究竟信没信,她也渐渐地不在乎。
反正,只要顾母一旦哪天对自己不满意或者生气,永远都逃不过一顿夹杂着指桑骂槐的唠叨和指名道姓的辱骂。
顾玉溪能怎么办?不过是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唾面自干。
不过顾玉溪觉得,可能顾母对自己自不记事起的“教育”确实是有用的:从小到大担任班干部,无论是小组长还是学习委员副班长,顾玉溪都不屑于和别人互相抄作业,甚至没少因为勒令自己的组员也不能抄而搞得“民怨沸腾”。
多年下来,也不过是在一直欺负排挤自己的小团体在背后中伤她时,又被拿来嘲弄地说她装相罢了。
直到现在的高中,仍然因为单科成绩优秀担任着班里英语课代表的顾玉溪,自初三渐渐沉默下去,才懒得管那些事。毕竟她自己沉迷上网和看小说,也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完成作业,也开始渐渐地变成以前自己瞧不起的抄作业的学生了。
可即使这样,有的时候顾玉溪宁愿不做空着作业,也不愿意应付老师,甚至面对老师的严厉质询,宁愿保持沉默也往往不愿撒谎随口编一句“忘了带”。
——顾玉溪有时候想到这里,都开始自己嘲笑自己,觉得自己实在是有又当又立的嫌疑。
就像现在,顾玉溪觉得自己本不过随便回一两句直接说自己已经换好了药就能搪塞过去的话题,可是自己确确实实是觉得麻烦,和自己一个人换药实在刺痛和费劲,就连消炎药都还是前天校医处理时撒上的。
并且自昨天晚上又换了一次纱布后,就决定不再打算处理伤口,想要任由它像以往的许多次一样,默默疼痛,再默默恢复正常。
——得亏是偶尔的摔摔打打和小意外,这些年真的没出过什么大事。
可是顾玉溪又不想说实话,免得招来校草好人的进一步关心。
顾玉溪只想呵呵一笑糊弄过去。
陈一“果然”较真地蹙了眉,走到近前:“你要是自己弄的话,确实比较麻烦。对了你告诉你爸妈了吗?”
早就猜到答案的陈一,假装自己是凭顾玉溪此时的表情才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当下装作不出所料但我能理解的态度——毕竟,很多觉得自己闯祸了的同龄人都会选择隐瞒父母:“一个人确实不太好处理。不然我给你看看吧!”
“啊?!”顾玉溪大惊失色。
正处高中阶段的的少男少女,正是对异性交往敏感的阶段,顾玉溪对陈一这番话真是猝不及防。
可是陈一一副忧心下没怎么顾忌的样子,语气认真:“像我们打球,有时候受伤也算家常便饭。虽然那天校医说你没没动到骨头,不过依我看你的伤也算是严重了,你也坚持非说不需要市医院看看。按照我的经验来说,我怀疑你是不是有些肌肉拉伤。”
实际上顾玉溪受伤当时,陈一就已经让111扫描了伤势,确实存在一定的肌肉拉伤。但不做剧烈活动的情况下,大概最多两个星期左右的时间应该就能自动愈合了。
为了引起顾玉溪的重视,陈一当时才提议要去市医院拍片。当即就被顾玉溪一脸惊恐地拒绝了。
一是顾玉溪觉得自己受伤主要是因为自己的动作导致的,去医院感把小伤扩大化,自小家境俭省的顾玉溪一听就莫名负罪,总觉得自己仿佛要讹人一样;二来去医院势必要请假,一旦被老师知道,极大可能会被通知家长,顾玉溪一想到顾母知道这件事之后埋怨自己不小心又要怪罪自己额外要花家里的钱,就一个头两个大。
顾玉溪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肌肉拉伤,可心里不免有些害怕了,一时讷讷不能言。在对方一脸正气的应对下,自己的那些因避讳而给出的拒绝,显得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心怀杂念。
当下拒绝的话硬着头皮不好脱口而出,又倔强地自我安慰心说“清者自清,本来就没什么事儿我有什么好怕的!对啊搞得自己心虚似的!顾玉溪你大大方方怕什么!”
因此顾玉溪一脸壮士断腕干脆同意道:“好、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陈一在顾玉溪面前蹲下身,顾玉溪忙不迭先把这几天为了掩饰伤口一直穿着的长裤裤腿掀上去,再自己打算把粗粗缠上的一圈薄薄的纱布解下来。
“不用了,还是我帮你吧。”陈一微微抬手挡了一下,于是顾玉溪尴尬地缩回了自己手。
纱布还是昨天晚上回到家顾玉溪好不容易换上的,毕竟涨了一次经验,自觉早上时间紧迫。顾玉溪昨天用卫生纸蘸水轻轻擦洗过后,为了平整还花了不短的时间用一只手按住,一只手别别扭扭地颇花了一番功夫用丝线地缠住纱布。
两天下来,顾玉溪的伤口显然仍未愈合。毕竟之前的纱布还没揭下来,已经显露出了被伤口殷出的丝丝寥寥的血迹。不过也得亏隔着一层纱布,除了深色修身牛仔裤选择不多的顾玉溪挑了一件白色长裤,凑近了看才能看出裤腿上星星点点已经变得微黄的血印。
陈一耐心地把顾玉溪左腿上缠得乱七八糟的丝线捋出来,然后用顾玉溪从铅笔盒翻出来的小刀割开线头,这才把纱布拆下——
两天不到的时间,因为擦伤面积有些大,结疤程度不一样,所以颜色深深浅浅,大片的褐色和肉粉色纹路交错,铺在白皙的小腿上,视觉冲击下显得更加可怖了。
这样的创口,暂且留疤是肯定的了。不过个三五年,估计痕迹都不会明显消退下去。
陈一见此抿了抿嘴唇,将顾玉溪从桌洞里拿出来的消炎药接过来,打开药瓶将消炎药粉细细地撒上去。
在这两相无言下,顾玉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低头,眼前的少年寸头稍长,那漆黑的浓眉、竖直高挺的鼻梁,和不时跃动的浓密眼睫,尽收眼底。
顾玉溪不好多看,一时间眼神乱瞄,而且为了转移陈一动作间自己小腿一抽一抽的疼痛感,决定选择没话找话,总好过两两沉默的尴尬。
瞄到了陈一顺手放在就近某个学生课桌上的塑料袋,顾玉溪顺势借此展开了话题:“今天你中午还是买煎饼果子吗?昨天你递给我也是这个,你是不是喜欢吃这个啊?”
陈一闷闷的声音从头底下传来:“还行吧。而且这个就在校门口,离得近一点。”当然也是111说顾玉溪喜欢吃这个,平时她可没少排队等待。
“这个平时很多人排队啊!你竟然挤得进去!”
“还好,我下课早去得也早。”
说话间,陈一正要用镊子把之前的药粉擦除一些,为了观察得更仔细,低头小心地更凑近了伤口。
只不过略微俯身了一些,本来就在用余光关注陈一动作的顾玉溪,这下觉得他呼吸时的热气仿佛都隐隐约约若有似无打在了自己腿上。
这个发现立马令顾玉溪有些坐立不安。
发觉了顾玉溪的不自在,陈一主动找话:“这次考试月考,你的英语分数还是挺高啊,你从入学就没掉下来过130吧。”
陈一说到这儿,抬头饶有兴趣地问道:“感觉……你平时好像也没怎么认真学习……可是英语一直很好,是有什么诀窍吗?”
被别人点出自己平时散漫的学习态度,顾玉溪有点尴尬。可又有点骄傲,再三谦虚:“没啥诀窍啊。就是我从小喜欢语言,曾经去书店看过日语法语之类的。英语对我来说,就挺简单的。你好好背词汇,背下来固定搭配和句型,然后总结参考书和老师讲的知识点,综合串联起来就能发现其中的一些规律了吧。”
顾玉溪说着说着思维就发散开来,一下子扯开了话题,不知不觉手舞足蹈:“就是……我们初中是在偏农村那边的嘛,初中才开始学英语。小学时候班主任老师就经常担心还吓唬我……我们,说等到了初中就知道难了,毕竟很多城里孩子从小就上英语补习班,学校里的英语课也比我们小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教的认真得多。所以我上了初中就非常非常认真地听课,晚上回家也熬夜预习、复习,背单词课文真的是背到滚瓜烂熟,结果……”
顾玉溪不以为意地怂了下肩:“然后第一次月考,我直接考了年级第一,还是把年级第二甩了几十分的那种。从那以后就觉得,也不想小学班主任说的那么难嘛!只要好好努力,就,很、挺简单啊。”
因为谈及自己感兴趣甚至骄傲的话题,顾玉溪表情变得有些兴奋:“再说了,我本身就觉得语言很有意思啊!可以了解很多不同的文化知识,跟中国不一样很有意思啊——对了我超喜欢历史的,小学时候我就把学校书店能找到的喜欢的有关中国历史的书读完了,什么《上下五千年》《中国近代史》《现代战争史》什么的——而且,当不一样的语言,当你可以说的特别流利,就那种……”
顾玉溪表情向往,眼神闪闪发亮:“……很有节奏韵律感,我小时候看电视机上一些学霸发言,对了还有同声传译!”
说到这儿她狠狠点了点头,“每次看到我都感觉,电视里同声传译的翻译员,真的超帅的!”
哪怕顾玉溪的一条腿正被困在自己手里,陈一都能感觉这个人跳脱的跃跃欲试。
此时说到了兴头上的顾玉溪哪还有方才的半点忸怩,陈一差点被她的粗线条给逗笑。
陈一听着眼前这个话痨,自顾自被打开了话匣子,甚至不需自己几个回应,就可以滔滔不绝地跟自己拓展诉说日语发音好别扭,难得能在电视上看到的日剧也大多是中文配音后的,可无论电影和电视剧人物表现和情节都看起来感觉略中二啊,不过毕竟都是演戏日本人现实中肯定不会这样吧。
继而又念叨到她从小时候看电影就觉得法语发音好浪漫,可直到她上了高中才在附近学校的书店里接触到相关教材,然后发现法语和英语长得真的好像。顾玉溪提及此事小脸瞬间沮丧,愁眉苦脸说自己实在没看懂语法时态什么的……
趁着聊天的功夫,陈一把纱布缠好,又二次利用之前的丝线缠上去把它固定住:“好了。”
顾玉溪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又多话了,赶紧闭嘴,内心正怀疑自己是不是话多得讨人嫌。
陈一站起身,后退一步,眼里噙着笑意看她:“我发现你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
“真、真的吗?”顾玉溪半信半疑。
“当然,听你说话真有意思哈哈。和你当朋友肯定挺好玩的。”
不管怎样,顾玉溪都把这当成夸奖了,挠了挠头发,却又不掩些许得意地谦虚道:“你不嫌我话多就好了,嘿嘿。”
一番谈话后,顾玉溪明显褪去了原先的拘谨,并颇为自来熟地和陈一寒暄了几句,就赶紧催人走掉:“快走吧快走吧,一会就有同学回来了。”
绝大部分的教室中午一般都少有人在,走读的学生要回家吃饭,住校的也要回宿舍午休。因此15班中午教室里除了顾玉溪以外,只有一个走读而且同组的女生和她一样,选择在教室里吃饭午休。
不一样的是,大部分时候,该女生都会有隔壁班的一个男生陪着她买饭回来,两人经常在一起边聊天边吃饭后,一起窃窃私语。
顾玉溪冷眼旁观了一个半月,也从未见过他们有什么亲密的动作,比如接吻啊靠在身上什么的。再加上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两人长相有种微妙的相似感——女生一双妩媚上挑的狐狸眼,男生大大双眼皮的桃花眼——就渐渐以为自己碰到了一对或为亲戚关系的男女同学。
撇开这些不谈,陈一也笑吟吟放开了些:“不是吧你这过河拆桥啊大兄弟!”
“谢谢你、谢谢你啦行了吧!不过你还是赶紧去吃饭吧你!”顾玉溪虽然觉得自己哪怕跟男同学扯上关系顶多也就是嘻能嘻哈哈两句的兄弟关系,但也不想节外生枝招致其他人好奇询问的目光。
“那行吧”。陈一大大方方地挥了挥手,不过煎饼果子还是给你带的!今天加了个鸡柳!好好吃午饭吧!别吃面包了。”
他指了指顾玉溪桌洞小面包的空包装袋,顺手就把之前放在不远处课桌上的煎饼果子拎到了顾玉溪近前,不顾她急切拒绝的表情,快步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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