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食堂

从食堂出来，我就回班级上晚自习了。
  我把带回家的书和原来的书一并整理到书桌里，分门别类，找书的时候就不会浪费时间。
  看来看去，哪一科都陌生，哪一科却也都熟悉。陌生的是，再次看到这些书本，于我的时间跨度是21年；熟悉的是，我现在回到了十八岁，十八岁的状态我都还在。
  今天晚上是班主任的晚自习，他没有讲课，只说了一些新学期的注意事项，布置同学在黑板上写下了高考倒计时，后面这个倒计时时间空了一段时间。
  有人说高考时间会推迟，有人说高考时间会提前，有些心理不定的学生状态产生了摇摆。
  而我知道，这一年的高考时间第一次被提前到了六月份，就是六月七日、八日，那两天是星期六和星期日。后面九日是朝、蒙语文跟我们都没什么关系。
  我是告诉过我的同学这个高考日期的，但他们并不觉得我的话比别人的话就多那么几分可信。
  其实现在整个高中的课程内容都已经讲完了，剩下的几个月全是复习时间，大家又重新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我会努力不让自己掉队。
  很快我就进入状态，知识体系在大脑里逐渐清晰起来。
  入境了一般，四个小时的晚自习很快就过去了，我还意犹未尽，很想再学一会。
  但我不想再熬夜了，上学期因为熬夜，好几次白天上课都头晕无力。
  上一世这个时间我已经进厂当工人，熬夜导致我年纪轻轻就一脸沧桑，颓败了生气，头发大把大把地掉，还熬出了近视眼。说起来真的让人懊丧，明明在学校读书一直没有近视的我，居然在工厂上夜班熬出了近视眼，虽然度数不高，也足以让我难受了。
  还有那十几年迁延不愈的失眠，严重的时候经常想问问老天，上辈子我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就是不让我好好睡觉。
  睡眠对于我来说真的太重要了。
  高三的作息时间跟着学校走已经够累了，我可不要再加码了。
  最重要的是，此时的我，身体正常，每天晚上我都可以睡得很香甜。这样的睡眠弥足珍贵，我可不想糟蹋。
  回到宿舍跟室友打了招呼，简单洗漱后，就上床睡觉了。
  室友有打个手电筒学习的，有偷偷看小说的，有跑走廊时背题的，还有如我一般呼呼大睡的。
  总之卷的有之，躺平的也有之。
  八个女生，最后各奔东西，有笑有泪。而那些不同，在绵长的时间里被逐步拉大，一切有迹可循。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眼下我的任务，就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复习，还有别落下近视眼。
  在食堂工作，并没有想的那么容易。
  虽然我在努力跟刘姨保持同步，但是不可避免的，在我这边打饭的人还是要比包括刘姨在内的其它三个窗口人多，刘姨还是会说经常说我批评我。
  我只能微笑听着，态度非常良好。
  但她虽然说我，却没把我换下来，用赵姨的话说，谁也不爱跟她搭档，事儿多。
  高中食堂累，刘姨给的工钱又少，人并不好招。我这现成的廉价劳动力能顶一段，岂不又是一件降低成本的事？
  被她说得多了，我的心里也会时不时地冒出一句话：有的学生吃不饱我多打点怎么了？你怕后面的孩子们不够吃，就不能多做点吗？
  跟我相熟的同学在课间有时会找到我说：“甄雪啊，让食堂做点能吃的吧，实在是太难吃了，我们复习够累的了，想吃口饱饭都难啊！”
  我也想啊，他们都吃不饱，我这种吃剩饭的打工人就更吃不饱了。
  在积累了十多天的经验后，我认真计算了一下出去吃饭与在校吃饭学生的比例，算了一下每顿饭的成本和支出，有些事在心里逐渐清晰起来。
  刘姨不仅是食堂的管事人，还是食堂的承包者，得跟她谈谈。
  在刘姨眼里，我不过是个穷酸学生，又穷又不听话，若不是因为我的廉价劳动力属性，她才懒得理我，早把我开走了。
  我恳请刘姨给我一点时间，帮她计算了当前学校学生就餐的整体情况。
  算一下还真可怕，不经意间，学校食堂这边已经流失了三分之一的学生。
  如果学校的伙食过得去的话，谁愿意出去奔波找吃的？又贵又费心又耽误时间。
  我帮她详细计算了一下成本和支出，如果增加一些成本，再多用些心把饭做好，那三分之一的学生多半可以回归，食堂一个月还能增加两三万到三四万元的收入，相当不菲了吧。
  看到这笔账，刘姨心花怒放。
  她采纳了我的建议，对食堂进行了一番改造。
  我们把广告牌放到食堂门口，上面写着：食堂菜肴全面升级，干净卫生，食材新鲜，味美不加价，欢迎孩子们回家吃饭！
  学校的生活是枯燥的，吃饭也没有任何乐趣可言，但同学们发现今天的食堂居然改造升级了。
  他们好久没有恣意微笑的脸上都绽放出那么一点新奇，也有些同学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不管怎么样，最初的宣传效果是有了。
  我跟刘姨建议了几个应季不会很贵的菜谱，建议做法上更精细些，少油少盐但注重其它味道的家常感，说穿了就是要做出一点妈妈的味道。此一法，成本上并未增加，但吃起来不会有猪食感。
  比如同样是西红柿炒鸡蛋，不再使用蛋花，西红柿用热水先烫一下，更容易炒出西红柿的汁液来，这样一来，即便没有那么多鸡蛋，就用这些汁液都能吃出盖浇饭的效果。
  大锅饭不好做不假，但如果用心一些，还是做得到的。当然我想的是让大家都吃好，让我们几个工作人员也能吃好：而刘姨盯的是已经外出就餐的那三分之一的学生和那三分之一学生回归后的几万块钱的收入。
  不管为了什么，客观上暂时解决了食堂菜饭难吃的问题。
  我很有成就感，这些正在长身体的少年可以暂时不用为吃饭的问题困扰了，而我和食堂工作人员也能吃几顿饱饭了。
  利益虽重要，大家的口碑也很重要吧，希望刘姨也能如我一般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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