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自食恶果
另一边。
国子监通往校场的小路上，薛落随手拦住一学子轻声问路。
“姑娘找子砚？”
“是。”
池墨，字子砚，国子监内的学子都以字相称。
“子砚身体不适，司业特许他不参与骑射，此刻应当在课院内温习课业。”那学子扫过她面容，又匆忙别开，似有几分局促。
“姑娘请随我来，我带你过去。”
“多谢公子。”
薛落躬身行了一礼，跟随在后。
那学子走在前头，内心止不住躁动，余光悄悄瞥了她一眼，又问道：“不知姑娘跟子砚是……”
“我姓池。”薛落温声答复。
“哦哦，原是池家妹妹。”那学子眸子一亮，脸上笑容更纯，立即套起了近乎，“我跟子砚关系甚好，往常……”
“真是不知廉耻！”
两人正聊着，路边一栋破旧小院内，猛然传来呵斥声。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汝等竟敢在这培才育人之地公然苟合，脸皮之厚闻所未闻，所作所为实为不齿……”
“司业息怒。”池墨的声音从里传出。
外头路过的两人一顿。
先前那声音并未息怒。
“……真是有辱圣贤，亏你还穿着这身学子服，不，你没资格穿这衣裳，更没资格留在我国子监！”
“来人，给我扒了他的衣裳，即刻除名赶出国子监！”
“司业大人……”池墨还想要说什么。
外头两人神色大变，以为是池墨犯事被抓。
“大公子！”薛落立即朝那破旧小院冲去。
带路的学子也紧跟着进来，“司业大人手下留情！”
两人冲进院里。
但见几个穿圆领袍的中年男子，与池墨相对而立。
其中一中年人眼含怒火，面露愤慨，正想推开挡路的池墨，让侍卫将屋檐下那一男一女，扒光衣服，丢出国子监去。
他听到叫喊，扭头看来。
双方目光一触，又是同时一愣。
薛落两人惊讶于被抓的不是池墨。
院子里的人，则讶然于薛落的出现。
她的穿着打扮，跟院子里那被抓的女子一模一样，加之两人身材相近，要是不仔细看，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同一个人！
池墨面色一冷，心彻底沉了下去。
薛落看清院里场景，只讶然了一瞬，又很快调整过来，担忧地朝池墨走去，“大公子，你没事吧？”
“这……这是怎么回事？”后头跟进来的学子看得迷糊。
院子里没人回答。
国子监司业皱眉看了看薛落，又扫了眼被抓的女子，眉头拧得更紧，“这位是谁？”
“这是家姐。”池墨回着，神色已如寻常。
“司业大人息怒，适才学生正想提醒。”他扫过被侍卫压着的男女，温声道：“这二位怕都不是我国子监学子。”
“你认识他们？”司业拧着眉。
“是。”池墨颔首，扫向那女子道：“那位是……”
“池大公子，你为何要害我！”那被压着的女子霍然抬首，露出秀美容颜，肤白端丽，赫然是借住在定国公府的清漾县主！
池墨神情不动，继续道：“她是怀安王长女，清漾县主，目前借住在我家。”
说着，他又转向严清漾，淡然反问：“县主何出此言？”
“你！”严清漾咬了咬嘴唇。
视线划过薛落，掩下眼底的埋怨。
露出一副委屈不忿的神色，痛恨指责道：“明明是你约我来此见面，结果我却平白无故被这歹人侮辱，还被你引来人抓奸在床，不是你害我又是谁！”
司业等人未想还有这事，目光立即转到池墨身上。
池墨神情平淡，“无缘无故，无仇无恨，我害你做什么？”
“上回我丫鬟设计你，你怀恨在心，便想要毁了我！况且……”
严清漾眼角泛红，纤手朝旁边被侍卫压着的男人一指，道：“若不是你设计，你又怎知他非国子监学子！”
那被压着的男人眼珠子一转，像是接到指令，立即就要扑向池墨。
“大公子，是你说这女人得罪了你，让我来将她办了，你不能不管我啊！”
周围人被这变故惊呆了。
池墨避开那人，神色仍旧浅淡，“县主还是想清楚，到底是我要害你，还是你伙同他人想要我身败名裂。”
“大公子这是还想要威胁我？”
严清漾死死咬住嘴唇，面上涌出委屈，话语柔弱又不忿：“你是定国公府的大公子，将来的国之栋梁，我区区一弱女子，又如何能让你身败名……”
“倘若今日跟你苟合的是我，被司业和几位先生捉奸在床的是我呢？”池墨漠然截断。
司业和其他几个中年人惊了下。
这话……
“自食恶果的滋味很好受吧？”池墨漠然看着她。
“伪装成我长姐被人拖拽自此，让我不及细想一路追来，倘若我之前进了这门，从今往后，国子监可还有我的立足之地？”
“这……”司业等人惊了再惊。
回想到他们半路遇见池墨时，他脸色极差。
当时他们还以为是他身体不适，现在看来，那根本不是身体问题，而是他发现自己被人设计了！
池墨声音凉下来，“上回之事看在表哥和姑父的份上，我未曾计较。
既然你如此看不上冯二公子，不想接受陛下赐婚，那就嫁给这位好汉为妻吧，正好你们已有夫妻之实。”
严清漾面色骤变。
池墨没再理会，回身朝司业几人行了一礼，道：“清漾县主到底是县主，司业不好处置，让人去喊我的护卫来，让他们动手。有事，我担着。”
“长姐来寻，不便多留，墨先告退。”
他没多说，也没为这事多解释，领着薛落先朝外走去。
司业等人怔了怔，很快理清前因后果。
与严清漾的胡乱攀咬相比，他们自是更信池墨。
况且，严清漾的穿着打扮就是证据！
她如果不是想设计池墨，又何必打扮成他人长姐的模样？
池墨出了小院，薛落跟随在后。
两人无声走了一段路。
薛落蹙着眉头，这才轻柔询问：“你……没事吧？”
池墨步子一顿，扭头看过去，双眸望进她眼里，“你希望我有事，还是希望我没事？”
“自是希望你没事。”
薛落柔柔一笑，紧蹙的眉宇舒展开来，衷心道：“也好在你没事。”
“你既然希望我没事，那又为何要将我俩的事告之严清漾，为何要这般设计我？”池墨话语骤然转凉。
薛落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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