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沈大人慢走

沈清焰盯着眼前大火，片刻后，翻身出了院子，一阵急行后来到一条巷道，踢开首户院门，进去冲着那人吼道：“谁让你放火的!”

        那人慢条斯理又沏了杯茶：“那阵法邪乎，不放火，怎么办？”

        沈清焰并不领情：“沈意还在里面。”

        “那又怎样？”

        那人慢悠悠端起茶盏，品了第一口，“你我的约定只是沈清越，我帮你报了杀母之仇，怎么如今，还多了项条款”

        “孟夷安!”

        沈清焰怒极，拔出短刀便向对面刺去，可未近身，只见对方撩动袍角，手中兵刃就被夺走。

        松开手，兵刃掉落在地上。

        孟夷安不徐不缓呷了第二口，“沈姑娘，望你自重。你兄长旧日都不曾胜过我，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孟夷安蹲下，看似温情地替沈清焰捋好散开的发髻，“如今，沈清越已死，你我共谋之事也算了了，日后，便不见了。”

        喝了第三口茶，孟夷安飘然而去。

        ……

        小五冲进火场那日被烟气燎了眼睛，受伤昏迷。

        翌日清醒听到屋内三人俱亡的消息后神智不清了一段时日。

        如今，被小五打断后，沈清焰只动着筷子为小五夹菜，没再言语。

        “小五不必担忧，有时想来更像梦境一场。”沈清焰帮小五抹了药，缠上布条，拿起折扇，“我走了，你自己小心，过两日再来看你。”

        小五笑容恬淡，“去吧，平安归来。”

        “嗯”字和着关门的“吱呀”声，几不可闻。

        出了门，在任何人的面前，沈清焰都只能是雷厉风行的沈清越。

        掌柜探出半个身子，笑呵呵，“沈大人慢走嘞！”

        “沈清越”从店伙计手中牵过吃饱喝足的马，拍拍马的脖子，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经过闹市，停下来给沈意买兰花的时候，“沈清越”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冲着自己来了，“沈大人，请吧。”

        “沈清越”放下手中的花，牵着马，不远不近地跟着。

        再抬头已经到了一个叫做“水云庵”的地方，天色渐晚，落日余晖打在牌匾上分明是暖黄的光线，“沈清越”却觉得有一丝诡异。

        推开虚掩的门，入目是一面墙，墙上刻有莲花八卦图的浮雕，仿佛在象征庵堂的圣洁庄严。转过角门，“沈清越”看到了等在槐树下的老熟人，“原来是你，你竟然没有与荼婆两口子共赴九泉，想必他们在底下分外想念你吧！”

        穿着黑纱道袍的女子并未生气，“依旧是牙尖嘴利，眼高手低。”

        “你……”

        “我说错了吗？沈姑娘！”黑纱道袍的女子捻着袖口的暗纹，语气加重的“姑娘”二字怎么听都透露着一种嘲讽的感觉。

        “沈清越”听了也不生气，“未姑娘也依旧巧舌如簧。现在该称您为道长？都入了道家，怎的说话依旧这般尖酸刻薄，沉不住气。”

        “承蒙大家看得起，水云。”

        “孟夷安那个狗东西派你来的？”

        “沈姑娘，哦不，沈大人若再这般口出狂言，这次该是要被割了舌头再扔在深山里做苦工才是。”

        “沈清越”心思百转，踱步到了水云的面前，“这次依旧是你们的手笔？”

        “沈大人你猜呀！”尾音上挑的语气仿佛二八少女天真，眼睛里全然没有一丝笑意。

        “沈清越”盯着水云，目光灼灼，“你们会遭报应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水云大笑不止，“我就说沈大人依旧这般天真，孟主竟然还认为你有所长进。报应这东西，生来就有，何惧？”

        “看来你也变了不少，比以前聪明了，确实是人有多大胆，命有多稀罕。”“沈清越”想起当年自己轻信孟夷安，就恨不得将其拆骨割肉。可成熟毕竟是成熟了，“所以今天水云道长引我来是为了送上人头吗？”

        “沈姑娘变成了沈大人，别的地方没有长进。可唯独嘛，越来越幽默了。沈大人不觉得自己有一种踩在棉花上的感觉吗？”

        “沈清越”嘴角上扬，笑得开心，“道长你是不是也有这般感觉？”

        水云心里咯噔一下，有点慌了，仔细感受觉得自己确实是慢慢没有了力气。但是此刻不容许自己露怯，瞬间恢复镇定，“那又如何？难不成沈大人嫉妒水云的美貌？”

        “沈清越”瘪瘪嘴，觉得有点反胃，一把将其打晕关进了厨房，夜深人静时，拖着这个几年未见依旧是孟夷安走狗的女人回了沈家。安全起见，把水云绑在了书房的多宝阁上，自己也在软塌上将就躺下了。

        自从沈清焰成为了“沈清越”之后，已经很少发脾气了。

        可是最近的烦心事压得人心底生烦，母亲还总是咄咄逼人问自己为什么这般没有担当。沈清焰扇子也不把玩了，腿也不晃了，“我当初误信他人已经付出代价了，何必每次苦苦相逼？如果你当初谋划我成为你的女儿是为了现在这样光明正大的折磨我，不如当初就将我这天生反骨的不值钱丫头按在水里溺死罢了，省得如今我们彼此相看两厌。”

        沈母气得发抖，“你自己听一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不是自以为辛辛苦苦，兢兢业业，自以为牺牲良多。哎，罢了，我早该知道你本就是一个自私凉薄之人。”

        沈清焰不可置信，“原来你在心里已经判定了这样的结论，又何必每次装出慈母情深的模样，逼迫我承担。”

        沈母躺在榻上闭上眼睛，不愿意再搭话。

        沈清焰只觉得内心更加烦躁，转身去了练武场练剑，剑气惊鸿，剑影缠绕，树叶片片随着剑气翻飞，练剑之人仿佛被一个黄色的光罩圈出来，朦胧模糊的影子如同跳跃的火焰边沿。

        越练越气，越气越练。沈清焰觉得自己此刻的内心已经充斥了太多火气，低骂一声提着一坛酒移步去了城外。

        晒着月光，喝着小酒的生活原本该是惬意，沈清焰却只想感慨；“啥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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