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五章

今天是顾北北出院的日子。说是出院，不过是被组织里的黑心诊所以伤口快好的名义扫地出门的一种委婉说辞而已。

        虽然在吐真剂的作用下，半昏迷的自己已经不太有印象都回答了些什么问题，但能活着离开审讯室并且在组织的非法诊所赖上一个月，想必她的马甲还是好好的穿在身上。

        曾战胜了强大的瞳术——月读的顾北北居然在一个小小的针剂上栽了跟头，如果让宇智波家的人知道了大概会愤恨的追杀她到这个世界上来吧。

        对了，还有那个叫测谎仪的金属仪器，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不过顾北北在亲身体会过之后还是觉得宇智波家的瞳术在这个项目上还是完胜的。首先测谎仪不会对被测谎者造成任何身体上的伤害，会造成伤害也是被测试者测验不过关之后由人为因素受到的伤害，而月读一出，立马可以让人感受到来自灵魂的创伤。其次，测谎仪太不智能了，一切问题只能由人工进行询问，而且问题越具体测试越准确，这就要求讯问人员必须要有一定情报基础与智商基础，而月读的话，只要被拉进去，询问者甚至可以连一句话都不说，被审问人员就会由于痛苦自己绞尽脑汁的恨不得把祖宗八代交代清楚。

        虽然叫做诊所，但毕竟以组织成员受伤的频率来说，这个诊所的规模是可以被尊称一声医院的。因此等顾北北晃晃悠悠走到诊所门口的时候，脑袋里面历经乱七八糟想了无数的事情，并且思维进一步开始向今后的吃饭问题住宿问题扩散了。

        这个组织看起来实力很强，业务也很广泛，那么应该很有钱会给自己的员工包吃包住吧。

        修养的这一个月时间顾北北已经非常明确玫瑰楼她是回不去了，这个乌漆嘛黑的组织和金三角各大势力来了一场正义，错了，邪恶的对决，她那个小小的玫瑰楼估计连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两边都是大佬惹不起，加上脑海中自称小程序的东西明确提示她要想找人就老实在这里打工。于是顾北北不得不忧心一下自己未来的生活保障问题。

        “没有忘带什么东西吗？”莱伊看着目不斜视地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少女，出声叫住。

        没有想到琴酒会把这个新人扔给自己教导，之前曾在要不要救出少女的选项之间摇摆过的莱伊现在心下仍然有着几分复杂。

        这一个月来莱伊偶尔会不知道抱着一种怎么样的心情来看望病床上昏睡的少女，从一开始对方死气沉沉的闭着眼躺在病床上，到后来少女醒来靠在窗台整天整天的眺望窗外，那双黑亮的眼睛在愈发消瘦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大。

        但他一次也没有靠近过。

        今天算起来是女孩出院的日子，莱伊才算是正式第一次以同伴兼上级的身份出现在对方面前。

        耳边突然有人对自己说话，顾北北下意识转过头去，看到长发高大的英俊青年一愣，脱口而出：“哎！是你。”然后猛地向后一跃拉开距离摆开架势。

        不怪顾北北不友好，只是她认出了面前的这个青年就是之前站在程坤身边还为了那个人渣和自己打过一架的人。

        所以这是来报仇了吗？顾北北暗自警惕。

        被顾北北一系列动作搞得一愣，然后想起在上次见面时确实没给少女留下什么好印象的莱伊默了一下……

        “我是莱伊，代号黑麦，也是你今后的同伴兼……”说到这莱伊顿了一下，有点不太愿意说出上司这个词，好像一旦说出来，自己就成了引诱少女堕落的罪魁祸首了一样，虽然少女之前也不一定是正儿八经走的正途，但他还是临时换了一个词语“监护人。”

        看到眼前这个叫莱伊的青年并没有寻仇的意思，顾北北收了架势，心里默默地念叨了一下同伴和监护人这两个词。同伴她之前有，陪伴了她许久的岁月。而监护人，她身边从来没有过一个这样子身份的人，但在朦朦胧胧的印象中，这三个字应该带着让人安心的味道。

        于是，顾北北松下一口气，真心实意地说道：“你好，我叫顾北北，如果是未来的同伴的话，我会对你好的。”

        她下意识忽略了“监护人”这个身份，不仅仅因为本身对这个词语的陌生，还因为在顾北北看来，已经18岁“高龄”的她着实是不需要什么监护人的

        说到底，还是顾北北这个非原住民实在是不够了解在一个犯罪组织里，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在忍者的世界，她前面的十年全部被关在一个小小的黑房子里被人研究如何打造成一个人形兵器，每天最值得期待的事情就是实验结束后，躺在那个窄硬的石床上，透过头顶一扇小小的窗户看看外面的蓝天。后面的许多年她不是被羁押看管就是在逃亡，每天最希望的事情就是可以安安生生的吃顿饱饭填填肚子，哪怕来到这里的这一年，也不过是把一帮看起来就是脆皮的姑娘们聚在一起，在恶劣的环境下抱团取暖。

        在顾北北短暂的生命里，没有人教导过她感情这种东西，自然也没有试探、人心、警惕……她的眼里只有三类人：想杀她的人，同伴，和被她杀掉的人。

        所以同伴的话，她会对他好的。

        在莱伊看来，这个叫做顾北北的姑娘在他自我介绍之后，放下了警惕与敌意，在说到“我会对你好的”时候，笑的真诚而又纯粹。女孩的脸上因为笑容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眼睛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笑容不带一丝阴霾。

        她明明站在黑暗里，身上却带着光。

        莱伊垂下眼睛。

        由于是作为俘虏进而加入组织，所以顾北北没有任何的行李和私人物品，连拎包都不用就入住了莱伊的临时公寓。

        捧着莱伊友情提供的手机，连一个包子也没有欠过别人的顾北北有些心慌，她小心翼翼的对着面前的青年说道：“手机的话，我拿到工资之后会还你钱的。”

        ……“不必，你现在是我的，”顿了一下，把下属去掉，换上“同伴，所以一个手机不必在意。”看着面前少女小心翼翼的表情，在手机里面安装了窃听器定位器的莱伊良心突然有些痛。

        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突然来了一个形影不离的手下，只有随时掌握着这个未来同伴兼手下的行踪以及动态，莱伊才能放心的在完成组织任务的闲暇时间去做他的卧底工作。

        “那我来给莱伊做饭吧，”少女苦着脸冥思苦想很久时候眼睛闪亮亮的提议，“就当莱伊请了一个家政，我劳动抵债好不好。”

        大概是看出来她确实陷入了欠债的不安当中，莱伊最终点头答应了。

        顾北北松了一口气，她从来不怕吃亏，但就怕欠别人的。哪怕在最艰难的逃亡岁月里，她都没有干过偷窃抢劫的事情，有些事情是不对的，哪怕有着再正当不过的借口，但是错的就是错的。她已经犯过不可饶恕的错误了，为了活命她曾经在错误的泥潭中无法抽身，但她不想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她知道自己死后肯定到不了天堂，但也不想就放任自己沉沦地狱。所以她不想欠别人任何的东西，一个包子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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