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乌鸡虫草蛇汤
“到小冉师兄了。”
墨羿找回遐想的神，就见挑战队列中小冉师兄秉持着一贯的本分、安静、谦卑从盘坐中直立起来，随后目光略了遍侧面的旁观弟子队列，只是未能与墨羿的目光相触及。
之后小冉师兄便进入到比赛状态，双足一点，飞身跃出队列，如同凫鸟脚踏水面般轻盈落于正中。
对手莫大雄则气场强大，呼啦啦而来，仿佛一只飞扑过去的苍鹰。墨羿的内心不由得为小冉师兄虚脱了一把，却还在极力地想——
“小冉师兄，你会赢的！”
两人稍稍对峙一下，似乎用眼睛也能看清对方的分量。
“莫大雄师兄，赐教了！”小冉师兄拱手道。
莫大雄快速地还了下礼，冷冷道：“最终还得靠实力！”
随后便将不屑且又悍厉的目光直直落在小冉师兄的眼睛里，越来越强，越来越盛，接下来便是遽然而起，张开五指的大掌凶猛异常地朝小冉师兄胸口击去，似乎想一招制敌。
只是眨眼的一刹，小冉师兄一闪，躲开了，掌风落在地面上，溅起一小片灰尘。虽是如此，小冉师兄还是在莫大雄的一招之下失了阵势，所有的战术战法全都用不上了，招招受制于人，而这也就意味着对手将不再给他喘息的机会。
之后便是招招紧逼、招招凶狠，莫大雄又是俯身一剑，剑风萧萧……
“小冉师兄……快闪……怎么不攻啊……”
墨羿心中的弦一直绷得紧紧的，近乎一根游丝，好几次都险些断了。
所有人都看出了小冉师兄同莫大雄之间的差距，墨羿也看出了，可比武中只要处在劣势的一方不放弃，比武就得继续下去，没有会过去横加阻止，除非出现险情。
训练场上的比武还在激烈进行，小冉师兄是不会放弃的，他在等待转机。
墨羿通过这些天与小冉师兄的交流，对他是了解的，其实小冉师兄进神手堡前的基础并不差，是通过公平比武招录的，而这需要的只有实力，也是最难的。
另外还有两种途径：一种是阔绰的有钱人家通过赠送堡内一大笔钱，然后请求将自家的公子送进来，学点真本事、受点约束，要是实在忍受不了，就离开，堡内自然也不会阻止；至于剩下的一种，只出现过一次，也只招入一人，便是他墨羿。
也许以前的只能成为永远的以前了，想要超过别人，想要学到高人一等的本事，神手堡为每个弟子都提供了一个广阔的空间，所有的人都在这一池水中比天资、比悟性、比勤奋、比机缘，以及其他云云。
而小冉师兄勤奋自然是有的，有多少个夜晚都是在练功中睡去，那么或缺的……
训练场上，比武还在继续。
占尽优势的莫大雄竟猛然露出空档，难道这就是小冉师兄一直在等的转机？
亦真亦假。
可小冉师兄顾不得太多了，输赢只在此一举。
——既有输赢，必是赌局，不同的是：有人成竹在胸；有人懵懵懂懂，入人彀中。
决战时刻，莫大雄一招过头，竟将腹部空档暴露给小冉师兄，最佳的攻击时机，最佳的攻击距离，战机不可失，小冉师兄奋力一剑刺去。
此时，如果莫大雄完成回头、闪身两个节拍，必然中剑，而欲避开，只能将两个动作放在一个节拍的时间内完成，而这以莫大雄现有实力几乎不可能。可事实却总是出人预料。就如同先知先觉般，莫大雄竟料到必有此一剑，直接闪身、反击，一气呵成，一掌重重落在小冉师兄的胸膛，“砰”，一口鲜血飞溅而出，小冉师兄跌落地面。
“啊……”
墨羿张开着嘴，心里的那根线彻底断了。
一名负责救援的护从飞步过来，用点穴法给昏厥中的小冉师兄先止了血，然后又背着小冉师兄飞步去往医馆。
一阵起起伏伏的唏嘘后，比武依旧进行，。
……
小冉师兄伤得很重，被两位护从送到宿舍时，竟虚弱得睡去了。墨羿盘坐在床，瞅着小冉师兄苍白的面孔，心里有种隐痛般的难受，可他还是深信自己没有错，换了他也必定如此选择。
墨羿害怕失去小冉师兄，在神手堡，他只有小冉师兄这么一个朋友，这些天小冉师兄不管是在生活中，还是练功上都给了他太多帮助，很细微，很零散，却又都必不可少。
墨羿很想小冉师兄能快点好起来，想着想着，就不自主地将手伸进了床铺下，从朵朵给他的那个小布袋里摸出一锭五两的银子，决定要给小冉师兄补补。
晚饭后，墨羿去外面的酒楼炖了一砂锅乌鸡虫草蛇汤，说是伙房特意给受伤的弟子炖的，小冉师兄吃下后，身体还是虚弱得很，不一会又睡去了。
墨羿看着熟睡中的小冉师兄，心里既温暖又惆怅，暗暗决定要给小冉师兄连补三日。
好一会后，墨羿才闭上眼睛准备练一番功，可又有一件事在他脑中闪了出来——
方才端乌鸡虫草蛇汤回来时撞见一个人，是杨小过，墨羿朝他笑笑。杨小过打量了番墨羿，又瞄了眼那锅盖得严实的汤，问了句：“是乌鸡虫草蛇汤？”墨羿点点头就走开了，可总觉得杨小过看过来的眼神怪怪的，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烦扰了一会，墨羿又觉得杨小过虽刚从铜花弟子下来，可各方面都高处自己很多，实不该有这番乱想。
于是墨羿就索性不想了，什么浮云都没有练功重要，尽可能快些强大起来才是王道。现在的自己虽进了神手堡，可照这个速度下去，只怕还是只有两年的命，朵朵，你本是墨羿未来的媳妇，可墨羿却没有那个命娶你！
一声长叹后，墨羿悲悲地咽下一口苦水。
之后又从一堆凌乱的记忆中，想到了那卷古书——“仙道？”
“果真如此，那众师兄们平时练的又都是什么呢？还有颛孙堡主，副堡主？也太天方夜谭了。剩下的时间可都是命啊，可不能误入歧途呀！不过……古人既然创作那卷书，一直遗留下来，也该有所用心才是。要是没有古人，又怎么会有颛孙堡主和现在的神手堡……不如趁着小冉师兄熟睡再去研磨一番……”
想到这，墨羿便翻身下床，走出屋子，灯光下踏着一条条青石路，往藏书阁方向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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