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老人的魂魄
得到颛孙堡主的指点迷津后，墨羿觉得近些天修炼是一日数里。
深山之中，古木之下，墨羿静坐，周围是浓浓夜色。
可在墨羿内心却是一片明媚，远处有快乐小鸟在飞，这个世界似乎并没有墨羿的存在，而视角却在快速朝前推进，然后，前方出现一只火凤，金光灿灿，可不一会就成一团汹涌的烈焰，狂啸而来，墨羿意识中并未慌乱逃避，而是展开了博弈，快速地迂回中，一股很强的意念朝着烈焰而去，似有似无，随即汹涌的烈焰消失，火凤展翅而去，墨羿的视角继续向前，高度仿佛一下子得到数倍提升，目击之处也变得广阔很多，接着便越来越高远，越来越广阔……之后全部所有一下子成了个圆形的球，一收藏于了他的心中。而在更为遥远之地，那里是一片朦胧，隐隐有光。墨羿明白，他该结束这次远行了，剩下的灵力他得用于回到那深山古木之下。
黑暗之中，墨羿睁目，方才已然度过了仙道入门修炼中的第一级世界，一阵喜悦飘逸在他的心头、眉梢，而这意味着什么，此刻的他回避去想。
今夜的天空真的很黑，不过，在那黑暗的深处似有一团恍恍惚惚的影子向着这边飘来，被一圈诡谲的微弱光亮环绕着。
越飘越近，渐渐地能够感觉到里面是一个人形，几乎没有什么动作。
墨羿依旧盘坐在古树下，心中很是不解，方才他明明已从意象的世界中抽身出来了，而这显然又是一种不真实的情形，又该如何解释呢？
黑暗中的影子又飘近了一些，竟是位老人，佝偻着背，异常的虚弱，神情中似乎很不情愿，可又不得不朝着这边飘来。
墨羿依然不解，这俨然超出了他的认知，内心不由得有些微微的怯怕了，猛然间，他想到了一个异常熟悉的名字——“鬼”。
墨羿浑身汗毛一竖，“难道……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的存在？”
老人在墨羿的正前方略顿了下，见年少的墨羿正目视着他，却不说话，眉梢微微一落，轻叹了下，为墨羿，或是他自己，便又继续飘行。
见老人就要走去了，墨羿局促了下，忙道：“老人家，你这……是要去哪？”
老人异常苍老的脸微微一怔，疑惑道：“你……能看见我？”
墨羿道：“老人家，你就在我前面，我又不眼瞎，怎么会看不见呢！”
就见老人悲悲地叹了口气，虚弱道：“其实我……已经不是人了，昨天死的，老死在家里，那边的日子还能过，所以心里还想活，舍不得死，可……”
老人看了下一旁，似那里还有个人，就是他把老人带到这的，老人很怕他。
老人怯怯地移开目光，继续道：“想想也知足了，毕竟是老死的，有些地方整日打打杀杀的，一些人可是没到白头就死了，该怨的应该是他们。”
墨羿的双目睁大了一些，身体竟有些瑟瑟的抖，说道：“这么说，老人家，你真的是……鬼？”
老人道：“是鬼，想不是也不行，这一路上别人可都看不见我，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而你却能看见，瞧你年纪轻轻的，不会也成了……”
听老人如此一说，墨羿一下子变得心慌无比，不会先前的所有情景都只是一种假象，迷惑了他，实则他已经……
墨羿赶紧用手掐了大腿，知道疼，又摸了下脸，还是软软的，有质感，也有体温，一颗心便安落了下来，对老人道：“老人家，我可是人，或许人有些时候是能看见鬼的吧！”
老人皱巴巴的脸上尽是疑惑，而后道：“应该不会的，我都活这么一把年纪，生前可是一次鬼也没见过。”
停一下，“对啦，你要是人，怎么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在深山之中呢？”
墨羿支吾一下，道：“老人家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实是来这修炼的。”
老人诧异一下后，显露出一些憾色，道：“没想到这个世上竟然还有这个，我要是早知道，也练上一练，既能看得见另一个世界的人，想必就不会被抓，那我也不至于现在这样……”
老人的这番话倒是提醒了墨羿，“这老头身边定然是站着鬼界的差役，就是他或他们将老人的魂魄带到了这里，而自己偏又同这老头讲了这些话，知晓了不该知晓的事，这鬼界的差役会不会为守住这鬼界的秘密，连同自己也一并带了去？”
想到这，墨羿的背脊不由得沁出一阵冷汗，巴不得老人一个快走得远远的，可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这捉鬼的差役可是在看着。
于是墨羿伪笑了下，故作镇定道：“老人家，你既已经死了，这边也未留下什么遗憾，就早一些去那边吧，早过去了，也好早一些在那安了身。”
听墨羿这么一说，老人的脸一下子就沉沉地悲了下来，道：“这边的好日子过完了，去那边可就是受罪的，能好吗？听说一直都是黑的，一个白天也没有，还……”
老人趔趄了下，像是被身边的鬼差推了把，老人怕怕地瞥了眼，便什么也不敢说了，最后留给墨羿的是一种极其羡慕的眼神，之后便缓缓地飘走了，完全消失在黑夜之中。
老人走后，墨羿长长地嘘了口气，“总算是走了。”
接着又瞅了瞅四下，深山，古木，黑夜，冷飕飕的风，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
就是这样的一个世界，竟然真的有传说中魂魄的存在，寻常之中，太多的未知，太多的不可捉摸，就如同一扇扇神秘莫测的门，总是对普普通通的人关闭着。
也许就算没有当初同朵朵祖母的约定，没有那枚蛊毒丸，他也会耗尽神思地去闯那重重关阻和生死雷区，将修炼之途继续下去，因为它可以通往这个世界所不为人知的深处。
而那里又会是这样的一番景象在等着他？
方才老人身边的存在他怎么也看不见，应该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而这又说明了什么呢？
是他的修为太低？还是这超现实的经历就只是深夜之中的一个偶然？或者又全都不是，刚刚就只是睡着了，最普通的一梦而已？
只是……倘若真是因他的修为过低而不可见，那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存在也就有可能在某夜晚，或者是午后，甚至是任何一个时间点，以同样的方式带走他的魂魄，那可真的是太可怕了。
唉，三年之约，那枚融在他肠子中的蛊毒丸……
难怪方才那个老人的魂魄羡慕他能看见他，因为他只要同样也看见老人身边那个存在，就可以一次次躲过这样悄无声息的勾魂夺魄，就可以把修炼的路走得更远，就可以……
墨羿的心缓缓地沉了许些，眼前似有一条不可目视的路，可以穿透所有茫茫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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