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祈雨
除了吃饭住宿，便是一路前行，时间又过去五日。
而此地相比之前已然又是另一派景象，民宅、府邸、楼榭随处可见，各种树木一片郁郁葱葱。
只是这地面仍旧是干涸的，近些时日俨然很少有雨，而这对各种农作物的发芽生长自然很是不利的。
前方有浓烟滚滚升起，路上行人都脚步匆匆向着那而去，墨羿颇为好奇，“难道那里正发生着一件什么奇异之事？”
于是便策马赶了过去。
等临近些，就见那里已是一片泱泱人群，正中有一祭台，高一丈有余，上有一硕大铜鼎，浓烟便是从鼎内升起的，一旁，一位身着青黑色道袍、头戴青黑色八卦帽的年轻道长正手持长剑迎空而舞，同时双唇微动不断，似一直默念咒语。
祭台之下虽人头攒动，却是一派肃穆。
“噗！”
台上年轻道长大袖一舞，一张纸钱飞空自燃，变成一团将尽的火焰落了下来。
众人一片唏嘘，无数仰慕的目光齐齐落在这位年轻道长身上，已然充满了无尽神往。
祭台上年轻道长继续舞剑，对台下众人全然无视，似乎已进入一种无人无己的境界，再往下看，他的步履轻盈迅捷，流畅优雅，步步生风，数步连在一起便是一幅完整的阴阳八卦图。
目视过去，一剑一行皆是少有大成的尊师风范。
“噗噗噗……！”
又是数张纸钱飞升在空，燃起一整排火焰。
现场顿起一阵唏嘘。
墨羿伫立最后一排，远远眺去，也是将信且疑，心想：“这位道长虽不同俗人，可要向这茫茫苍天求得雨水来，那……”
墨羿正思忖间，就见祭台上的道长朝着西北东南四面天空各刺一剑，分别燃起四张纸钱，随即又向铜鼎内刺入一剑，数张纸钱落入铜鼎，火焰一下子变得旺盛起来，接着便是步履加快，长剑飞舞，一时间似进入忘我的疯癫状态。
台下也变得有些躁动起来，俨然进入到求雨的高潮环节。
远处的墨羿也是瞧得眼睛都不肯眨一下，生怕错漏掉这一点一滴的求雨情节。
片刻后，就见茫茫天空一阵风起，由西南而来，铜鼎内的浓烟随即斜斜地向着东北而去，现场一下子躁动起来——
“起风啦！”
“天啦，真的起风啦！”
“就要下雨啦！”
……
随后风力骤然加大，枝叶恣意飞舞，尘土漫天飞扬，现场一下子变得更加躁动起来，一片杂乱的尖叫与欢呼之声。
再看祭台之上的道长，持续着疯癫一般的舞剑，俨然将台下这一切置之身外。
接着便有一大片黑云快速蔓了过来，遮天蔽日，台下顿时一片肃静，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因为在这黑云之后有他们遥想不破的神秘，可以有大雨滂沱，也可以顷刻间决定着每个人的生死。
随后他们的目光又汇聚在祭台上的那位道长，依旧如同疯癫了一般，可每个人的内心却不敢诋毁一字一句，甚至连就要炸响的屁都给憋了回去，因为此刻这位道长正与神妖交流，稍有不敬，便可轻易掠走某个人的魂魄，他手中那柄长剑只要朝谁定定一指，此人便会灵魂离体，直翘翘地倒地死去。
此刻，狂风之中的道长俨然一位奇人，那身黑色道袍正随风猎猎，已然用尽全力在向众神鬼求取更多的雨水，同时也将他个人置身于一种寻常人根本不可能企及的险象环生之中，每个人内心都充满了对他的无限敬意。
又过了一会，乌云漫天而过，天空一下子又恢复到明亮，不过，已有豆大的雨点稀稀落下。
而在祭台之上，年轻道长也在做完最后的动作后，凌然而立，闭目之中似让灵魂缓缓归位，俨然从另一极的险恶世界中解脱了出来。
“就要下雨啦，众乡亲各自避避雨去吧！”道长睁目后悠然道。
现在顿时飞扬起一阵喧腾的道谢声，接着便进入整片的大撤离状态。
这时有一位着锦袍的丰腴男子走上台去，将一沉甸甸的布袋敬给那位道长，道长淡然接过。
“就快下雨了，道长也去避避雨吧！”丰腴男子道。
道长道：“你等尽可回去，我自有避雨神器。”
丰腴男子作了一下揖，便走下台，坐上一辆驶过来的马车远去了。
祭台上的道长见众人都已远处，瞧了瞧西南面的天空，露出些许的笑意，随后便拎着小布袋，背上长剑，匆匆下了祭台。
而在距离祭台三十丈的地方，那里是一片葱绿树木，当中的一棵海棠树下拴有一匹枣红色高马，此刻正悠闲地吃草，道长快步赶过去，解绳上马，随后朝西北方向飞奔远去了。
接着便是雷声隆隆，雨点也比先前稠密了些。
此刻，墨羿正伫立一道瓦檐下，内心一片困惑迷茫——
这位道长如此年纪轻轻，便有这般神通，这又是何等的悟性！而他修炼中的世界却是那般的玄幻难测，乾坤博大，甚至是顷刻间一切唯美景致荡然无存，成为一场意象中的自己无法抗衡的颠覆性灾难。现在看来，还是自己的悟性大不如人，唉，这路于他也实在是太难了些！
墨羿虚叹了下，正欲走出这片瓦檐，就见电光一闪，接着惊雷炸响，大雨倾盆。大雨持续了整整一刻钟，地面积水早已肆意横流，区区旱情足以缓解。
静静地目睹此景，墨羿内心对那位道长已然一片诚服，“这位道长能通天地之玄妙，能与鬼神共语，我墨羿今生不可企及也！”
雨停了，便要继续赶路。
墨羿刚一迈步，屋檐之上一滴水珠落在眉额，顿时一股冰凉侵袭全身，猛地想起了颛孙堡主在他临行前说的那句至真至诚的话，“就去北边吧，或许能遇到可遇之人！”
“可颛孙堡主所说的北边究竟在哪？难道是一直到尽头吗？而那可遇之人想必只是颛孙堡主给自己的一种深情寄望，冥冥之中，或许有，或许没有，一切全在于自己今生的路如何去选择，如何持续地走下去。而当下的这位道长，俨然是位顶级的高人，今生可遇不可求，如能求得他点拨一二，那……”
“可高人难近，难道就此一面而过，不，再难也得一试，就如同当初第一次见颛孙堡主……”
思虑到这，墨羿便轻踏数步，落于马背，前方是一片被方才雨水洗刷过的青翠，也是道长方才消失的方向，马蹄声急促，向着那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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