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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百年初心,薪火相传


沈骁是后来才知道这事儿的,他们在抗洪一线奋战了两天两夜,霍棠和秦知夏也在战备值班室坚守了两天两夜。
在全民抗洪的当口,反倒是第一次执行驱逐任务好像成了件不足为外人道的小事,霍棠她俩谁都跟队里的人说,好在那天的突发情况之后就没再有什么特情,两天后连天的雨终于停了,溃堤的堤坝靠着人力运沙包等防汛物资,硬生生重新垒了起来,洪水水位逐渐退下去,市政部门开始组织道路清淤,人民群众们也开始在自救中恢复生产生活,第四旅外出支援的战士们陆续回来,每个人身上都泥泞不堪,脸上都是松了一口气之后的精疲力尽。
直到沈骁回宿舍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去苏经武的办公室汇报任务情况,才知道了留队的两名女飞竟然闷不吭声地干了件大事,从苏团那里出来之后,沈骁想了想,直接在歼击大队的微信群里艾特了霍棠和秦知夏,后面打了四个字:“干得漂亮。”
这会儿霍棠和秦知夏也终于从战备值班室回了宿舍,精神一放松整个人都困顿不堪的俩人像两条小死狗一样瘫在床上,听见手机同时响,都有气无力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看了之后就顿时又来了点精神。
群里别人还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霍棠就已经兴冲冲地也艾特了沈骁,“有奖励吗?”
沈骁一边往自己办公室走,一边好笑地看着手机,大概也是累到极限精神反就没法崩得那么紧了,他难得有点放纵自己地在群里开了个小玩笑,把他徒弟拉出来坑了一把,“下次集体活动的时候,让秦天扬给你们唱个歌。”
其实队里的“双秦CP”他们都看出来了,只是两个当事人始终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且完美维持了冷静理智克制的态度,大家也不好多问什么,这会儿沈骁公开点了他徒弟一下,大家立刻就有点起哄了。
让人意外地,往常文文静静连在群里说话都很少的秦知夏,这会儿竟然比秦天扬的反应更迅速,跟沈骁同款的大大方方,她毫不犹豫地把队长也扯下了水,“队长能不能也一起唱一个?”
霍棠本来下床找水喝,看见秦知夏打一行话,没个防备,一口水天女散花似的全喷了出来,她狼狈地咳嗽起来,偏偏在这时候瞪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见沈骁干干脆脆、磊落坦荡地回了一个字——
“行。”
行……
就这么一个字,后来成了困扰霍棠很长时间的魔障。
她本来对沈骁还能泰然处之,因为不管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她觉得沈骁这块石头是绝不可能接任何招的,但在秦知夏故意点他的时候,他明知道其中关系,却还是回了个“行”,并且后来在体能训练的休息时间里,真的当着全队的面唱了首军歌之后,霍棠忽然就拿不准他是个什么态度了。
在这种纠结里,六七月份那让人提心吊胆的雨季终于熬了过去,李宇飞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就成了女子地导连导弹发射的一号主操手,负责导弹的测试、控制与发射工作,她那恐怖的学习能力让她对导弹发射前三十分钟之内就必须熟练掌握的五十多个多个口令、近百个动作、上百种现象记了个滚瓜烂熟,同时,在有了停飞和放弃考研复试等人生中极大的选择和考验之后,她心理承受能力比曾经强大了不止一个等级,抗压能力强,专业素质好,很快就成为了连队的骨干。
七月的时候,中部战区也开展演习,周觅所在的“黑鹰”随着她们所在的特战旅打了极其漂亮的一场突击战,“黑鹰”又一次拿到了“军事训练优秀队伍”的集体奖,回来了之后,营区内部评个人荣誉,“黑鹰”里面,周觅和队内年纪最小的俞怀拿到了“训练标兵”的荣誉。
好像每个人都很厉害,在经历了折戟和蹉跎后,如今从306宿舍走出去的姑娘们就像开挂了似的,一路高歌奋进地进入了新的征程。
尤其是八月的时候,孟凯歌跟队里说了个更让人振奋的好消息——史蕾给他发了张照片,照片里,是航空学院女飞定向培养专业的入取通知书,陈瑶以文化课总分第一的成绩,成功地考进了父亲陈川的母校。
知道了这个消息,赶在陈川牺牲一周年的忌日之前,歼击大队找了个周六,除了值班的人之外,其余所有人都去了一趟俞阳市烈士陵园,祭拜老战友。
在陈川的墓前,沈骁将第四旅马国强政委亲笔写的一幅毛笔字的挽联展开,放在了石台上。
那幅字不大,但铁画银钩,遒劲有力,上面只有十二个字——
“百年初心,生生不息,薪火相传。”
从俞阳回来的第二天,第四旅参加国庆阅兵的各部门人员就要出发前往西北某空军基地参加集训和彩排,歼击大队自然也在其中,从去年招新报到到现在,一年多了,这还是霍棠和秦知夏第一次分开这么久。
第一基地的停机坪上,除了九架歼20之外,还有预警机、空中加油机和运输机等各类机型,此刻全都静静地停在机库外面蓄势待发。各部的飞行员和参加阅兵人员整装列队,歼击大队这边留守的官兵们来送战友出发的时候,多多少少都有点意难平。
秦知夏不是不坚强,她就是眼泪窝浅,送战友出发的时候,她红着眼圈拉着霍棠,为了掩饰哽咽,语速很慢,“你,左旋……就连檀姐都一起去了,就剩下我一个了。”
霍棠捏住了她撅起来的嘴,觉得在上面绕个线就真可以栓油瓶了,“让你不努力,后悔了吧?现在不说自己佛系怎么都行了?”
秦知夏嘴一瘪,更想哭了。
不远处的秦天扬连忙伸手在霍棠脸前面直上直下地晃了两下,“好了好了!你就别刺激她了。”
霍棠拍开他的爪子,意有所指地皮笑肉不笑,“‘刺激使人进步’,这话可是你师父说的。”
秦天扬就是不想看见秦知夏哭,完全是冲着解围来的,谁知道猝不及防反倒把自己也围在圈儿里面了,霍棠突然把沈骁拎出来当挡箭牌,让惯常是队长指哪他打哪的小徒弟陡然卡了壳。
秦知夏轻轻戳了霍棠一下,沈骁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见仨人之间这心照不宣的小动作,走过来目光在留队的人之间扫了一圈,剑眉一挑,忽然开口训了一句,“都蔫头耸脑的干什么?”
秦知夏本来是对眼泪放任自流的态度,结果沈骁这一立眼睛,她顿时把眼泪收了回去,她离得最近,这点微表情的变化被沈骁那双仿佛是在炼丹炉里淬出来的火眼金睛给看了个真切,他环视众人,严厉的神色缓了缓,说出的话掷地有声:“现在垂头丧气是不是太早了点儿?好好训练,七十年大庆没赶上,八十年的时候,我带你们飞!”
有力的语气字字铿锵,就这么许下了这个将跨越整整十年的承诺。
这里面的意思太深了,有队长对队员们的期许,有战士们拼搏奋斗的坚持,更有沈骁对战友、对歼击大队的祝福——这十年我们都不散伙,这十年所有人都要平安过,十年后,我们的队伍,要拿下中国空军航空兵最高的集体荣誉,我们要勇争高峰,拿下那个第一!
所有人都明白沈骁没有说出口的潜台词,因此所有人内心都被激荡的热血填满,队伍里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随后众人齐刷刷地一声“加油”,在营区久久回荡。
沈骁点点头,对即将出发前往西北基地的队员打了个手势,“登机!”
随着空军各队伍浩浩荡荡地进驻西北某空军基地,为七十年大庆阅兵开展的封闭式联合训练正式拉开帷幕,本来从过年到现在参加阅兵的各单位也都已经训了小半年,这次集训主要在各编队的队形调整和配合上,歼击机这边分了三个梯队,以第四旅歼击大队驾驶的歼20为领航,紧随其后的是歼16与歼10C,每个机型九个架次,以三角队形排列,实现了先进战斗机型的首次大批次亮相。
时间紧任务重,眼看离十月一号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所有编队的演练都紧锣密鼓中有条不紊地进行,参与阅兵训练的每个官兵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力求将这个光荣的任务完成到最好,基地的整体气氛当然是万众一心精益求精,但其实落到个体身上,每个人其实都遇到了或大或小的困难,烈日、暴晒、高强度训练,不说别人,沈骁他们队这边,每天从飞机上下来,抗荷服一脱,里面的T恤直接就能拧出水。
后来霍棠想想,她入队之后飞行时长涨得最快的一段时间,就是在这个基地为国庆阅兵排演做训练的这些天。
什么面膜防晒补水急救都不管用了,虽然比被晒到晒伤脱皮的男飞们好一点,她但每天洗脸照镜子的时候仍然觉得自己黑了成包公,为此糟心不已。
但是她很快就顾不上这份件糟心了,因为有更糟心的找上了她——
连日来超负荷大强度的训练,让她肩膀的肌肉粘连犯病了,并且范围从肩膀一路扩大到了后脖颈……
开始的时候还能挺一挺,她本来自己也防备了这事儿,从第四旅离开之前把李宇飞留下的风湿膏给带上了,也不知道过了一年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效果,反正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让基地这边的新舍友帮着贴上了,但是没有什么用,第二天训练结束的时候,肌肉粘连带累得她整条手臂都有点麻,指尖都是凉的。
好在蒋檀随着第四旅过来的联勤保障队伍也一起驻扎在了基地里,她训练结束扶着肩膀跑去找蒋檀求助,在熟知她这老毛病的蒋大夫手里,又感受里一遍疼到摧枯拉朽的酸爽按摩。
这边医疗设备也齐全,蒋檀把烤电的设备拉过来打开了,对着她的肩颈调整了下位置,“你这次比上次的情况严重——你知道我的潜台词吧?”
“……当然知道了,”霍棠趴在床上挺尸,耸拉着眼皮苦着脸,“还不就是‘如果治疗效果不理想,处于对你健康的负责人态度,我会跟沈队建议暂停你的训练’?”
蒋檀从善如流地点点头,“你知道就好。”
霍棠还好用的那条胳膊点在下巴下面,竭力对抗着僵硬酸疼的脖子抬起头来看她,躺了这会儿,又被蒋檀按了半天,她从一天训练的疲惫里缓过神来,竟然还是个生龙活虎的样子,跃跃欲试地跟蒋大夫打着商量,“檀姐你帮我把这段时间糊弄过去就行了,离十一也没剩下几天了,有你在,我肯定挺得下来的。”
蒋檀不为所动,“挺了这一次,你以后还飞不飞?”
霍棠急了,“哪有那么严重啊!”
蒋檀声音不大,但气势上却分毫没弱,淡淡地训了她一句,“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我不管,”霍棠放下胳膊,脸转向了墙那边,留给了蒋檀一个后脑勺一次来表达愤怒,“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参与阅兵的机会,反正我是怎么都不可能放弃的。”
霍棠犟起来简直说不通话,蒋檀知道她这个坚持八头牛也未必拉得回来,因此干脆放弃了跟她掰扯,直接把问题丢给了能管得了她的人,“这话你跟你们队长说去。”
刚才还倔强不听反驳的霍棠小同志一秒怂了。
沈骁是在她去找蒋檀按摩的第二天找到她的,彼时她刚做完理疗从航医大队那边出来,天已经黑了,她连疼带累的没什么食欲,不想吃饭,干脆就独自慢吞吞地往宿舍走,走到一半的时候手机响了,是沈骁的电话。
电话一通,沈队一如既往地没有废话,“理疗做完了吗?”
霍棠看见他来电显示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但反正躲又躲不掉,只就只能这么兵来将挡一句接一句地跟他往下聊,“嗯,刚出来。”
“在哪儿呢?”
“回宿舍的路上。”
“不吃饭?”
“……没胃口。”
电话那边,沈骁沉默了片刻,最后说了一句“我去找你”,随即挂断了电话。
沈骁来找霍棠的时候,很神奇地从兜里掏出了一瓶他老家特产的那个药油。
霍棠接过来,觉得很不可思议,“你居然还带了这个来?”
他去年给霍棠的那个她其实还有,只是相比于李宇飞留下的膏药,这玩意虽然好用,但喷完之后还要裹保鲜膜,她嫌麻烦就没带着,也是没想到真就能“旧病复发”,为此她前几天还后悔了一下自己不该犯懒,结果没想到,居然有比她勤快的……
“不是跟你说过么,这是我的常备药。”沈骁说着朝她手里的药瓶抬了抬下巴,“保鲜膜估计不好找了,回宿舍找塑料袋撕开裹一下也可以凑合。”
霍棠笑起来,刚才一直吊着的那口气终于舒了出来,“谢谢……我还以为你是来跟我说停训的。”
沈骁这会儿倒是没有很严肃了,“于公,目前停训牵扯太大了,于私,我觉得我的药配上蒋檀的手艺,你是可以坚持的。”
“那肯定,”霍棠说着活动了一下肩膀,“我今天感觉其实已经比昨天强点了。”
沈骁点了点头,没说话。
俩人就这么一起并肩慢慢地顺着路往前走,一时之间竟然没话可说了,霍棠觉得尴尬,拼命找话题也找不到什么别的,也不知道脑子里那根筋打错了,想了半天最后憋出来一句,“那个……我妈最近没烦你吧?”
“没有,”沈骁想了想,说:“她最近应该是挺忙的。”
霍棠懵了一下,“啊?”
面对霍棠的懵然,沈骁反而莫名其妙起来,“霍霖不是今年升学考试吗?我看她最近好像天天在陪读。”
霍棠出离地震惊了了,“你怎么比我了解的还清楚啊?”
沈骁平淡地回答她:“我看你妈发朋友圈了。”
“不是,”霍棠嘴角抽了抽,“你那么关注我妈干嘛?”
沈骁面无表情,微微撩了下眼皮儿斜睨着她,回敬她的话说得非常顺溜,“说得好像你没给我妈的每条朋友圈都点赞似的。”
霍棠又被他噎了一下,一言难尽地憋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不尴不尬地问他:“……你觉不觉得咱俩每次独处的时候都有点怪?”
沈骁挑眉:“比如?”
霍棠麻木地说:“比如话题永远是我们两个的妈……”
“那你想聊点儿别的什么?”
聊点什么别的……
那瓶药油握在手心里,已经被掌心的温度捂热了,九月底的西北夜里其实已经很冷了,风刮在脸上凉飕飕的,但沙漠戈壁的天空却格外的辽阔,许多城市里找不到的星座此刻都能被清晰地描绘出来,映着那轮格外明亮的圆月,广袤荒野里疏朗的夜色,让人望之胸中开阔。
霍棠一边慢慢地走,一边仰头专注地看天,她看星座,看月亮,看墨蓝的辽阔夜空,连日来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她闭眼迎着风呼吸干冽的空气,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那空中的银盘,忍不住赞叹说:“月色真美。”
月色真美。
沈骁挑眉,霍棠其实真的是说者无意,但不做人的沈队却直截了当地戳了靶心,“我听说这句有潜台词?”
霍棠猛地打了个激灵,倏然反应过来,瞪着眼睛连忙澄清,“在我这里没有。”
“好吧,”沈骁也不深究,淡淡地说了一句,“早点休息,今天是农历十五,要看月亮明天再看吧。”
听上去像是嘱咐,但实际上却有点没头没尾,霍棠没听明白,“嗯?”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明天月色更美。”
……霍棠彻底站住,愣在了原地。
然而沈骁却没有等她,话落之后,他在前面的岔路,独自朝男兵宿舍的方向走去了。
霍棠眨眨眼睛,忍不住在原地抓头:他究竟知不知道这句是什么意思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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