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闹深春
自昨天那一番交谈之后，像是有什么变化又像是没有，但姐弟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此事，但宋绥景却是将家里的账本商铺地契等等东西都拿了出来，一一向宋牧章解说。
宋牧章这一看，阿姐是将家底都掏出来了，顿时有些慌：“阿姐你这是干什么？”
瞥了一眼合上账本，宋绥景让兰泱将东西收了起来：“你不是说想要一番作为吗，那是不是先要了解自己的家底才好行事。”
看着宋牧章还没有缓过劲来，宋绥景暗暗一笑，饮了一口茶才接着说：“只是让你看一看，了解些底细，还用不着你来管。”
呼，宋牧章听见这话才算是放下心，只知道自己家不缺钱，可也不清楚阿姐竟是将家里生意做得这么广呀，真要自己一下子来接管还真是够呛，讨好的一笑：“这些年真是辛苦阿姐，我真是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才换来这么好一个姐姐。”
“少贫嘴，你也得慢慢学着这些，虽是庶务不必太过耗神但也不能让底下管事钻了空子欺上瞒下。”
“是是是。”
宋绥景看向兰泱：“让你叫的人来了吗？”
兰泱轻声回到：“早就在外面候着了。”
“让她进来吧。”
青杏一早便被兰泱唤来，因着郡主和世子一直在主屋谈事便一直在外面候着，等到唤自己进去时心里还有点紧张，但进屋后定了定神：“奴婢见过郡主，世子。”
宋绥景见她神色转换还算镇静，微微笑着说：“你不必紧张，唤你来是有些事要问你。”
青杏听完彻底稳定心神道：“郡主请问便是，奴婢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宋绥景将茶盏放回桌上：“你做事一向尽心尽力我很满意，瞧着你还会几分工夫，不知道是在哪儿学的。”
语气虽是轻描淡写，但青杏听出了其中夹杂的怀疑，在宋王府呆的久了也明白如果今日自己撒谎想必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青杏连忙跪的愈发恭敬：“郡主容禀，奴婢幼时家贫被卖进了杂耍班子，这一身不入流的武艺也是在哪儿学的，半年前班子经营不善眼见就要垮台，班主就想将奴婢发卖到青楼妓馆，争执间遇见了世子，世子心善搭救将奴婢赎了还带进府，这才有幸入晚山居做事。”
宋绥景望向此刻正在唏嘘青杏身世的宋牧章，眼神询问是否有搭救一事，宋牧章仔细回想突然灵光一现说道：“我想起来了，是有此事，”又看向青杏，“你就是那个倔强的小丫头啊，原来你是被安排进了阿姐的院子，后来一时忘了询问你的去处也忘记和阿姐说了，怪我怪我。”
“世子搭救已是大恩，郡主待下人宽厚，青杏感激还来不及，郡主放心，奴婢既入宋王府那便是宋王府的人，绝不做背主求荣之事。”
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人信誓旦旦说着忠心，又有宋牧章证实所言不假，宋绥景沉默一会儿后，慢慢说着：“你先起来吧，你既然肯说出前因后果也能明白我的疑问，可见你还是有几分警觉的。”
青杏闻言道谢起身，又听见上首的人说：“我用人最看重忠心二字，你既能做到那我也不会薄待你，从今日起你就近身做事，顺便向陈伯与兰泱他们学学管家治下之事。”
青杏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如此重用，原本入王府能得一个安稳便已经觉得是幸事了，如今这遭遇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兰泱较于牧章的惊讶显得淡定很多，想来也是早就知道了，看着愣在原地的青杏笑道：“你这是高兴还是不愿意郡主的安排，怎么也得回个话吧。”
青杏这才如梦初醒，声音颤抖：“奴婢奴婢愿意的！奴婢多谢郡主大恩，万死不辞！”
“哈”宋绥景看着她这番情形，轻笑出声：“你也是实诚，还有你的名字太过随意，你幼年还在家时叫什么？”
说起名字，青杏激动之后有些哽咽：“青杏二字是班主为了好记取的，在家时的称呼奴婢早已记不起了，想来也是随意叫吧，奴婢请郡主重新赐名。”
宋绥景想了想，念到：“彼美孟姜，德音不忘。就叫德音吧，也算我对你忠贞不二之美德的期许了。”
青杏，不，应该是德音再一次叩谢：“德音必不负郡主所望。”
德音，德音，退下时一直念着这个名字，活了这十几年终于有人愿意正视自己，没有轻践和蔑视，德音久久不能平复，从此她的生命算是有了盼头。德音再次回头望了望屋里正在说笑的姐弟二人，她从此也有想要守护的人了。
又是一日好天气，宋绥景命人在花廊下摆了书桌香案，宋牧章和南溪今日难得不出府闹腾，愿意安静的在这春光下待着。
院中花树下铺了毯子，南溪坐着那儿晒着太阳靠着树一脸惬意，放眼看去，阳光照进廊下包裹着正在认真作画的宋绥景，这时的宋绥景这个人都沐浴在和煦的春光里，整个人柔和静谧而美好，自己就是美人图嘛还作什么画呢，南溪如是想着又看向一旁小案的兰泱和德音。
兰泱正拿着许多账本和登记册与德音细细的说着，德音不时的点头或是轻声询问，如此春光还拿来学什么账本呢，多浪费呀。
在院子里练剑的宋牧章挑起一朵落花递到南溪眼前，南溪正要伸手去接又见牧章唰的偏离剑锋，然后笑着跳远继续舞剑。
讨厌，南溪决定不理他，众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于是南溪悄悄的从怀里掏出一本话本换掉手里的医典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恩，都背熟的医典还看它做什么，这时就该看话本才是嘛。
原以为今日就要这样过去，却见一个小丫头来通报，然后就领入一个满脸着急的女子。
见昭芸满脸焦急又担忧的模样，宋牧章疑惑问道：“昭芸你这是怎么了？”
“景姐姐，牧章，无郁哥哥被关进大牢了，怎么办啊？”
昭芸听到消息的时候便立马去了刑部大牢看望宗正无郁，听他的话来找宋牧章与黎王商量对策。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牧章听到消息也有些着急。
宋绥景其实昨日就知道陈王入狱这事的，可一直压着没告诉牧章，皇帝就算再狠心也不可能对亲儿子痛下杀手的，可见牧章这番忧心，宋绥景知道她的弟弟铁了心要参与进去了。
听昭芸说完事情来龙去脉，宋牧章看着不停在作画的姐姐：“阿姐，陈王被太子以行刺的理由下了狱，明显就是诬陷想要下黑手啊，陈王不能不救。”
宋绥景沾上颜料手腕一转一收在画纸中上了色，头也不抬的说：“你要去便去，但我不会插手相助于你。”
宋牧章听了这话也不并在意，只要同意自己去就行了，连忙笑道：“那我这便去寻黎王了，牧章告退了。”
“昭芸也告辞。”
说着两人便急急的出了门直奔黎王府去。
兰泱和德音两人一早就停下仔细留意着这边的响动，看着宋绥景在二人走后搁下笔一直看着门口，兰泱轻声劝慰道：“世子已经有担当了，他一定能全身而退的。”
宋绥景喃喃开口：“我知道他能行，只是”叹了一口气后，“罢了，让人把黎王府盯紧一点，你们继续吧。”
又看向正想开口的南溪：“你也继续看你的话本，别说话。”
说完就专注于画作，只是久久无法落笔，好一会儿后才又提笔描彩。
牧章这一去直到月上枝头才回来，刚进晚山居的门还看到了余府下午便送来的寿宴请帖，感叹着这余府的动作还真是快啊，自己前脚去黎王府后脚请帖便送到了。
接过递上的请帖，德音继续道：“郡主今日接到请帖时便说了，这余府要么是盯着咱们府门，要么是一直关注着黎王府，世子可要留意分辨。”
牧章心里笑笑，这阿姐口上说着不关心，故意大声说着：“既然阿姐要休息了，不见我便不见吧。”
然后又小声问道：“这可是阿姐专门让你说的？”
德音笑笑，也小声回着：“郡主明面上是说给我与兰泱听，其实就是让奴婢转告世子呢，郡主还说咱们府门的眼线都被清理干净了，至少明面上不会有人敢有这么快的动作，是黎王一直被人盯着呢。”
“好我知道了，你也回去休息吧”说着又冲着紧闭的屋门大喊，“我累了，要回去睡觉了，先走了啊。”
屋里的人自然听到了这几声，无奈的摇摇头，兰泱一边替宋绥景卸着钗环一边问道：“郡主当真不见见世子吗？听他说说今日商议的结果也好啊。”
宋绥景说话间取下耳坠：“既然说不管也就不用见了，他能做好的。”
二人正闲谈着，就响起了有规律的叩门声。
“进来。”
听见里面的人同意，德音轻轻推开门走向里间：“刚刚有暗哨传来消息说，世子走后又有一个女子从黎王府出来去了拢月茶楼，之后久久不见人出来。”
宋绥景嗯一声后表示知道了，接着道：“第一次接触暗哨，做的还不错。”
得到肯定的德音确实脸上有了些许红晕，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到：“都是兰泱姐姐细心教导，奴婢还会做的更好的，不给郡主和兰泱姐姐丢脸。”
“知道你用心，下去歇息吧。”
这两日宋牧章是真的连姐姐的面都没有见过，每次去要么是在休息要么就是出门去了，愣是等不着人，可还不等他细细思量怎么办之际，余府之约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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