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7章
在乌家门口道别时,徐万野朝她伸出手,掌心里是一条□□珍珠项链,“这条项链可以保平安。”
谢什杳有些猝不及防,第一反应是想要拒绝,但徐万野一直伸着手,淡黄色的楼道灯射下来,珍珠发出盈盈亮亮的流光。
他脸上并没有恶作剧的神色,她倒是玩笑般拒绝道:“我可没说要收你导游费呢。”
“我觉得很适合你,没花多少钱。如果你不想要也没关系,过后找个地方埋了就行,但是不要送人,因为是为你做的。”
这番话说得坦荡无私,好像这串项链只是一个礼貌的赠予,无论如何处置都不会伤害他的感情。
不得不说,他这招以退为进用得是越来越娴熟了,她早就怀疑根本没有一个所谓的“导游”。
他说想去玩,全程却没有一丝兴奋,只有在在海边刨海沙,装海水的时候显得有些异常。
谢什杳不知道怎么应对,两手背在身后,“可是我还欠你卦金呢。”
“那是两码事。”话说完,他把手握起收了回去,悠然地又把项链换到另一只手,再伸出来,语气轻松地说:“这只手有点出汗了。”
她是想要的,不是因为那是一个贵重的礼物,而是因为是他给的,但是正因为太过贵重,她反而绝对不能接受。
她甚至都能预想到自己若说“不要”,他还能毫不介意地给出一个肯定的眼神。
或许是看出了她的为难,他最后收起手,将项链放进口袋,说:“这只手也出汗了,我应该找个礼盒装的。”
不等她回答,他就往六楼走去,上了台阶才转身说:“今天很晚了,你早点休息,下次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给你,到时候你再决定。”
或许是他也知道这个礼物送得有点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最后只能草草收场。
而这一刻她只用做一个评委,不需要为没有与台上的表演家互动而内疚。
但这一次她至少知道了,她以为他不近人情,孤僻自闭,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但其实他直觉敏锐,远甚常人,不论是洞察人心,还是与人周旋,都游刃有余。
她当时还想,多好的一个人,可千万不要栽在自己手上。
至到那一刻,她还以为犯傻冲动的是俆万野,而自己绝对能全身而退。
———————我是一夜无事的分界线—————————
第二天,她正式开始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大学时的低谷,她都是靠着音乐挺过来的,但她从没想过能靠这个混口饭吃。
现在居然能靠兴趣维生,令她有种苦尽甘来的畅快。
而这份工作给她的乐趣实在太多,逼得她每天开工前都提醒自己牢记“企业文化”——每一分钟都要耕好自己的责任田。
认认真真、充满激情地过了几天,乐队忽然接到一个慈善义演的邀约。
她有些忐忑,甚至说出要不先找一个专业的代替一下,但所有人(包括子杰)都说她可以上台了,安天更毫不吝啬地称她是福星。
这个人能当团长不是没有理由的。
所以虽然这次演出没有报酬,但她还是激动到近乎雀跃。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得到肯定、在人生路上迈出很小但很重要的一步,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极大的鼓励。
那天排练结束回到大院时,已是夜里九点,一单元右翼一片漆黑,只有她家的窗反着对楼的光。
六楼的高度天天都爬,今天却格外累人,一颗心不停地乱撞,直到她来到自家门前很久,都没有平静下来。
手里的鸡蛋仔还热乎着,她早就找好了见他的借口,到了门前却踟躇了起来。
如果他真的有神通,或许此刻就会打开门,问她为什么站在门口这么久,像个变态一样吧?
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直到她敲了好久的门,也没有人回应。
把钥匙插进门锁的那一刻,她就对自己说,你真的是太过分了,不是跟人熟就这样得寸进尺的好吗?
她一边谴责自己,一边加快手上的动作。
打开门的那一刻,黑暗从屋内涌出来,弥漫在视野里。
走进去以后,才见到二单元的光稀稀疏疏地漏进来。
打开玄关的灯,客厅亮了一大半,屋内一切如常,茶几上多了一个鱼缸,里面却没有鱼。
走过去时她往自己的房间看了一眼,她给他备的床上用品整整齐齐地叠着,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异样。
本来他就没有多少东西。
走近茶几,她才发现这个鱼缸里装的是那天在海边装回来的沙子和海水,海沙里半埋着一个洁白透亮的海蚌,除此之前了并无他物。
鱼缸旁叠着一张纸,拿起一打开,那串项链就滑到了掌心。
纸上工工整整地写着几行字,他的字写得遒劲有风,所谓的见字如面恐怕就是如此了。
信写得很简短,冰冷冷地说有因为忽然要事要办,所以不能当面道别,另外由于归期不定,只能先行退租。
最后一句是“临颖不尽,顺颂夏安”,生怕她能立即理解似的。
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四顾茫然起来。
石芹琴开始不回家的那段时间,也是这种感觉,房子有时候很大,大到找不到妈,有时候又很小,小到谢什杳在哪个角落都不自在。
现在回看,她好像也没有用多长时间就习惯了,只是她没想过居然会再一次经历,还是对一个来路不明,仅相识一个多星期的人。
她在沙发上坐下,握着那张信纸,手劲越来越大,最后干脆把它箍成一团,她能想象那些银钩虿尾的字现在都歪七竖八地挤在一处,再不复本来的风度。
她暗下决心,这辈子再也不要把房子租出去了,踏踏实实干活,比什么都重要。
离了谁,还不是照样活?这道理她太明白了。
每次想起他的时候,她都这样说服自己,也总能立刻生效,但早上醒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每晚她都觉得自己不是睡着了,而是碎掉了,成了无数片,每一片都跟他有关,每一片都想要逃离她。
渐渐地,她有点不太记得他了,他好像一个站在很远的弯道处的人,需要很费力才能想起来。
在这段日子里,她竟然说不上忘记他和忘不掉他到底哪一种更可怕。
唯有全身心地投入乐队的练习中,一天近十二个小时的排练,安天对她的这股精神从大加赞赏到也装着介意起来。
每天晚上她都是靠着鼓声入睡,那是她的心跳声,提醒她还活着。
一曲终章之后,总会再有一曲,人生不就是这样一段一段的相续吗?
先看不过眼的人是于息川,他说:“你现在已经进步很多了,不用这么拼命了。”
子杰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你是不是记仇我当初说你练不到240bpm单跳?”
最后,安天精气神十足地宣布:“我口头给你颁发一个最佳员工奖,强制你放假一天。”
在众人的围攻下,她还狡辩了一句:“我只是在这里待得久而已,并没有练多长时间。”
“如果我们这是拼业绩的公司,你说这种话容易招人恨,知道吗?”子杰坏笑起来,走过去靠近她说:“你现在所有的反应都很符合失恋后的症状。”
接着脚跟一旋,大步走开,丝毫不给她攻击的机会。
安天正将他的吉他装进袋子里,想也不想就说:“所有人都放假,明天我们去簕诧,我亲戚在那有个闲置的别墅,可以带家属哦。”
子杰举起双手,在左边脑袋上侧浮夸地鼓了几下掌。
谢什杳听到簕诧二字,张口就想拒绝。
安天根本不给她机会:“作为本厂唯一的花,天台给你独享,不准拒绝,明天上午十点我们亲自去接你。我知道你没有家属,把你好闺蜜带上吧,你知道我说谁。”
说完还给了一个油腻腻的wink,肉麻得让她立刻转过脸去。
簕诧渔村还是跟当时他们来的时候一样,海风经年不息地吹着,海浪一遍一遍地扑向岸又后退。
安天带队不用多想,肯定是往最豪华最享乐的极致上靠拢,她全程心不在焉,等到所有人都张开双臂冲向海浪的时候,溜到了老区。
渔港边还是那股干燥的咸鱼味,她在卖饰品的几家小店里转了一圈,也没看到有一条跟徐万野送的一模一样。
想到着,她才意识到那条项链不知道扔哪了,心中竟有些惴惴不安,她就算不想要,也不应该弄丢了,总是要还回去的。
入夜后,乐队其他成员的家属、好友来了七八个,乌玲玲起初说没空,最后也来了。
乌玲玲是很擅长在这种场合交友的,娇滴滴又亲和大方的千金小姐,没人不喜欢。
总之,聚会很快热闹起来了,一群人闹哄哄地在院子里吃烧烤,喝啤酒,玩游戏。
人太多她勉强只记住了几个人的名字,玩游戏的时候有人起哄说她是单身,应该跟子杰的朋友——金融界精英allan认识一下。
allan的头梳得□□又光亮,坐姿笔直精神,他朝她举起酒杯,微微一笑,“我的荣幸。”
这时于息川嘟囔了一句:“我也是单身啊。”
安天搂了搂他的肩膀,开玩笑地说了一句:“小谢是高八度音域的,你唱得上去吗?”
然后另一只手揽过自己女友,“你那个直播种花的闺蜜单身吗?都不知道介绍给阿川?怎么做人嫂子?”
他说话总是让谢什杳觉得好笑,按照他平时的调性,最后极有可能说“怎么关怀职工生活的”,没想到他居然是以“一点福利都没有”来收尾。
一整晚都是这样的气氛,不是在你开我的玩笑,就是众人开你的玩笑。
谢什杳点了两杯鸡尾酒,第一杯又酸又冲,她从来没有喝过地下水,但她敢打赌这就是地下水的味道。
为此,她还用眼神向调酒师确认了两遍。
不知是谁朋友的兼职调酒师啃着手上那串鸡翅,异常凶恶地说:“可以不续杯,但不把它喝完,就是对我职业水平的置疑。”
“不许劝酒哦。”乌玲玲握着空了的酒杯,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这酒也就这样吧,虽然丝而不滑,香而不腻。但是hibiki18年的还是不够劲,如果换成12年的会更好。”
乌玲玲穿着一件黑色金丝绒挂脖小礼服,丝线在射灯的照射下闪着律动的金光,得体的剪裁透出别致的轮廓感,她虽是客,但一举一动都拿捏出女主人的姿态。
而缺乏财力支撑的谢什杳上套一件夜空蓝撕裂针织毛衣,下套一条廓形百慕大短裤,虽然拉满了时髦度,但是脚上的异形鞋在气势上终究输给了身边的细高跟。
“调酒师”和“女主人”一唱一和,逼得她含泪饮完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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