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真烂漫是好词而幼稚却是坏词
“窸窸窣窣…”
三人在丛林里行进着，林木特地选择了之前他们来的方向。
他猜测为了公平起见，他们很可能是较均匀地围绕中心放置点被投放到这里。如果他的猜测正确，原路返回可以帮助有效远离其他小队。
时至深夜，今天一天的长途奔袭，外加战斗和长时间保持高度紧张状态，令三人都颇为疲惫。
宁俟清的脚底传来一阵阵令人不舒服的湿热感，并且正在钝钝地浸入皮肤，流过的汗被冷冷的夜风吹干，徒留黏*腻的感触。这让她只想停下来找个地方把鞋子脱掉，然后痛快地洗个热水澡。
事实上，如果不是觉醒能力后身体素质得以提升，他们已经瘫倒在地了。
“我们要走到什么时候？”第五明吊儿郎当地扛着他的长枪，打了个哈欠。
“好问。”
林木皱着眉头翻开黑书，发现没有什么值得补完的内容，于是合上书揉了揉太阳穴。
这两天他使用能力的频率有些高了，变异眼睛的那一句的消耗更是尤其之大。
决定语句是否能生效、以及效果是否强而明显的那些用来填补现实鸿沟的石块都是他付出的精神和体力。
他现在头疼得厉害，头脑像是被掏走了一大块棉花的棉被，有古怪的空虚感。又像倒空了一半水的杯子，每晃荡一下，剩余液体的撞击就重复强调着不适。
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很明显地表现出来。
他对疼痛、疲倦等负面体感的忍耐限度相当高，而这限度是他通过一次次非自愿的拓宽而得来的。
“如果你不想在做梦的时候被人隔着帐篷乱刀砍死，我的建议是再走一会儿。”
所以林木还是这么回答第五明。
他又揉了揉太阳穴，开始研究起手表。
最开始拿走十块天磬石的那支小队早就看不见了，目前表盘上显示的红点布局相当散乱。
这些红点分为四份，除开林木小队持有的一份，两份较亮的距离比较远，彼此间隔也较大，还在不断移动当中。
另一份最暗淡的比较近，也就是雀斑那一队。从手表显示的位置来看，他们似乎在往远离林木的方向缓慢移动，这让他稍稍放宽了心。
保持速度，林木三人又穿行了将近半个小时。
拨开一丛低矮的灌木，他们来到一处倾斜的断崖前。虽说是断崖，但其实并没有那么高，大概只有一层楼的高度。
林木满意地观察着这里的环境，走到断崖下开始倒腾起自己的帐篷。
在他身边的第五明刚准备一起放下背包，却听林木说道：
“在下面把帐篷扎好，然后我们爬到断崖上，今晚不睡帐篷。”
“为什么？”宁俟清有些难以接受。
林木斜了她一眼，从背包里拿出两块天磬石在她面前晃了晃，放进地上的帐篷里。将右手腕上的手表伸到宁俟清眼皮底下，上面代表天磬石的红点正泛出一圈圈的光漪。
似乎是担心宁俟清还不明白，林木将右手捏成尖，撅起嘴发出做作的“咻——”声，夸张地模拟出导弹从天而降的手势，瞄准的正是那顶帐篷。
那副样子活像小孩子过家家，偏偏他还一本正经地做得相当认真，而这就更加显出他的“幼稚”。
“……”
宁俟清摆出没眼看的无奈表情：“你下次可以直接用说的，我听得懂人话。”
“切。”林木撇撇嘴。
“哈哈哈。”第五明虽然疲惫，但依然被逗得笑出了声，对宁俟清调侃道：“你要是嫌弃他，也可以直接说的，他应该不至于听不懂人话。”
“哈，哈。”林木干笑两声，不无恶意地对第五明说：“你还蛮精神的嘛，一会儿你先值夜好了。”
“我来吧。”
第五明还没有回话，宁俟清就主动承接道。
她今晚其实并没怎么参与战斗，身体负担相对较轻，所以她认为自己应当主动承担队内必须由她承担的责任。
这下林木倒是拿正眼看了看她，没想到这姑娘思想觉悟这么高，听从指挥不说，还能这么为团队着想，实属难得。
“行。”既然宁俟清主动请缨，那林木也没什么好矫情的。
于是三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第五明和林木便拿着睡袋爬上了断壁，找到一个低矮的灌木丛钻了进去。
宁俟清则攀上旁边的一棵树，确保在隐藏自己的同时，既能看到两个睡袋，又能看到脚下的帐篷。
她把白发人抱在身前。这把枪虽然看上去是冰霜凝结的样子，但实际上并不冰冷，反而能够带给她些许安全感。
她屈起膝，静静观赏时间流过。
另一边，第五明看着林木挑挑拣拣，选了一块比较合适的石头塞进睡袋，好奇地问道：“你在干什么？”
林木回答得轻描淡写：“习惯了，脑袋旁边不放点硬的防身就睡不着。”
第五明摸了摸本就狭窄的睡袋，摇了摇头：“经验丰富。”
——————
林木从睡眠中惊醒。
几乎在睁开双眼的同时，他就本能地绷紧了身子，一只手不假思索地朝脑后摸去，却并没能摸到自己熟悉的匕首，而是摸到了一块石头。
于是他一边拉开睡袋的拉链，从里面挣脱出来（那块石头硌得他脑壳疼），一边试图搞清楚是什么让自己惊醒。
他的生物钟告诉他本次睡眠只有不到两个小时，还没有到换岗的时间，或者不用生物钟来告诉他，他此刻突突生疼的脑仁也在提醒他自己亟需睡眠的事实。
再说，如果到了要换岗的时间，此时宁俟清应该在旁边才对。
丛林原始而静谧的空气中有某种因子，提醒他将要有什么事发生。
林木才刚刚站起，一抹倩影从树上轻盈地跳到断崖上，是宁俟清。
看到林木站在那里，宁俟清愣了愣，随后意识到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于是她快步走过来，附在林木的耳边低声说：
“有人靠近。速度很慢，大概一分钟之后到，我觉得······”
林木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闭着眼仰起头，单手用力摁着两侧的太阳穴：“知道了，你回去盯着。”
宁俟清点了点头，有点担心地瞧了瞧林木，一言不发地回到了树上。
“哪儿来的小*逼崽子，打扰你爹睡觉······”林木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找到脚边第五明的睡袋，不轻不重地扇了扇第五明的脸：“起床！打架！”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什······”
第五明也许是睡蒙了，双手捂着脸，迷迷糊糊地边努力睁开眼睛挣脱困意的泥沼，边给林木来了一套什么组合拳，接着被林木的又一巴掌彻底打醒。
第五明恢复神智后，也迅速爬起来，右手抹着脸，问林木：“怎么回事？”
“有人。”
林木拉着他蹲在草丛里，紧盯着脚下的睡袋：
“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我能不能先睡一会儿，等变完要打架的时候再喊我······”
“闭嘴，替我看着。”
林木让第五明替他观望，自己则是打开了黑书：
“你的睡袋
你睡袋里的石头
第五明穿的四角裤”
“？”
前两条还相对正常，但看到第三条时，饶是镇静如林木也在心里挠了挠头。
但是抛开那些有的没的，这三条内容肯定不能算是理想，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这样，两个男生蹲在草丛里，宁俟清猫在树上，三人已是严阵以待。
林木看了看手表，发现那个黯淡的小红点竟然还停在他最后一次看到的位置，皱着眉头想到了什么。
没过多久，伴随一阵轻微的沙沙声，三条人影蹑手蹑脚地钻出树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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