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孟誉川
一夜无眠,季瑜满脑子想的都是那句“你不是许诗筠”,她深知自己的身上有许多破绽,春桃是憨傻的,许夫人作为母亲多年不见女儿,不过是才见了一见,还没察觉出来也正常,可往后呢?
架子上的书,她看过,大多数靠着繁体字的一半猜意思,看不明白,更别说写字了,字迹不一样都是小事,她拿毛笔最后纸上只能是一团团的黑墨,还有女红,缝个裤衩子倒还行,绣朵花那真是痴人说梦。
她迟早有一天要走出这院子,杨鑫德好歹也做了二十年的官了,都成人精了能看不出来?无非是自己不能出屋还没被见着而已,原本也想着说个失忆,可失忆不是失智,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说自己小产过度伤心,哭的太多坏了眼睛。
其他的只能趁着修养的日子,好好练习练习,真没想到自己在现代念了十几年的书,学着怎么独立,一朝魂回古代,学的居然是怎么好好的夹着尾巴做人,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换回去。
至于孟誉川说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信,别说是镇国大将军的嫡子了,哪怕自称是皇子她也反驳不了,她又没见过,更何况造反又不是吃饭,人人参与。
她更相信是他是故意拿事吓唬自己这个后宅妇人,好借机为他所用,毕竟古代的妇人识字阅文再多,也不过是在自己的方寸之地,容易慌乱。
想清楚了,心头终于有了一丝明朗,迷迷糊糊这才睡了过去。
天完全亮了以后,前院的院子里,摆着两具尸体,穿的都是府里家丁的衣服。杨鑫德站在尸体旁,看着大管家杨之和在死尸身上一顿摸索,却什么线索都没翻出来。
“就只有两个人?”杨鑫德不满意的发问
护院头子王莽抱手答道“启禀大人,总共四个人,两个人乔庄成家丁,贼喊捉贼吸引了咱们大部分的人,被识破了后,又冒出两个黑衣蒙面人阻挠我们,是我们技不如人,死了好几个兄弟,最后只留下两个,让他们跑了”
“那你们有什么发现”
“脸生,不是本地人,身手极好,招式上像是行伍之人,应该都是见过血的老手,原本我们还在打斗,突然他们就罢手要跑”
“呵呵,看来书房最后出手的人才是主谋,撤的到挺快”杨鑫德笑笑的从尸体旁走开,杨之和小心的跟在身边
“老爷,那我们明天还继续吗?”
“不用了,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偷不出来,他们肯定要换方法,告诫好府中下人不要乱说话,不准与府外生人来往,多注意点府里的异样,也许还有没查出来的”
“好的,老爷,那这两具尸体”
“抬去衙门,就说是小贼闯家,让衙门查查看,有没与他们结伴而来的人,至于死的护院,厚葬了”
“是的,老爷”
房间里,春桃摆好早食,满满一桌,见自家姑娘面无表情的吃着饭,便想着找点话给姑娘解闷。
“姑娘,今天我去大厨房,咱们外墙的墙根下,站着好些护卫,怪吓人的,偏今天厨房里的吃食比往常的都好,奴婢给您多拿了好些,反正孟公子是个能吃的,不怕吃不完,姑娘也能吃个饱”
“嗯,是很好”
“走的时候,厨娘还问我,吃的完吗,我说吃的完”
“嗯?吃的完?”季瑜赶紧放下碗筷“你真的这么说?”
“是啊,姑娘有什么不对吗?”、
孟誉川此时听到院门口有轻微响动,联系到春桃说的话,环伺了屋内一圈,迅速把自己的银筷和碗收到怀里,从小书房一侧的窗户翻身出去。
季瑜一瞧他躲人的动作,便猜可能来人了,小声对春桃说道“少说话多吃”,随又大声的说“春桃,我要多吃点,母亲上回见我,哭着说我身体单薄,实属不孝”
“嗯,姑娘,奴婢今天给您拿的多,咱们慢慢吃”
季瑜一点也不含糊,闷头干饭,她现在心里举棋不定,门外到底有没有人,可这身体本就瘦小,吃的再多就该吐了
“春桃,你去大厨房,让他们做个芙蓉羹备着,晚上我要吃”
“姑娘,这才早食呢”
“我就是想吃”
春桃打开门,才迈过门槛,惊讶的发现吴嬷嬷领着两个婆子,站在门的一侧,“吴嬷嬷,你怎么来了”
吴嬷嬷大大方方的走到正门口,迈入厅堂,朝着在吃早食的季瑜屈身行礼,镇定说道“夫人说,昨晚闹了贼,少夫人惊夜,让我来看看”
季瑜放下手中的筷子,将嘴里的食物吞嚼了,又用帕子擦了擦嘴,“吴嬷嬷,替我谢过婆母关心,我很好,并未受到惊吓,只是我这身体不争气,不能向婆母尽孝”
吴嬷嬷快速的扫了眼左侧的寝室和右侧的小书房,又打量了下桌上的吃食,被吃了一大半,只觉这少夫人胃口变的有些大,其他倒也没觉察出任何异常,“少夫人有心了,身体为重,只是少夫人早食用这么多,容易积食,可不太好”
“谢谢吴嬷嬷提醒,我只是想着母亲还未走,总想着她下次来看我的时候,能够长胖些,不至于她老人家为我担心”
“既如此,少夫人还是循序渐进的好,婆子我还要给夫人回个话,请少夫人见谅”
“吴嬷嬷且去忙吧,春桃,送送吴嬷嬷”
吴嬷嬷今日去大厨房,听到厨娘们在讨论春桃这几日吃食拿的量是往日的两三倍,今天居然大言不惭的说都能吃完,嘲笑他们商贾家出来的女儿和丫鬟就是会贪便宜,趁着娘家人在江陵府,不用出钱就可劲的从厨房里拿吃拿喝。
少夫人的院子里这几年折腾下来,也就留了一个陪嫁丫鬟,以及两个杂事婆子,平日里也安安分分不爱走动,吃的自然也少,想到夫人说过,府里有异常的地方都要查一查,这才不放心的过来走一趟。
院子里的门关上,孟誉川又从窗口翻身入房,把搁在衣襟里的碗拿出来摆桌上,顶在胸口老半天了。
“看来,公爹对你势在必得,一点异样都要查一查,你且等一等,我刚才示意春桃去大厨房的路上打听打听”
孟誉川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又开始吃起来。
“你这不论何时都能干饭的状态挺好。”
他不语,只是闷头吃饭,多年的从军生涯,让他养成了习惯,能吃饭的时候势必就要吃饱,不可浪费食物。
虽然生在名门,日子却不像众人所想的那般奢华。他祖父孟怀德乃开国功臣,助陈太祖登上帝位,又随其南征北战,开疆扩土,奠定了陈氏王朝百年基业,后一直镇守在北境。
镇国大将军非世袭罔替的官职,而是每一个孟家男儿靠镇守边疆浴血奋战,靠战功累积出来的,镇守疆域,定国安邦,早已成为孟家的家族使命。
孟家的孩子三岁前过的还是孩童生活,三岁后便开始习武,七岁进入军营,和普通士兵一样,从基层服役,不同的是,他们既要学武也要学文。
孟家这一代的家主也就是他爹镇国大将军孟鸿志,只有他娘一位结发妻子,没有妾室,育有三子,孟誉川是嫡次子,前头还有一个大哥,年满二十后就去了京都,换取被质押在京十年的叔叔自由,后一直在京都与祖母生活在镇国大将军府。
孟誉川十岁起就跟随父兄征战,十八岁时已是明威将军,从四品。自从朝内传出太子弱精无嗣之后,原本中立的朝臣也开始动摇,想的无非都是与宗室交好,指不定将来谁就是皇储,能有个好前途。
如今成人的皇子,只有太子和二皇子,党派相争人心浮躁,风声飘过了边境,前几年才打下去的辽人,这几年又开始疯狂试探。
伯恩候府原本靠着先辈的从龙之功,勉强挤入京都二流世家,然而子孙不才,一直只能在朝堂混个虚职。这一代的伯恩候为了维持侯府的荣光,娶了不少妻妾,靠着嫁女儿拉拢人世关系,得钱得权,尤其是当伯恩候的嫡长女送入宫中,当了贵妃,生下了二皇子,伯恩候看到了另一条让自家成为世家门阀的捷径。
立二皇子为储君的呼声出来的早几年,谁也没把伯恩候放在眼里,一个靠嫁女儿维持颜面的家族,能有几分本事。谁也没曾想,这些年伯恩候为了与太傅和镇国大将军府对抗,几年光景,仗着二皇子的名头,借着姻亲关系,,明里暗里拉拢了不少人。
眼见就要动摇国本,前几年的贪墨案,让伯恩候最得意的女婿流放抄家,为的就是给伯恩候府一个警告,可惜,权势熏人,难以自持,不仅与文臣结党,更是拉拢武将,甚至与辽人接触,论天下谁最渴望太平,也只有镇守边疆的将士们,为了帮助太子表哥,父亲特意使他秘密调查。
孟誉川吃完,放下碗,倒了一杯清茶,用银筷在茶杯里搅了搅,从怀里掏出帕子,擦干后用布裹好塞入衣襟内。季瑜在边上看着他慢条斯理、镇定自若的样儿,觉得此人家事定不凡,这镇国大将军之子怕是有可能。好在此时春桃回来了,也带回来了消息。
“姑娘,昨晚说是又闹了贼,听说还…还死了人”
“死了人?”季瑜看向孟誉川,见他闭着眼养神,听了春桃说的也毫无反应,便问道“你可打探到,死的是贼还是咱们府里的人?”
“说是都有,府里现在戒严呢,不让下人们与外头的人接触说话”
“你准备怎么办,继续偷吗?”
孟誉川睁开眼,看着眼前问话的妇人,俗话说,事不过三,两次都败了,自然没有第三次的必要,他之所以不杀此妇,一是妇人也是个苦命人,二是想着若是不能从杨府找到账册,就让她当个内应,杨府要是有个异动,也能够及时发个信。
却没想妇人还有几分聪明,他自己也深觉妇人怪异,并不想勉强合作,还是等回去后重新做一番部署再说。
“我晚些便会走”
“是吗?那太好了”
“若是想通了,可随时告知”
季瑜知道他说的是昨晚之事,可她对这个朝代并不熟知,也并不想搏一搏,她只是想要尽可能的创造一个安稳的局面,这样与美人换回了身体,也不会有任何的不安和内疚。于是回复道:
“谢郎君,妇一介女子,只求安稳度日”
孟誉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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