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齐林不想当科长
齐林，是一个小职员，只不过有所谓的编制，在海市这个小地方，说起来比较有面子。
面子底下，在那座办公楼的东西里外，除了打扫卫生的阿姨和看大门的大叔恐怕再也找不出比她级别还低的人来了。
齐林，是一个女孩，大学毕业两年了。2013年7月从学校毕业，8月就进海市政府下设的一个事业单位。除了在家待业了一个月，没有别的工作经历，单纯的让人难过。
齐林的整个23年，除了旅游都没出过海市，一个三线小城市，多么没出息的小镇青年。
海市虽临海，但并没有沾染多少海洋的气息，除了夏天，其他季节常刮风，风里裹挟着尘土，吹得到处都是。
海市一半是工厂，一半是农田，大概也有几栋写字楼。海市的人往上推三代几乎都是农民。
海市最近被点名经济落后了，于是海市的人天天喊着破旧立新，大批的人跑去南方学习，学什么？不知道。
好像什么也学。反正高楼越来越多，厂房越来越多，农田越来越少。厂房里的人都在生产，农田里的人都在生产，高楼里的人也在生产吧。
海市的人有了钱和空闲，要么在购物，要么在吃饭。那些连锁大超市里的东西好像不要钱一样，海市的人总是一车一车的往回拉。海市大大小小的饭店里到了饭点都是人挤人，吃，喝，吆喝。反正，花钱和喝酒最让人开心了。
晚上，齐林也在饭店，和几个好姐妹。吃完饭再去KTV，白天一张张端着的脸，喝上两杯酒，再去吼两嗓子，像个孩子一样在大街上吆喝俩声，人只要傻一点，就会开心多一点。
已经是凌晨了，齐林踉踉跄跄回到家，一头倒床上，拿出手机。
4个未接来电，是男友许是枫打的。微信上许是枫的对话框显示三条信息：
“在哪，怎么不接电话？”
“又喝酒去了?”
“回家和我说一声。”
齐林只回复一条：“去唱歌了，回家了。”
那头马上传来一条：“睡吧。”齐林没再回复，扔下手机睡了。
直到闹钟响，已经是早上7点了。
起床，一身的酒味饭味，齐林快速洗澡，吹头发，化妆，穿衣服，八点收拾利落，出门。
23岁，正当时，不需太精心装扮，齐林瘦瘦高高的身材，穿上长长的风衣，蓝色牛仔裤，小皮靴，脑袋上挂着高高的马尾，走起路来风风火火，青春洋溢。
路边早餐店里买上肉火烧，放在包里，齐林骑着电动车奔着海市最大的办公大楼去了。
每个工作日都这样，走进这方方正正的大楼里自己熟悉的那间办公室，扫地，烧水，然后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吃肉火烧。满办公室都是肉香味，走廊里都能闻到。
火烧还没吃完，桌上的电话响起，齐林看一眼手机，还没到上班时间，她看了一眼座机号码，是总经理的电话，硬生生咽下嘴里的火烧，她接起电话，总经理让她去一趟。
齐林放下电话赶紧过去。
总经理办公室里。
“徐总，您找我。”齐林的一举一动都像个男孩，简单直接。
“来，小齐，坐坐坐。”
一早被大领导找能有什么好事？齐林纳闷。
“小齐啊，有这么个事想听听你的意见。你们科长老沈啊，年纪大了，想调到别的部门，科长的位置就空出来了，你来科里两年了，想问问你有什么想法。”
科长位置有了空缺，老总为什么会问自己意见？是让自己推荐人吗？齐林在脑子迅速扫描一圈自己的同事们。
“让我推荐的话，我就推荐张世惠张姐，她是单位的老人儿，科里的事情她也都熟悉，平时和同事关系也都不错。”
总经理笑了笑。“嗯，张主任好是好，就是年龄偏大了，你有没有这个想法干科长？”
“我？”
奇林唯独没有想过自己。
“我从来没想过，我来单位才两年，我觉得自己还没那个能力干科长，平时处理工作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找孙副总做决定，我只是执行罢了。”
徐万川又笑了。领导的笑，齐林总是看不透。
“能力都是需要锻炼的，这就是个锻炼的好机会，单位里好几个人都想干呢，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啊。”
“徐总，咱科里处理的事情虽然不多，但是也都是关乎全市的事，我真不能胜任科长一职，谢谢您考虑我，我还是在现在的岗位上继续锻炼吧。”齐林只想赶紧逃脱。
“既然你自己这样觉得，我可就不勉强你了，以后工作上有什么想法和困难直接来向我汇报就行，单位的事情你们这些年轻人，下一步要多承担起来啊。”
没功夫去想领导的话到底有什么深意，终于逃脱齐林暗自欢喜。
“谢谢徐总关心，我以后一定会更努力的工作。”
回到自己办公室，齐林一直纳闷，大领导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上心啊。
办公室里的同事们已经各自忙着，没人注意要齐林脸上的疑惑。
老科长最近一直请假没来。齐林和另一个比自己年轻一岁的男同事刘力在科长不在的情况下，请示汇报，上传下达，维持着科里的工作。
刘力在给其他科室的同事看文件，讨论着什么，无意中回头看见齐林才凑过来。
“齐姐，你一早就去去徐总办公室了？徐总找你什么事啊？”刘力小声问。
办公室人多嘴杂，人事变动这种事，不能在这里讨论半点。
“那个文化广场的事，问咱们和广告公司那边对接的怎么样了，今天咱俩得再去一趟，把效果图拿回来看看。”齐林正好想和刘力出去一趟。
“行，先把手头这两个文件办好，咱就去一趟。”刘力应着。
刘力，22岁。是单位里面唯一一个比齐林小的同事，这是单位里面齐林唯一一个信任的人，刘力虽然年轻，但做事情从不冲动莽撞，他和齐林在单位总是互相提醒，互相帮助，这两个年轻人在单位也都很受欢迎。
车里，齐林和刘力在去广告公司的路上，齐林坐在副驾驶上。
“刚才在办公室里，我没跟你说，徐总叫我过去竟然问我想不不想当科长，你说这种好事他怎么能想到我？”
“你当科长？你答应了吗？那我不成了你手下的小兵了？”
正在开车的刘力一脸的惊讶。
至于这样惊讶？齐林瞅了一眼刘力：“这是关键问题吗？关键是有这种好事徐总怎么会想到我？”
“难道他知道你大伯是谁了？”
“啊？！真的假的？谁跟他说的啊？”齐林相信了刘力的假设。
“你怎么回复的徐总啊？答应了没？”
刘力还是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当然没，我才来单位几天啊，我就当科长，轮的到我吗？别看是个小小的科长，这里面事多着呢，牵扯那么多全市的大问题，我们这么年轻根本拿不清轻重，再说我反正是真没有什么“官瘾”。”
齐林一脸真诚。
“甭管怎么说，你不当我科长就行。你当这科长的话，我就是别扭。”刘力毫不掩饰。
这同事俩儿，脾气挺像，私下里互相都是有一说一。
不过刘力比齐林还能沉住气，遇到事哪怕自己再怎么不舒服，他也能憋住，除了和齐林说，别人他都不轻易吐露自己的内心。
齐林十分阳光，直来直往。
有时候也有想不通的事，怎么都想都想不通的时候，就把它搁在那里。
若是什么事情让齐林感到忧郁沉重，她就赶紧让自己走到朋友堆里，走进阳光下面，离开那些想不通的事情，仿佛一切又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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