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幻觉？
芊苓芷前脚刚走，公皙蔚湛后脚就到了她离开的地方，见人不在，皱起眉头有些愠怒。
扫视了一下四周，风叶平静，只有山雀时不时的低鸣。
不好好打坐修行，就这会儿功夫走得还挺远，公皙蔚湛这般想着更是生气。
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周围的痕迹，定眼睨向一个方向，起身顺着道走了过去。
另一边。
芊苓芷还在苦思冥想怎么安排这个双目失明的男子。
凌子风似乎感觉到了芊苓芷的为难。
开口说道:“姑娘，子风多谢姑娘帮助，既然已经出了林子，姑娘只需给子风一个竹筏和一些干粮即可，子风能随波离去。”
芊苓芷斜眼瞄了一下他，撇了撇嘴，“你眼瞎怎么回去？”
凌子风低头略感伤怀，“在外流浪数日，家人怕早以为我已经命丧大海了，子风有眼疾，也无法辫清海中方向，就这样在海上自生自灭也尚可。”
闻言，芊苓芷仰头翻了个白眼，他倒还挺看淡生死的，转身指着他恶狠狠地说道:“别用这种语气回答本姑娘的问题，本姑娘可没有菩萨心肠，你要是想自生自灭那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寻视了一下周围，对他说道:“等着！”
凌子风身子随着芊苓芷离去的方向转去，十分疑惑。
约过一刻，芊苓芷将一排竹筏推向海边，将一堆杂七杂八各色各样的野果子也放了上去，看了看摆设，满意的拍了拍手，转身朝凌子风走过去。
凌子风感觉到了芊苓芷的靠近，虽然看不见，但是也听见了东西入水的声音。
冰凉的手掌突然被柔软温热包裹，凌子风愣了一下，有些恍惚失神。
芊苓芷走近他直接拽着他向海边走去，凌子风有些猝不及防，差点被海滩上的石子绊倒。
芊苓芷将他按坐在竹筏上，拾起一个果子放进他的手中，说道:“东西备齐了，这些果子也够你吃上十天半个月了，看这风浪应是向东去的，正好顺了你去金陵的路。”
手心残留的温热久久不散，凌子风如坐针毡，握着手里的果子有些手足无措，嘴唇微张，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作罢了。
芊苓芷扬了一下眉尾，看着他的反应哑然失笑。
不是看淡生死自生自灭吗，现在着急了？
芊苓芷走上海滩，拾起地上的木棍，撑着竹筏将他推向海中。
“啊！”
凌子风一个没坐稳跌倒在竹筏上，慌张狼狈的坐起身，抬起头对着芊苓芷问道:“还不知姑娘芳名？”
芊苓芷抱着双臂，看着慢慢飘远的竹筏，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也并未回应凌子风的问题。
“姑娘？”，凌子风焦急的呼喊着。
“芊苓芷！”
一声呼唤从身后传来，惊了芊苓芷一下，转身看向从竹林里出来的公皙蔚湛。
公皙蔚湛下颚线条紧绷，冷冷的视线盯得芊苓芷太阳穴突突的。
尴尬一笑，嘴角抽搐，“嗨……”
“谁让你私自出来的！”
公皙蔚湛忍着怒意，手指骨骼拽得芊苓芷手腕生疼。
“我……我是……”伸出另一只手指着海面，“我是送他出来的。”
公皙蔚湛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瞧了过去，狭起眸，两条浓黑的眉毛都快皱到一起了，眉眼里浮掠起一点薄戾，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清冷低哑的声音说道:“玩够了没有？”
“啊？”
芊苓芷焦急的解释道:“我没玩，我真的是……！”
芊苓芷解释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惊恐的看着平静无波的海面，一望无际的大海和万里无云的蓝天在远处汇合，偶有海鸥掠水而过，身后林中山雀也传来唧唧的回应。
竹筏不见了，失明的男子也不见了，连她用的那根木棍也不见了。
芊苓芷哆嗦了一下嘴角，跌荡的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撞在公皙蔚湛的胸膛上，双腿彻底没了力气。
公皙蔚湛及时伸手扶住了她快倒下去的身子。
芊苓芷只觉着脸颊发凉，耳后发麻，后背沁满了冷汗，眼中满是惊愕恐惧。
公皙蔚湛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用手强行将她的脸扳正，敛去眼中的冷意，看着她的双眼。
“芊苓芷，看着我。”
芊苓芷逐渐恢复神智，眼神变得清朗，冰凉的双手紧紧的攥着公皙蔚湛的袖子，嘴唇颤抖。
“刚……刚才那还有一个人的。”
他再次看向她说的方向，伸出食指朝海中一点，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也没有感受到智慧生灵的存在。
皱起剑眉，看着芊苓芷温柔的说道:“没事儿了，可能是这几日打坐修行太累了，回去让蔓荆子前辈看看就好了，别担心。”
公皙蔚湛双手拇指轻柔的摩挲着她冷冰冰的脸颊，感觉到她攥着袖子的手僵硬颤抖，索性直接将她按进怀里，轻轻的安抚着她的后背。
“有我在，别怕。”
须臾后，公皙蔚湛抱着她变幻消失进了竹林。
海风依旧吹动海浪向东方荡去，一颗果子平静的躺在海滩上，一个浪打过来，将它卷入了大海深处……
竹屋外，蔓荆子抬着晒干的笋干正准备往屋里走，恰巧迎面撞见公皙蔚湛抱着芊苓芷回来了，黑色的胡须一扬，“哟，今儿这么快就收工了？”
公皙蔚湛皱紧眉头，神色不虞，抱着芊苓芷从蔓荆子身边走了过去。
蔓荆子目光追随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直直的看着公皙蔚湛将芊苓芷抱进了闺房，竹门紧闭挡住了他探究好奇的视线。
哑然失笑道:“感情进展得还挺快。”
屋里，公皙蔚湛轻柔的将芊苓芷放坐在床上，蹲下身子与她的视线持平，温柔的握着她的双手。
“现在好点了吗？要不要喝点水？”
公皙蔚湛说话的声音宠溺得出奇，活了一千年，他怕还没用这种语气对别人说过话。
伸出一只手掌，自然的放置在她的脸颊上，“饿不饿？”
芊苓芷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公皙蔚湛，继而放松身子，回应道，“我没事儿了。”
“这段时间总是出现幻觉，应该是在这里待太久憋着了，我明日就和爷爷与先生辞别吧。”
抬眼望着他，咧嘴一笑，“谢谢你啊。”
公皙蔚湛收回抚着她脸颊的手，恢复清冷的声音，站起身说道:“也好。”
说罢，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公皙蔚湛背过房门半垂眼帘，长长的睫毛遮挡住眼中潋滟的情愫。
紧抿双唇，忽而轻启菱唇自语呢喃:“我在做什么……她不是她……”
芊苓芷低垂着双眼，觉着这段时间遇到的事情都有些古怪，半月前在清泉里遇到了一个戴着面具的蓝眸男子，今日又遇到一个双目失明的少年。
这两个人都是在公皙蔚湛出现的时候就消失了，按理来说就算是会法术的魑魅魍魉神仙妖魔，公皙蔚湛不可能察觉不到。
如果连公皙蔚湛都无法辨别的话，那他们岂不是法术极其高强？
或者……
不是六界生灵……
芊苓芷这样想着打了一个冷战，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被奇怪的东西盯上了，干脆也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直接躺下，明日离开这里再做打算。
翌日清晨，四个人坐在一起吃着早饭无人言语，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甘葛仙老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蔓荆子，蔓荆子收到信息后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蔓荆子：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甘葛仙老：你昨天不是说他们感情升温了吗？
蔓荆子：孤男寡女在一个屋里，我怎么知道他们后来怎么了？
甘葛仙老：那他们现在这样是怎么回事儿？
蔓荆子：要不……问问？
甘葛仙老收回对峙的眼神，放下筷子，捋了捋胡子，笑着说道:“今日的早饭味道不错啊。”
眼睛在公皙蔚湛和芊苓芷身上来回巡逻，然而没人回应他。
“嗯——咳咳——”甘葛仙老尴尬的咳嗽两声。
芊苓芷抬眼看向他，甘葛仙老白眉一扬，牵扯嘴边的皱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芊苓芷放下碗筷，正襟危坐，说道:“谢谢先生和爷爷多日的照顾，小芊实在不适合在这样的世外仙境长期居住，今日便想辞别离去。”
“为什么啊？！”
甘葛仙老和蔓荆子几乎同时发出疑问。
公皙蔚湛手中的筷子一顿，收回目光继续吃饭。
芊苓芷抿了抿嘴，掀起眼帘看向两位老人，“小芊以五湖四海为家，实在受不住束缚，况且离开了几位好友，他们应该很是担心，小芊得去找他们。”
“段繁缕吗？”
甘葛仙老和蔓荆子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公皙蔚湛的问话打断了。
两位老人四眼相对，你看我我看你，就不说话了。
“啊？”芊苓芷没反应过来公皙蔚湛说的话。
补充道:“还有豆子和枯草，上次丹鼎山后山一别，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危险。”
公皙蔚湛扶住袖子，放下碗筷，看着芊苓芷的眼睛说道:“我随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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