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那时的韩云，就是她眼中的一道光

渡边确定敌人远遁后，打开车门，看到颜晓月仍蜷缩着身体，浑身颤抖不已。
  “晓月，没事了！”渡边把枪扔到一边道。
  “谁说没事了，我就要死了。”颜晓月抬起头，额头、发梢上虚汗淋漓。
  渡边把她从车上扶下来，感觉手上滑腻腻的，他打开手电筒一照，发现手上全是鲜血，“怎么回事，你哪里受伤了？”
  颜晓月有气无力地说“刚刚好像一颗子弹钻进了我的后背。”
  渡边恐慌起来，他也不顾男女有别，让颜晓月趴在汽车上，撩开她的衣服，只见她后背右侧肩胛骨下方几厘米处，赫然有个弹孔，不断有鲜血渗透出来。
  “你现在呼吸困难吗？有没有呛水的感觉？”渡边害怕子弹击穿她的肺部，若如这样，她必然性命不保。
  “没有，就是疼得厉害，像有人用刀在剜我的肉。”颜晓月哭了起来，泪水簌簌而下。
  渡边长吁一口气，那还好，说明子弹只是镶嵌在背部，并没有造成内脏损伤，可能是子弹击穿副驾驶前汽车的机械部件时能量遭到了削减。
  他又拿手电仔细照了照张岩父子，他们二人伤势过重，已告不治。
  渡边扶起倒在路边的摩托车，将颜晓月捆在自己身上，往花山县人民医院去了。
  苏倩正在值班室里看电视，偌大的医院空荡荡的，今晚急诊科就她在值班，电话突然响起，这个时间点了，谁会来电呢？苏倩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现在是下半夜一点三十五分。
  手机上显示着一串陌生号码，苏倩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苏倩是你吗？”苏倩依稀感到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有点熟悉。
  “是，你是哪位？”
  “我是韩云，你还记得我吗？”
  本来还略显困乏的苏倩瞬间清醒过来，我这不是在做梦吧，苏倩感到自己握着电话的手在不听使唤地抖动。
  韩云不是十多年前因为故意杀人而畏罪潜逃了吗？他怎么又回来了。
  “当然记得，就算你化成灰也记得。”苏倩嘴角不自觉泛起一丝微笑。
  “我需要你的帮助，你身边没有其他人吧。”
  “没有，今天医院就我一个人值班。”
  “你能到院子里卫生间这边来一下吗？”
  苏倩披上外套，穿过安静的长廊，从侧门出去，径直往室外卫生间而去，她内心忐忑而激动，想到将与韩云见面，她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
  然而走到目的地，却发现站在那里的陌生男人，并非自己期待中的韩云，更何况他还搀扶着一个好像生了病的女子。
  “苏倩，你变化好大。”渡边道。
  “你到底是谁？”昏暗的灯光勾勒出男人帅气的脸庞，苏倩再三确认，仍无法将他与韩云联系在一起。
  “出了那件事之后，我整容了，韩国人的杰作，不错吧。”渡边拉开拉链，露出锁骨下面的一块胎记。
  苏倩捂住嘴，她清晰地记得她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他的锁骨下面会有一个中国地图形状的胎记，他说，也许将来他会带她走遍全国。
  “她是谁？怎么了？”苏倩暂时抑制住自己奔涌的情绪问道。
  “我的一位朋友，她中枪了，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渡边道。
  “扶她进来吧。”
  苏倩给颜晓月麻醉后，拿起手术刀和镊子沿着弹孔往下试探了两下，就轻而易举地取出了稍稍变形的弹头。
  接着她用消毒酒精清洗伤口，缝合创面，不到二十分钟就完成了手术。
  渡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她娴熟的操作，心想，她终究还是成为她想成为的那个人。
  韩云以花山县第一的中考成绩，考入花山一中后，苏倩成了他的同桌，他从没见过如此瘦弱的女生，长到十五岁的年纪，身高还不到一米五，长期营养不良使得她皮肤发暗，头发枯黄，体育课上跑不了两步路就要气喘吁吁，她本来五官清秀，但是穿着打扮仿佛来自民国，到了二十一世纪身上竟然还穿打补丁的衣服，她的成绩也糟糕得离谱，入学考试全校倒数第三，她常常遭到同学们的明嘲暗讽，虚荣心很强的女同学们自然把她当成一个怪胎，排挤远离她，荷尔蒙旺盛的男同学们则总口无遮拦，在她面前说些污言秽语。
  韩云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看到这个毫不起眼甚至有点落魄的女孩子身上有一种极其可怕的精神，她比任何人都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尽管她每顿饭只吃一个馒头，经常饿得头昏眼花，却总是晚自习最后一个走出教室的，尽管她穷困潦倒买不起一件像样的衣服，但她的外表永远干净整洁，尽管经常遭到同学们有意无意的伤害，但她从来都是一笑而过，风淡云轻。
  自助者，天助之，韩云开始有意无意地帮助她，每次打饭都故意多打一些菜，然后假装吃不完，让她吃，遇到周末回家他还会特意带上一大兜肉包子，塞到她抽屉里。
  第一年过圣诞节时，同学们互换礼物，韩云特地用攒下来的零用钱，给她买了一身衣服，那身毫无女性审美的衣服她穿了三年，除非换洗，不论冬夏。
  她遇到不会的难题，冥思苦想没有思路时，韩云总是悄悄地把写好解题过程的纸片递给她。
  时间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仅仅一年多的时间，她竟然长高了十多厘米，营养的改善也使得她本来就不俗的相貌焕发出夺目的光彩，学习成绩突飞猛进，渐渐地她也开始在班里名列三甲，那个时候的韩云，就是她眼中的一道光，劈开了命运不公造成的黑暗迷雾。
  少男少女之间的情愫，潜滋暗长，在那个升学压力令人窒息的年月，两人的好感日趋浓烈，这自然也引起了一些嫉妒心强的好事分子的强烈不满。
  她们当然没人敢招惹韩云，于是把矛头纷纷对准了苏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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