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章 太子照打不误!
元武帝听闻眸色一冷,“非墨最近心情不好,让他多多休息着,这总兵的位置么……再议!”
再议?议来议去,再找个借口便是没了下文了。
人群里的顾非墨扯唇冷笑一声。
在段奕声音缓缓的念着顾凤的遗笔书信时,他的眼底已是怒气腾腾,为姐姐的死而心痛,为元武帝的冷漠而愤恨。
他冷沉着脸甩袖转身大步往殿外走去。
夫?
她当他是夫,他有没有当她是妻?
上战场是她,坐皇位是他!
太子是他与别人生的儿子!
她请他善待她的家人,他善待了吗?
不分青红皂白的撤了弟弟与父亲的职!
让人四处缉拿弟弟,让弟弟有家不能回!
太子还要扬言杀了她全家!
他却无动于衷!
不!不是无动于衷,是默认了!
若不是自己叫了一群言官来对元武帝围追堵截的逼问,给顾家平反,只怕旨意不会来得这么快!
将顾府拖上个几个月,会将老父亲活活耗死!
世上居然有如此薄情的男人!
顾非墨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心头堵得慌,恨不得拉个人宰了!
走了几步,他遥遥看见太子段琸也朝这儿走来了。
顾非墨咬牙怒目朝他踢去一块石头。
但,隔得太远,石头的攻击力太小。
段琸听到声响后纵身一跃躲开了袭击。
在宫中被人暗算,这是在藐视他的无用!
段琸冷眸眯起朝石头射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众太监低头站着,来看热闹的大臣们正低声聊得正酣。
实在看不出是谁射出的石子。
该死的!
“速去给本太子去查!这宫中混进了刺客!”
“是,太子殿下!”
……
就在宫中发现了顾贵妃顾凤的尸骨而闹哄哄着时,夏玉言与谢枫坐了马车到了顾府。
顾府没有得到宫中的消息,因而大门仍是紧闭着。
门前有不少从柳枝头吹下来的柳絮儿在府前的地上打着卷,厚的已堆成了一个枕头般大小,可见已是多日无人清扫。
夏玉言望了望府门前的四周,微微挑眉。
“枫啊。”她叹了口气说道,“敲门吧。”
顾府,她以前路过这里时,府门前常日都是坐着不少迎客跑腿的仆人。
府门大开,进府出府的人络绎不绝。
但这几天,天天紧闭着门,透着凄凉。
以前不来,是因为怕人说是谢枫想高攀,也怕谢锦昆顺藤摸瓜找顾府的麻烦。
但现在谢锦昆与安氏已死,再没人关心十五年前顾府收养谢枫的事。
顾府有难,若不来看看,却是说不过去,做人不能忘恩忘本。
“是,娘。”谢枫伸手拍了拍门,“罗管事,是我,谢枫!快开门吧。”
门内传来脚步声,门上一个碗口大的小洞里,一张老头的脸伸出来朝夏玉言与谢枫看了看。
目光最后落在谢枫的身上,他讶然了一瞬,旋即又笑道,“是枫公子啊,你等会儿,老奴这就来开门。”
顾府的后院里。
头发愁得两夜便变得花白的顾夫人,正躺在床上长吁短叹。
顾太师坐在一旁默然不语。
“老爷,夫人的药端来了。”丫头端了药进来,轻轻的放在床旁。
顾太师微微一叹挥了挥手,“下去吧,下去吧,我自己来。”
屋中多一人会令他烦燥。
“夫人,坐起来吃药吧。”顾太师走到床边去扶老妻。
顾夫人正望着床帐顶发呆。
听到顾太师叫他,这才转过头来,愤恨说道,“我哪有病?我是心病,心中咽不下这口气。咱们女儿会反?亏他说得出口?还要通缉非墨?他有没有良心了?
老头子,你白给他干了几十年了,咱们一直做着生意多好,又怎么会惹出这些事来?这倒好,女儿名声坏了,儿子有家不能回!”
顾太师冷沉着脸不说话,手里的汤勺轻轻地搅动着碗里的药汁。
家中忽然生变,直打得人措手不及。
儿子几天不归家,不知去了哪儿。
外面四处都传言女儿是反贼。
女儿会谋反?怎么可能?
天下都会反就他们女儿不会反!
这江山还是她打下来的,她反什么?
同南诏国遗民勾结?
更是可笑!
那南诏国还是她率军去灭的,她勾结?那不是自己找死?
但,究竟又是怎么回事?这中间的事细细想来有着矛盾。
服侍着老妻吃了药。
顾太师正要去前院看看,有丫头来传话,“老爷,夫人。夏夫人与谢枫公子来访。”
“谢枫?”顾太师讶然。
顾夫人说道,“这个时候人人都避着咱们家,谢枫还来看咱们,难得他们的一片真心。谢枫与非墨一向交好,请他们在小花厅侯着,我们去会会他们。”
“是,夫人。”丫头转身出了里间屋子,又听她惊讶的声音传来,“夏夫人已经来了。”
“夫人,您身子不好,怎能让您出来相迎?还是让言娘与枫儿来拜见您。”夏玉言与谢枫已走到顾夫人屋子的外间门帘子处跪下身来,两人一起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夏氏玉言跪谢顾太师顾夫人,若不是二老收留我儿谢枫,他只怕活不到今天。如今顾府有难,夏氏与枫儿愿鼎立相助。”
谢枫也说道,“老爷夫人,枫蒙二老收留一场,又与非墨从小一起长大,枫不会不帮他的,请二老放心。”
顾太师与顾夫人相携从里屋走出来,看见二人一时感慨万分,“请起吧。当年的事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呢。”
“您是小恩,对夏氏来说,却是大恩。”夏玉言道。
谢枫也说道,“老太师与夫人也不用担心,非墨不会有事的……”
当下,他将这几日发生的事都一一说了。
“那贵妃是假的,这件事的真相迟早会揭开。再说,贵妃娘娘对皇家付出那么多,就算皇上无情,大臣们也不尽是冷情之人。”
“假的?”顾太师惊讶。
“那我女儿在哪儿?”太师夫人颤声问道。“小枫,你凤姐姐在哪儿?”
夏玉言与谢枫对视一眼,不知该怎么对他们讲。
到晌午时,宫中传来圣旨。
圣旨一,恢复顾太师的职位,又因发现了真贵妃的遗骸,又送了不少安抚品到顾府。
同时,追封顾凤为永贞皇后。
太监奉上二份圣旨,“恭喜太师,恭喜夫人,您家可是双喜临门啊!”顾夫人得知女儿已死多年,又是以一种凄惨的方式死的,又气又伤心一脸惨白,整个人发起抖来,一口气没上来晕倒了。
“来人,快扶夫人到后堂,枫儿,着人请大夫!”
“是,娘。”
大堂里乱成一团。
夏玉言没有走,与谢枫留在府里帮着忙前忙后。
顾太师没什么表情地接了圣旨,与圣旨一同送来的“安抚品”——一堆金银珠玉,令他无比的恼火。
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颗糖?
官复原职?可笑!人都死了封什么皇后?有用吗?
还封的是永贞的懿号,永远对他忠贞?得看他值不值!
传旨的太监仍然没走,赏钱还没拿到呢!
他连连赔着笑脸,“恭喜太师啊!皇上查清真相让您恢复原职了!还追封了贵妃为永贞皇后,您这转眼就是国丈了。大喜事啊!”
“去你娘的大喜事!”
头发胡子白得没几根黑的老太师,头次不顾及斯文形象,撩起袍子咬着牙,朝那个太监狠狠地踹去了一脚。
口里更是骂道,“老夫死了女儿,您这狗奴才还说恭喜?来人,给老夫拉下去打!五十棍子一棍子也不许少,谁要是偷懒打得轻了,老夫再罚他五十棍子!”
嘿,这话一开,谁敢怠慢?
顾府的仆人呼啦一群跑了过来。
太监吓傻了眼,身子一哆嗦,真打?
他尖着嗓子就叫喊起来,“杂……杂家……是皇上……身边的人……你们……”
“俺们是国丈身边的人,咋地?”一大群仆人上前就将他扑倒在地。
仆人们一个个恶狠狠的拧胳膊的拧胳膊,摁大腿的摁大腿。
有两人跑得快抄棍子去了。
老爷是国丈了!
国丈打个女婿家的仆人,能咋地?
“打!”罗管事黑着脸一声令下,两个身强体壮的仆人抡起棍子就开打。
打得那个趾高气扬的太监一阵鬼哭狼嚎,不住的喊爹娘。
这些人,因着自己府里的大小姐被冤枉成了反贼,连带着他们上个街采买一些东西,也会被人嘲讽着。
顾府平时连大门也不敢开了。
老太师出门回来,马车上会挂一车的臭鸡蛋汁液与烂菜叶子,烂鞋子。
现在宫里的圣旨下了,说大小姐是被一个假冒的女人给毁坏了名声,还不得趁此机会出口恶气?
憋了几日的委屈与怒火这下终于可以发泄出来了,个个都下着死手。
而顾太师黑沉着脸甩着袖子进了书房,随手将圣旨扔进一处旮旯里后,开始写辞呈。
写完之后,一张满是褶子的脸上阴云密布,一言不发的将辞呈放入袖中。
谢枫一直在顾府,见太师狠戾的打了宣旨太监,不免担心他。
“太师,这番进宫,还是让枫陪着您一起去吧。”
“不用了。”顾太师沉声说道,“老夫自有拿捏皇上的本事,小枫啊,非墨不在家,辛苦一下了,照看好夫人。”
谢枫点头说道,“是,太师不用担心,夫人只是急火攻心,服了药已醒来了,我娘正陪着她,还有二房的夫人与小姐也来了,都在夫人的房里。”
“嗯,那老夫就放心了。”顾太师沉声说道。
罗管事命人将那个打得半死的太监往宫里的小黄门轿子上一扔。
“送他回宫!”
抬轿子的太监哪里敢慢着?几乎是脚步如飞,没多久便回到了宫里。
那宣旨太监是福公公的徒弟,是元武帝信得过几个心腹太监之一。
见他被打了,元武帝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
“皇上,太师府明知奴才是皇上的人还打,这可是欺君啊!皇上——”
太监心中不甘哭得伤心。
元武帝气得一脸铁青,却又不敢发火。
因为一旁的段奕在说道,“皇兄,您不可为这事对太师动怒。太师刚刚得知女儿死于非命,加封一个皇后的封号哪里比得了人活着好?他必是心中悲伤,拿太监出气了!皇上若是为这点小事动怒,朝中众臣又会非议皇上,说皇上对永贞皇后的情意凉薄了。”
元武帝沉着脸,半晌才说道,“奕弟说的有理。”
“那么,皇上,不如借此收一个人心,像这等胡言的恶仆,干脆处理掉好了,这样,太师一定会认为皇上的心还是向着顾家的,还会死心塌地的辅佐皇上。”
太监傻眼,他不就是说了一句,怎么又要罚他?
元武帝默了默望向太监,“来人,将他拉下去,杖毙了!”
然后,他看着段奕是满眼的厌恶,一向不喜进宫的段奕,今天为什么到哪儿都能看见?
……
宣旨太监的轿子前脚一走,顾太师也命人备了马车到了皇宫。
马车内,顾太师气定神闲的捏着胡子,老眼往皇宫方向瞥了一眼,重重哼一声。
很快,马车到了宫门处。
顾太师一下马车,连换乘的轿子也不坐了。
那张沉着的脸马上堆起一脸的悲色来。
他用大袖子遮着脸一路小跑一路哭着往鸿宇殿冲去。
鸿宇殿前的一众守卫见是他跑来了,谁也不敢拦着。
国丈!那是国丈!
“太师您慢点儿,小心台阶。”
“太师,皇上与太子都在呢!”
顾太师的大袖子将几人挥开,一口气冲进殿里。
他远远瞧见元武帝就跪下了,“皇上,臣的女儿死得冤枉啊!”然后又放声大哭着,“皇上,臣进了宫里,没有看见发丧,却是为何?
皇上啊,小凤死得憋屈,就不能风光的办一场丧事吗?皇上啊,她为您出生入死,最后惨遭仇家杀害,皇上啊,她不能这样默默无闻的死啊!”
侍立在元武帝身旁的段琸,见到哭闹的顾太师脸色顿时一黑,暗中咬牙怒骂,该死的老东西!
他今日才当上太子,祭天礼还没有拜呢,宫中就发丧?
这可是大忌讳!
段琸马上对元武帝说道,“皇上,这事儿得好好议议,得选一个吉日发丧!”
顾太师一听这话不干了。
他咬牙怒目抬手便朝太子狠狠地甩了一记耳光。
“老太师这是以下犯上。想蹲监狱吗?”
太子段琸也抬手要打,却被几个大臣给拦住了。
“太子息怒,那是国丈啊,不能打!”
顾太师扯唇嘿嘿冷笑一声,“太子殿下,按着辈分来排,站在你面前的是你的嫡外祖!故去的是你的嫡母永贞皇后!究竟是谁以下犯上了?你做为儿子,母亲早死,不发丧,却要挑什么吉日?
你是什么意思?见过娶妻嫁女挑吉日的,没见过死个人还挑着日子死的!太子殿下,这便是你的孝道吗?你敢不敢将这话说与天下人听?”
他言语犀利,态度傲然,更是毫不客气的瞪眼看着段琸。
段琸挨了一顿打,还被骂一场,气得都快要吐血了。
因为,一殿的老臣们,正颇有深意的看着他。
他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忍了!
张太傅这时也说道,“皇上,永贞皇后的功绩功不可没,她的丧礼,皇上还是让宗人府里办起来吧,就即日,拖延下去,恐怕会引起民愤的。”
张太傅一开口,殿中的刘太保也跟着附和,“太傅说得没有错!皇上,要发丧啊!立刻——”
几个被顾非墨威胁过的朝中臣子纷纷谏言。
元武帝的脸色更加郁黑,却是不说话,心中恼恨着,为什么凤鸾殿早不着火晚不着火,偏偏在册封太子时起火,起火也罢了,还找到顾凤的尸体。
这太子的入祠祭祀礼还怎么举行?
“皇上,老臣的女儿啊,她十三岁就入的醇王府,皇上……”顾太师忽然大哭起来。
哭着哭着,眼皮一翻,晕过去了。
“太师!”
“老国丈?”
“皇上,要是太师出了意外,永贞皇后在地下也不安啊!”
“永贞皇后死得冤枉啊——”
元武帝忍无可忍了,“准了,发丧——”
倒在地上的顾太师马上睁开眼来,悄悄地拉了一下扶着他的好友张太傅的袖子。
张太傅用袖子挡着他的脸,大哭着,“太师不要死啊——”
同时暗地里狠狠地捏了他一把,心中骂道,老不死的姓顾的,你儿子恐吓老夫一天了,知道不?
老夫逮不着你儿子,逮着你出气!
又狠捏了一把然后大哭着,“你可不要死了!”
刘太保趁机说道,“皇上,下旨吧,老臣舍了这把骨头,向顾府传旨去。”
元武帝看了一眼段琸,冷着脸对身旁的大太监说道,“福公公,拟旨——”
……
凤鸾殿莫名的起了火,因着火又意外的发现了真贵妃的遗骸。
这可远比前几日的“贵妃”带着人私运货物而被发现来得更让人震惊。
宫中一时乱了,前脚还在忙着宴席,这会儿又要忙着装敛永贞皇后了。
云曦在御花园找了处亭子坐着吹凉风。
这时,假山石侧一个人影子一闪,一人缓缓地朝她走来。
来的正是段奕,春日暖阳照在他浅绯色蟒袍上,似镀了一层浅金。
他温和浅笑说道,“嗯,看来午饭得回府吃了。”
可不得回去吃了?
元武帝那里只怕是忙得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心情再接着宴席?
当然,他有心办,臣子不一定有心情吃。
云曦站起身来朝他走去。
段奕上前拉着她的手,温声问道,“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两人并肩往御花园外走。
她低着头看着地上两人的日光倒影,半晌才道,“真让人意外,那顾凤居然已死了多年了。”
段奕轻嗤一声,“也不知咱们的皇上是真糊涂呢,还是装糊涂呢?贵妃换了个人他也不知道?连本王都起了疑心。他只是不听本王的劝说,活该被西宁月害得再不能行走,下辈子一直坐着轮椅。”
云曦扭头看他,“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顾凤被换的?”
段奕说道,“每个人的神韵都是不同的,哪怕是披了别人的皮,骨子里还是原先的那个人。顾凤虽然强悍,但没有西宁月狠毒,而且,顾凤与太后的关系很好一直悄悄的在来往。
顾凤嫁皇上时,只是妾,因为年纪小,性格又随意,常常被人算计欺负着。太后暗中帮过她不少次。
而且在先皇驾崩时,宫中大乱,多亏了顾凤暗中救了太后。那个时候,她已经成长得能领着一支暗卫了。顾凤假意说抓反贼,带人围了太后的寝宫,保了那宫里的一干人。如果不是她,可就没有本王出生了。
她做得极为隐蔽,让两个太医装成太监守在太后身边。这件事,外人并不知道,但几年前,贵妃却忽然对太后的态度大变样,而且对太后出手,我就怀疑有问题了。猜测着是不是换了个人。”
云曦眼神眯起,这样算来,顾家对段奕还是有恩的。
难怪段奕对顾非墨恨得提刀想杀他的时候,却又不见杀他。
顶多戏弄打一顿或骂上几句,若将顾非墨换作其他的人,早被他暗算着下了地狱。
两人走到停马车的地方,段奕扶着云曦正要上车,一人走到他们的身后说道,“奕亲王!皇上正找王爷呢,王爷就这么出宫了?”
云曦听到这个的声音,唇角一扯。
那日在山上,居然没有将他一匕首刺死!
她也不回头,就着段奕挑起的车帘子坐了进去。
段琸望着她的背影眼神又冷了几分。
“侄儿有事吗?”
段奕微侧着头看着段琸,唇角挂着讽笑。
太子段琸咬着牙憋着怒火,“王爷,宫中今天事多,王爷是不是应该留在宫中助皇上协理一下朝事呢?”
段奕似笑非笑看着面前趾高气扬的段琸,心中一阵鄙夷,“琸侄儿,本王无官无职,如何协理?或者,你给本王弄个摄政王当当?”
段琸的神色旋即一变,看向段奕的眸中戾芒一闪,但很快又隐去了情绪,“王爷,封摄政王的事,只能由皇上决定。”
“你决定不了,还来找本王做什么?再说了,不是有睿王睿世子吗?”段奕根本不理会他,转身走向马车。
“睿王多年不理朝政,睿世子这几日生了重病。”
“段轻尘生重病?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八成是骗你的,你去找他吧,本王的王妃说身子不舒服,得回家歇息了,侄儿不会不体谅未来的婶婶吧?她可是被宫中的事惊吓住了。”
从车帘里伸出一只女子纤细的手来,“奕。得回府了。”
“好。”段奕浅笑着抓着那只手弯腰坐了进去。马车里。
云曦的眼神往车门那儿瞥了一眼,对段奕说道。“王爷可不对啊,太子殿下有求,您作为叔叔怎么不帮上一帮?”
段奕也往那儿看了一眼,轻笑道,“一句叔叔也不叫,也不叫你一句婶婶,这样的侄儿,咱们也可以不认!”
云曦抿着笑意,“王爷,咱是长辈,不能跟晚辈计较。”
马车外,段琸的脸色越来越郁黑,他一咬牙,转身大步朝宫里走去。
而段奕的马车这时才缓缓启动朝宫门处而行。
“自取其辱!”他轻嗤一声。
段琸走后,赶马车的青一说道,“主子,三青传来话说,老太师怒气冲冲地进了宫,而且之前,还让人送了一个打得半死的太监给皇上看,此时,他正在鸿宇殿里那儿闹呢。”
段奕笑了笑,“难怪了,原来咱们大梁的新太子殿下,刚才低声下气的来,是想本王去帮他。”
“帮他?他的脸皮倒是厚!”云曦冷笑。
马车行了一段路,云曦却一直低垂着眼睫不说话,微微拧眉,似在沉思。
段奕扔开手里的书,抬头看她,“一直闷闷着,在想什么?”
“段奕。”她道,同时抬起头来,眸色冷沉,“我设计让西宁月的事情曝光,谁想到了最后,我们与顾府都没有得到好处。反而是让旁人捡了个大便宜去!不光捡去便宜,反而开始打压咱们了!”
段奕低头看她,想着她曾经受的委屈,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他若敢对你不利,本王会让他做不了这个太子之位!”
“段奕。”云曦看着他,“他现在手头上有四十万大军,翅膀硬着呢。”
“那就一根一根羽毛的拔了!”
……
至晌午后,宫中发出了布告张贴到了几个城门的各处。
从即日起为永贞皇后发丧,且从即日起,全国哀悼三个月,三个月内禁止婚嫁寿一切喜事。
顾非墨经过集市口的时候,看见那发丧的布告,呵呵呵冷笑了三声。
……
他没有回家,而是到了一处旧宅。
宅子与周围的没有什么区别,旧,破,静。
屋中有一口井,他顺着绳子滑到井底,伸手在一处石砖上按了几下,井壁上的一块大石头自动的开了。
里面赫然是一间石室。
油灯里的一点火苗似豆,照得一面墙上吊挂着的一个人面目阴森。
顾非墨缓缓的走到她的面前。
他拔剑指着她的胸口,“西宁月,你的本事真大,居然将我姐姐藏到地底下,还砍了她的双腿,让她活活饿死,疼死,血尽而死!你狠!”
西宁月缓缓抬起混沌的头。
她被云曦刺得满身是伤,血水早已染得满身衣袍。
此时在这幽暗的地室里看着,如地狱里的小鬼。
她弱弱地说道,“是非墨啊?你快走吧,这里要是被发现了,你就活不了。”
“与你何干?你少来假惺惺的一套。我姐姐的尸骨在凤鸾殿内殿的地底下发现了,她还写了遗信,说是你们杀的,你就留不得了。”
“顾凤的死,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是国师的授意。是他的意思啊,非墨。”
“你们都是一伙的,本公子一个也不会放过!”
顾非墨一剑斩断了捆着西宁月双手的绳子,又抬脚将她踢晕了,拖着她的头发往外走。
刚出井口,便见前站了一个女子。
一身紫衣似霞,神色清冷,正是云曦。
他朝她看了一眼,揶揄笑道,“你居然跟踪我到了这里?想做我的跟班?”
云曦沉声说道,“顾非墨,这西宁月不是你一个人的仇人,你不能一人占有!”
顾非墨不理她,“我今日要她尝尝我姐姐的痛苦,我要将她带到凤鸾殿的内殿,我姐姐的灵魂还没有走呢,让我姐姐狠狠地收拾她!”
他的眼中闪着杀意,两眼血红,拖着晕死的西宁月就走。
云曦马上跟了上去。
“顾非墨,你听我说,你来这里时,我发现已经有人在暗中跟着你了,你要当心。”
顾非墨一怔,眼神微眯,“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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