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七十三章古墓

两人一边闲谈，一边按王重阳所说，向西而去。

        走不多久，绿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呀”的一声叫道：“王重阳？我们既然遇着了他，且是全真教都还没立教，哪儿来的李莫愁？我们可不是来早了么？”

        黛玉听得忍俊不禁，等她絮絮叨叨说完，才点头道：“你刚想起来？我原说过，没有本人魂魄指引，只能大概落个去处，这年月上自然也不准了。好在我们是来得早，并非来得晚，等着不就是了？”

        绿萼想了想，苦着脸道：“这怕不要等几十年了？”

        黛玉正要再说，只见前方莽莽林丛中露出青石一角，便指着道：“那是不是重阳子所说的古墓？”

        绿萼原是来过古墓的，这时从重阳宫走过来，仔细想想便点头道：“应该就是了。记得龙姐姐说，她祖师婆婆和王重阳是死对头，如今王重阳尚在，想必古墓中住的是祖师婆婆。”

        她上一世放开怀抱，不再一味痴迷杨过，倒是多晓得了不少武林掌故。黛玉虽在上界旁观，终究没有身临其境，这时不禁好奇起来，道：“我们去拜访一下如何？”

        绿萼恰也有此意，二人一拍即合，当下兴头起来，径往古墓而去。

        到得跟前，见先是一块青石墓碑，并无上下款，只题着四个大字是“活死人墓”。

        绿萼奇道：“不是说古墓么？这古人怎么不写人名墓名，活死人又是个什么意思？”

        黛玉笑道：“你是此间人，却来问我。我恰巧晓得，这墓名是重阳子所题，他当年因一心要抗金，却不得大展抱负，跑到这古墓里来住着，自号‘活死人’。怪不得他听说我姓林，那一脸古怪神情，你想能占了他旧日居所的‘朋友’，可是寻常的？”

        绿萼怔了一下，才道：“你说龙姐姐的祖师婆婆，和王重阳是……”

        黛玉摆手笑道：“我可不背后论人长短！”说着便往里走去，一道向下的石梯尽头，便是没入地下的青石墓门。

        黛玉在左右绕行端详半晌，方道：“也不知这地方来了客如何叫门，主人家也忒好静了些。”一边打趣，一边找到门边一根不起眼的绳索，果然一拉之下，隐隐发出叮铛之声。

        二人叫门后等了良久，仍不见有人出来，也不知是不愿应答，还是墓中无人。绿萼不禁失望，黛玉却笑道：“又不是只今日能见。照你说的，那李莫愁如今还未必出世，我们总要在附近住下，等着她来拜师。这么多年，还怕见不到古墓主人么？”

        绿萼听得有理，随着她转身离去，又问：“那我们到什么地方落脚去？”

        黛玉走到一处山间空地，见三面翠谷相合，另一面走不远便是山道，山石林泉尽有，幽静中偶闻鸟声，赞道：“这就是个好地方。”说罢一挥手，那空地上竟凭空起了三间小屋，皆是原木搭就，连外面树皮都未剥去，屋顶还生着青青树叶，看起来颇有野趣。屋前又有半人高的栅栏围了个院落，院中除了一道石子路，别处植物水洼等都未改变，不像从林中切了一块当院子，倒像这屋子栅栏都是生生从地里长出来似的。

        绿萼看得又新鲜又惊讶，忍不住跑过去四下端详，又屋里屋外地看了一遍，见那屋子外面简陋，里面日常用物一应俱全，便叹道：“真是神仙手段！”顿了顿又想起来，疑惑道，“你原说在凡间不可用仙法的，如今怎么又用了？”

        黛玉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不得动用仙法，原是为了不可擅自背谬天道而设，况且当日你我共用你的躯壳，我一动法，不免害你受伤。如今你我和这世界无涉的，只是旁观罢了，还不准我们住得自在些么？”

        两人说笑着进屋，自此在林间生活，别有一番意趣。

        刚过了两日，清晨绿萼出来，在泉中汲水洗脸，忽见山道上走来个人影，到了院门之外才停下。她仔细看时，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脸上稚气未脱，一双眼睛又圆又亮，嘴唇却抿得紧紧了，带着刻薄之意。

        她还没开口相询，那小姑娘已经抢先道：“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怎么招呼也不打，就住到这儿来了？”

        绿萼听得着实有趣，她上一世活到人间高寿，又心境平和，对这样一个小姑娘的无礼自是不会计较，只是童心未泯，反问道：“你又是什么人，管得这么宽？这山是你家的，还是地是你家的？”

        果然那小姑娘一听就气起来，脸颊鼓鼓的，叫道：“我家小姐是活死人墓主人，连那王半疯都要让她三分，你怎敢如此无礼！”

        绿萼一听，便知是那古墓祖师的侍女，想不到这样刁蛮，虽不生气，也收了笑容道：“原来你家小姐才是古墓主人，我看你这般气焰，还以为你是古墓主人呢！”

        “你！”那小侍女受不得激，气得直跺脚，正要骂两句，见那木屋开处，又走出一位妙龄少女来，容姿清丽，浑不似世间之人，一时之间竟愣住了。

        黛玉在屋里早听见她们争执，起初还听绿萼逗弄那小姑娘，后来见要说僵了，便出来叫住绿萼，让她不必和这等小孩子斗气。

        绿萼笑道：“我倒没生气，不过觉得她家也忒霸道了些。我们住在这儿，还要得她的允可不成？”

        那小侍女却看出她和黛玉有上下之分，叉腰道：“你不过也是个下人，还敢跟我抖威风呢！”

        绿萼还没开口，黛玉已轻轻一拦，顺手挽了她，淡淡道：“这是我妹子，你休要胡说乱道的。我们原是不堪红尘纷扰，在此避世，想不到也不免口舌之争。你倒是回去请你家小姐过来说话，问问她有这样的规矩没有？”

        其实黛玉说话，与绿萼也没甚分别，都是轻言慢语，口头也没有锋利词句。但她一番话说了，那小侍女竟吃吃的不敢开口，自己呆了一阵，转身跑了。

        黛玉见她去了，转头对绿萼笑道：“这倒省了我们的事。原想改日再去古墓拜访的，她这一去，必将那位古墓祖师引来了。”

        绿萼想着自己刚才和那小侍女的口角，也不禁失笑道：“大早晨的，没来由吵了一架。我那时常听龙姐姐说她祖师婆婆，不知是何等人物，总想不到用这种法子相见。”

        话刚说完，自己又“哎哟”了一声，道：“龙姐姐说，她师父就是祖师婆婆的贴身侍女，怕不就是刚才那位……我方才竟是和龙姐姐的师父吵架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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