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启月&示弱
夏家的几个人本不想出去接她, 但是夏启月坚持一定要下车接她、
“如果第一次见面,我们不够热情,我怕妹妹心中生出芥蒂, 我不想让她不开心,我已经欠她太多了。”
夏启月的话无疑让夏祠皱起了眉头。
夏岐和夏宸却默契保持了沉默。
冷风吹得夏岐头痛。
夏从阳和谢玉莲也一前一后下车了。
两人遥遥望了一眼,然后像看到陌生人一样, 不约而同移开了视线、
陶萄走路的速度很慢, 夏启月尽量让自己不要盯着她看, 但是没有忍住。
少女的脸在路灯下显露出来,夏启月原本平静的心湖,此刻如同被投入一颗巨石, 掀起了浓浓的惊愕。
“哥,她还没来吗?”
夏启月回头朝夏宸问道。
回答她的不是夏宸,而是夏岐:“是她, 就前面,黑色风衣那个。”
除了夏宸和夏岐之外,夏家其他人都没有见过陶萄本人。
尽管夏从阳和谢玉莲被告知了陶萄如今的导演身份,他们也没有上网搜索陶萄的长相, 他们对于这个流落在外的小女儿的关注,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
陶萄在距离几辆车十米之外的地方站定, 便不再靠近。
站在路灯下,陶萄打了个电话。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一群人朝他走来。
陶萄的目光在夏启月的脸上一扫而过, 夏启月,人如其名, 长了一张清秀纯洁的脸, 皮肤白净,五官精致而大方, 和陶萄身上的一身黑不同,夏启月穿着月白色的大衣,宽松的大衣越发衬得她人单薄,因为跳舞的缘故,肩背和脖颈的线条很是优美,被路灯照着,整张脸如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滑,她笑得很漂亮,也很给人好感,仿佛丝毫不因为陶萄的到来让她变成了冒牌货而自觉低贱。
——她依然是天边高悬的月亮,打定主意要让某些人自惭形秽,和上辈子出现在陶萄面前的时候如出一辙。
只是作为一名导演,陶萄纠正过很多看似合理实际上别扭的表演。
比如现在,陶萄不必过多动用心神便能察觉到,夏启月眼角笑纹路带着几分僵硬,笑的时候,人的嘴唇应该是向上扬的,夏启月的嘴弯了起来,但是唇角却是朝下压,这代表她并不开心。
这一次,没有人再发疯。
或者说没有人敢发疯。
陶萄又在他们身上看到了上辈子那种“虚假理想人物”的印子。
夏从阳已经老了,但是脸上的表情绷着,给人一种天生的大人物的威压。
谢玉莲耳朵上的镶钻蓝宝石耳环散发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孤高的光辉,她妆容很精致,脸上的表情很冷漠,微微笑着,却让人觉得自己在被审视。
这辈子第一次见夏祠,但见他身上穿着休闲的服装,身材颀长,头发比之另外两位哥哥较长,此刻他一边走一边取下自己的眼镜擦拭,尽管没有穿西装,但是夏祠一眼看去,给人的感觉便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浑身充满着贵气,以及某种对什么事务都满不在乎的淡漠,这样的淡漠代表的是极端的挑剔,这一点和谢玉莲如出一辙。
至于上次在包厢轻度发疯的夏宸和夏岐,此刻面色看不出什么端倪,混上上下都很贵,如果说他们是斯文败类,夏宸认斯文,而夏岐还可以加上一个败类,风流的桃花眼,哪怕带着两分冷意,也是勾人的。
这一家子的气质,在上辈子的陶萄眼里,就是一群她无法融入的人。
他们身上确实还带着无法忽视的分量,那是未经历过贫穷和苦难,一直养尊处优领导着他人养成的久居高位的人才能有的底气。
*
陶萄的表情平静,她回想起上辈子某些相处的画面,此刻却已经不再如上次一样——仿佛血液都要烧起来。
脑海自动回忆这上辈子的那些记忆,她却像是一名毫无关联的旁观者。
她所有的怒气,仿佛在那一砸之下,被全部宣泄出来了,夏岐很不幸运地成为了她的头号宣泄者。
将自己关在书房两天两页,那份复仇的心,也彻底冷却了下来。
这代表着,陶萄开始谋划,而不仅仅是考虑如何让他们感到身体上的疼痛。
见到夏启月的这一刻,陶萄以为自己会再次爆发,但是她没有,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平静。
她能听到秋末冬初的风划过耳侧的声音。
这一刻终于来了,她想。
“听你大哥说,你下班不久?”夏从阳声音沉沉的。
陶萄看了夏从阳一眼,没说话。
“我们阿萄很优秀啊,听说已经成为了了不起的导演,让我很惊讶呢,走吧,坐我的车。”
说着,谢玉莲要上来拉陶萄的手,陶萄看着谢玉莲不达眼底的笑容,力度不大不小地挥开了谢玉莲的手。
“不习惯和不熟的人肢体接触。”
此刻的陶萄很冷,人们常用冰块来形容一个人冷,但此刻的陶萄不能形容为冰块,因冰块尚且是看得见摸得着,是尚且有实体存在的,而她的这种冷,从骨子里透出来,像是只有几点寒星闪烁的夜空,或者无边无尽的夜色下的海洋,你感觉的无边际的冷,却无法窥见夜色里翻滚的层云、海面下起伏的波浪。
谢玉莲的手楞在空中,场面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好一会儿谢玉莲才用还悬在空气中的那只手捂住唇轻笑了两声,不知道是真的不在意,还是为了掩饰内心的尴尬。“好了,妈妈不是故意的”,谢玉莲站在冷风中端详着陶萄的脸,她眼角的笑纹加深了些,道:“你长得像我,我起初看你照片还觉得你不是我亲生的,现在我要收回当初那句话,你比妈妈年轻的时候还靓。”
谢玉莲声音里带着笑意,说话的语气也真诚,好像一点都不因为刚刚陶萄拒绝了她而对她产生了隔阂。
陶萄没接话,一双黑涔涔的狐狸眼望着她,只是望着她。
“启月,和你妹妹打声招呼。”夏从阳命令道。
夏启月超前走了一步,朝陶萄伸出了一只手。
“你好,我是夏启月,欢迎你回夏家,希望我们以后能好好相处。”
陶萄双手插在腰间的口袋里没动。
她盯着她的手,眼神快速闪过一丝轻蔑,夏启月看到了,她忽然想到刚刚陶萄说过的“不和不熟悉的人肢体接触”的话,脸上的笑容僵硬住了,但是因为所有人都注视着她,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没有放下自己的手。
没人说话,夏启月甚至没来得及说点什么,陶萄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
陶萄朝马路上看去。
“嗯,看到了,再开过来点吧,等我一下。”
挂断了电话,夏启月的手此刻还伸在冷空气中,夏宸终于说话了,然而说话的内容不是帮夏启月解围,他声音不高不低:“上次我和夏岐做得不对,都是一家人。”
夏岐:“像我哥说的,上次我有不对的地方,我向你道歉。”
“回了夏家,都是一家人,我们兄妹几人能好好相处,是爸妈喜闻乐见的事。”
夏岐是深知把怎么把话说得漂亮的,他此刻正经起来,让夏启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夏祠看向自己的两个哥哥,眉头也皱了起来。
似乎是被两个人的话打动了。陶萄将手从口袋里伸了出来,大家的目光瞬间就被吸引了。
夏启月的手很漂亮,但是陶萄的手更漂亮,放在一起,看得出色度的差异,陶萄的手更白一些,细而且直,就连手肘处都没有发暗,而是淡淡的粉色,夏启月也注意到了这点。
就在夏家的人以为陶萄要握上夏启月的手时。
“啪!”陶萄拍掉了夏启月悬在空中的手,就如同刚刚甩开谢玉莲的触碰一样。
“我什么时候说我我要回夏家。”
“至于好好相处……你能解释清楚一点。是怎么个好好相处法?”
女孩嘴唇微动,吐露出一串平静的话,现在的风很冷,她的声音也不大,但是就如同冬日的寒流一般直直吹入了所有人心中。
哪怕对于亲情淡漠到了极点的夏从阳和谢玉莲,此刻也感到愕然。
他们能到这里来接她,不说虚无缥缈的爱,至少对她是重视的,但是她似乎毫无感激,在认为利索当然的同时,好似对于夏家的一切都无所敬畏。
这个时候,夏从阳甚至都没让夏祠朝陶萄打招呼,从陶萄的态度来看,她似乎不需要这些形式上的东西。
夏启月低下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她本该发火,但是不知是想到了刚刚没人出声维护自己,还是被陶萄的气势所吓到,她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于是一直没有说话的夏祠开口了:“有点冷,回车上吧。”
“有什么事边吃饭边谈,别在这。”
“我叫夏祠,排行第三,你坐妈的车,快走吧,我饿了。”
夏祠收起了眼神中的错愕,切换成了淡然的模样,没人能拒绝这样一位长相讨人喜欢的年轻男生,在他看起来很有礼貌的前提下。
只可惜他面对的人是陶萄。
女孩另外一只手重新插回了腰间的口袋里,她看似倚靠在路灯的柱子上,实际上并没有碰到。
一身黑色,显得她又冷又淡,且难以捉摸。
极少有这么年轻的女孩能驾驭这种款式和颜色的风衣。但是她就是穿出了风流又冷漠的感觉。
那双狐狸眼不论看着谁,都看不出一丝怯意。
就算夏岐和夏宸,在此刻的陶萄身上,也看不见一丝的当初在包厢里发疯的诡艳气息来。
她让人捉摸不透,只说了几句话,就表现一种无畏无惧的冷来,她让他们在外面等了这么久,受着寒风的吹,和她说话却讨不到一点好处,每个人都要在这里吃一嘴的刀子,而在她看来,这好像是他们罪有应得。
在商场纵横这么多年,夏宸和夏从阳第一次在这么一个年轻女孩身上感到了一种无法看清的感觉。
她到底是怨恨,还是不怨恨,或者起全然的看不起,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唯独能真切感受到的,是她一举一动带给他们的如同针扎般的刺痛感。
看上去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她就站在那里而已,但是好像离他们很远。
“我不饿。”陶萄弯唇笑了一下,可笑意不达眼底。
夏启月看着,无端地心神动摇了一下,她说不上来动摇的是什么,只是她的指尖也跟着颤了一下。
这不是好预兆。
夏祠重新望向陶萄,他此刻想知道的,大概是陶萄究竟在想什么。
因为比起夏宸和夏岐,能够当面拒绝他的人更少。
“我们等了很久了。”夏从阳声音还是那般沉,只不过看陶萄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漠然变成了探究。
“不要在这闹脾气,你始终是夏家人。”
他说话有一种威严感,作为曾经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的常胜将军,他总是用这种语气和人说话。
“别用你的要求来制约我。”
陶萄看着夏从阳很直接道。
这无异于当着夏家所有人的面拂了一家之主的面子。
夏从阳却只皱着眉头,用那双已经瘪下去的眼睛盯着陶萄,他的眼珠子仿佛聚着精光。
“我希望你明白一点,我叫陶萄,我只姓陶,不会姓夏。”
“你们的女儿叫夏启月,而不是叫陶萄。”
“你们不必爱我。”
“我不用。”
夏家的人在寒冷的夜里吹着冷风,他们如此感情淡薄,此刻却也感到寒冷。
因为面前的人,仿佛比他们所有人都更加薄情。
“为什么不愿意回来?”
陶萄扯了扯嘴角,“你比我更清楚。”夏宸和夏岐低下了头。
“我不需要你们,我不缺钱,在将来……”我也不缺地位。
“我想要的东西,不用你们给。”她不是什么平凡的人,不仅和他们想象中的平凡不同,甚至比他们所以为的惊人更惊人。
“要怎么样你才肯回来。”
问的人还是夏从阳,夏从阳从不会给人轻易提要求的机会,而这次,他示弱了。
也许是因为晚上的风格外寒冷,他已经老了,神经和身子骨一样在这冷风中变得脆弱,又或者是因为陶萄的话如同秋风一样冷,压得他本就脆弱的神经终于松动,他松了口。
就连谢玉莲也诧异地看向夏从阳。夏从阳还是用那双干瘪但是闪烁着精光的眼睛看着陶萄,在陶萄身上,他认为自己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他从陶萄的眼神里看到了闪烁的野心,具有野心的同时,她就如她表现得一样,面对夏家之人毫不露怯,甚至牵着他们的鼻子走,这样冷静的性格,适合谋略和算计,更加适合成为一名领导者。
于是夏从阳收起了自己的轻视,作为一个老辣的商人,他的眼光很准。在夏氏财团大厦将倾之际,在这一刻,望着面前“亲生女儿”的眼睛,夏从阳的内心深处忽然升起了一点渺小希望。他的想法很疯狂,但是他别无办法,在尝尽了富贵和权势的滋味后,夏从阳无法接受沦落。
陶萄终于笑了。
她与夏从阳在冷风中对视,仿佛达成了某种协议。
“我饿了。”
陶萄话语一转道。
谢玉莲见缝插针道:“坐我的车吧。”
夏从阳脸上挂上了一丝笑容:“和我一起去也行。”
“不用了,有人接我。”
“我有一家喜欢的餐厅,你们跟着过来。”
夏启月:“可是我们已经订好……”
“启月!”夏宸打断了夏启月的话。
夏启月愕然抬头看向夏宸,却看到夏宸朝她摇了摇头,神情中带着几分责备。
仿佛在此刻,夏启月变成了一个不识大体的人。
夏启月表情愕然,她不可置信,从来对她包容的大哥,竟然在这个看起来无理的人面前对她露出了责备的表情,随之而来的,便是莫大的委屈。
她咬着唇低下头,道:“对不起。”
陶萄却像当她不存在一样,径直走向了马路边上停着的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夏启月忍不住回头看,却看到一个轮廓高大帅气的男人绕过来弯腰为陶萄开了车门,那辆车等了有一会儿了,却没有催促过。
夏从阳和谢玉莲收回了目光,各自回到了车上。
夏家的三兄弟和夏启月也上了车。
四辆车前后行驶着,以陶萄所在的那辆车领头,这似乎代表某种更加深刻的隐喻。
只是此刻,夏启月沉浸在细枝末节的慌乱和委屈中。
夏祠和夏岐在车上安慰了她,随后便越过她开始聊陶萄的事情。
夏祠问起那日在包厢的事情,夏岐不情愿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夏启月感到难以置信,夏岐头上的伤居然是陶萄打的,而今天他却还主动还和她道歉。
夏祠的话向来不多,然而今天却多次问到陶萄。
他们聊到她拍的电影和这一年的变化,夏宸语气都是无奈的。
“陶萄拍了什么电影。”
“《帷幄》。”
夏祠和夏启月睁大了眼睛。
“真的?”
他们都看了这部电影。
夏启月只觉得身上穿的旗袍藏着暗针,让她坐立难安,她将大衣拢紧了点。
她前一段时间还因为喜欢这部电影和林生生又去电影院看了一遍。
在知道夏家的亲身女儿也叫陶萄的时候,她根本没有往她们就是一个人的方向想。
“我看了那部电影……”
“拍得很好……”
夏启月的尾音在发抖,她想到陶萄的脸,想到陶萄身上的黑色风衣,手上挂着的名贵的包,这些在她那把什么都当做不以为意的笑容下变成了只是价格稍高一点的陪衬品,只有夏启月自己你知道,她曾经在奢侈品店试过陶萄身上的那件黑色风衣,只不过因为她是暖白皮,那黑色的风衣衬得她脸色发灰,而这件衣服在陶萄身上却显得如此合适,还有她的手,哥哥们的态度,夏从阳谢玉莲的态度……就算她用那样的态度对待他们,他们也不得不用最大的耐心来回应。
似乎没人觉得她不礼貌。
在我行我素的情况下,在她自己认可一切正确的情形下,她即是正确本身,哪怕再肆意妄为。
就像夏家人不得不按照她的要求来到她的公寓前接她,不得不再冷风中听她暴言,最后还被她轻描淡写一句话改了吃饭的地点。
一切都要按照她的喜好来。
而此刻,夏启月如坠冰窟,并且感到委屈,此刻她希望车内的夏岐等人能注意到她的情绪,可是她抬头,几人还在说陶萄的事,没有人发现她的不对劲,也没有人察觉到她的异样。
夏启月活了十九岁,第一次感受到,她的人生被外物硬生生敲打得震颤了起来。
在这之前,她一直都是轻而易举地获得大家的注目,然而在今天陶萄出现之后,就连她自己都会忍不住将视线放在陶萄身上。
她固然是自信的,可是她的自信在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少女面似乎不堪一击。
原本的从容消失殆尽,她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让她感觉到寒冷。
车上开着冷气,而夏启月想着这一切,如坠冰窟。
*
来到包厢内,陶萄在夏家所有人都落座之后,才选了空位的最中间的位置做了下来。她左边隔着两个空位坐的是谢玉莲,右边隔着两个座位做的是夏祠,她的对面是夏从阳,夏从阳边上坐着夏启月。
也许是在冷风中被陶萄那样对待了一番,没人对陶萄做得位置提出意见。
“阿萄啊,刚刚那个男生是……”
谢玉莲笑眯眯的问。
她下车的时候看到陶萄和那个年轻男人说话了,他的口音不像是海市人,像是京都一带的,长相俊朗,看起来非富即贵。
“我的员工。”陶萄冷冰冰的四个字让谢玉莲再次愕然。
“那车是你的?”
“他的。”
送陶萄过来的是江恒,江恒家里有钱得很,之前在h市区的代步工具就价值不菲,到了海市之后,他家人又给他置办了一辆新车,对此江恒习以为常。
夏启月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收紧。
她笼着大衣的动作也因此松开了些,陶萄一抬眼便看到了夏启月内里的穿着。
陶萄看向夏启月的眼神有些异样,这时夏启月才低头看了看,月白色的旗袍露出了点纹路,这旗袍的款式好巧不巧,是陶萄《帷幄》的女主角陈雨穿过的其中之一,陶萄一眼便认了出来,锦荣衣阁的东西,夏启月感觉血液瞬间冲到了脸上,她快速将自己的大衣笼住,直到一点旗袍的颜色也没有再露出来。
夏启月突如起来的动作引起了旁人的侧目,也许是从来没有如此坐如针毡过,夏启月再次抬头看陶萄时,向来纯美的脸上居然染上了几分怨恨。
陶萄唇角弯了起来,笑意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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