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离去
“既然知道那……那为什么还要把这个方法告诉我？”殷槿桦并不是在生气，她只要露出些小小的抱怨。
“我不想让你失望，槿桦。”佟硕晖站在树荫下，那日的佟硕晖背对着阳光，身上全然散发着俊逸。
转而又开着玩笑道：“槿桦，好啦！不难过。这样一来，你倒是可以看出一个人。至少不会再因此有任何惦记或者念想。”
感情这种事情不是说放下就能够轻易忘掉，需要时间。更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而佟硕晖恰恰做了陪伴她的人。
殷槿桦对佟硕晖的感觉只是要好的朋友，她没有在意将自己的那份感情渗透下去。甚至也没有关注过对方的一点一滴。
那个时间段里，两个人对感情这种事情，都处在麻木的阶段。
如果彼此不相爱，就不会走到一起。
佟硕晖在迷糊的时间里，仍然会去回忆那些关于他们过往的记忆。
梁秀芳坐在儿子的床前，她很能明白佟硕晖此时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佟硕晖在昏迷中一直都在念着殷槿桦的名字，时而会清醒也会叫自己。从他嘴角露出的那些笑，梁秀芳知道，佟硕晖一定沉浸在过往的记忆中，他想将痛苦和不快乐都抹去，在最后的时光里，把快乐带走。
医生和护士们隔一阵子进病房观察着情况。
梁秀芳自然是观察对方的表情变化。她心中紧张，心中同时压着一阵痛，不敢表露，更不想让佟硕晖感觉到。
下午时，梁秀芳给佟硕晖喂了点清淡的小米粥。
意识依旧不是特别清醒，佟硕晖喝完粥又继续沉沉地睡了下去。
一下午倒是相安无事，梁秀芳见到佟硕晖情况稍微好转了一些，便想着拿几套回家换洗的衣服。
临走之前，佟硕晖还轻轻拽了拽自己的胳膊，告诉她要早点儿回来。
“妈……”
“孩子，你想说什么？”梁秀芳将耳朵凑到对方跟前，她听着佟硕晖要说的话。
“妈……路上注意安全。”
佟硕晖担心母亲年纪大了，天冷又黑的，本来这些事情都是他们这些年轻人该做的，现在却因为生病劳烦母亲，心下很是过意不去，就算是处在病痛中，思考问题的脑子依旧还是清醒着的。
梁秀芳回家开始炖着汤，顺便给佟硕晖带上一两件换洗的衣物。这些天在医院里的日子，也没好好吃东西，她知道佟硕晖爱干净，医院里的生活一定有些住不习惯。
将一切都安排好后，满意地捎上衣服和做好的汤拎着去医院。
梁秀芳再次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佟硕晖意识比之前清醒了很多，他试图坐起来，被梁秀芳发现，按着让其躺下。
“你这个孩子，现在身体要紧，有什么话躺着说也一样。”随即指了指桌上放着的保温桶还有一只大的塑料袋。
“妈妈回家一趟，就是想着医院里条件不那么好，也不方便，回家做了点营养汤，等会晚点儿再喝，你小时候最喜欢喝的。”这个时候的梁秀芳笑容满面。
佟硕晖下意识拉了拉母亲的胳膊，又轻声道：“妈，陪我说会儿话。”
梁秀芳并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儿子居然想要主动和自己聊天儿，以前都是避开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像这样的佟硕晖，梁秀芳很少见过。
“硕晖，你想说什么。”
“妈，这几天我想了很久，如果我好了。能不能把槿桦她们接回来？”
听到这句话时，梁秀芳脸上情绪发生变化，并不是那么高兴。
“硕晖，不是妈说，你到底喜欢她哪点？还有，这个世界上好女人多了去，为什么偏偏想要选她？”
“妈，槿桦是个好女孩，她真诚善良，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我永远都可以感受到快乐。她懂得生活，敬畏生命，对很多事情看得也明白。这几天里，老在回忆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时光，可惜，她们还没有来……”佟硕晖被病魔折磨，虽然比之前更瘦，脸上和唇部全然没有血色，却依然遮盖不住他俊逸的容颜。
“你……这件事等你好了以后再说吧！”梁秀芳沉下脸，并没有答应的意思。
这十多年来，从梁秀芳知道佟硕晖喜欢上殷槿桦后，态度一直不对，对待殷槿桦也时常出现挑剔。佟硕晖知道不能改变，将所有的压抑都深藏起来。
日复一日，终究成疾。佟硕晖也知道，让殷槿桦母女回来的事情一说出口，梁秀芳必然会不答应。
“妈……我求您了……”佟硕晖眼神里尽是哀求，他用力拽住梁秀芳的胳膊。
“孩子，你别这样……”
佟硕晖眼里闪出一丝的痛：“妈，您就答应……答应我这件事吧！也许，是我最后一次求您了……我的时间已经不多……”边说着，声音小了下去。
“你这傻孩子，别说傻话，你还这么年轻。”梁秀芳只有嗔怪，可她并没有意识到佟硕晖越来越苍白的脸上慢慢渗着汗珠。
佟硕晖有些失望地松了手，他缓缓闭上眼睛，不再和梁秀芳搭话。
梁秀芳也去外边洗漱间涮着碗，在外边的时候，她一直都在思考刚才的问题。
才洗了几分钟，便听见手机发出响声。这一次，让梁秀芳差点把手机摔落在地上。
她不愿意相信这是真实的情况，一定是在骗她，十分钟之前还在和自己聊着天，精神状态饱满的佟硕晖怎么会突然之间就陷入垂危了呢？
难道刚才的那一刻是回光返照？或者说是佟硕晖用最后的力气撑下了这一切？
梁秀芳腿脚发软，颤颤巍巍地朝病房方向冲过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来到的病房，梁秀芳被堵在了门外。
“这位女士，您稍微安静一下，里面在实施抢救。请不要打扰，相信我们。”
梁秀芳被医护人员推在门口等候，她清晰地听到里面呼吸机的声音，还有不断跳跃着心电图的声音，这种声音如雷贯耳，血脉相连着的两颗心她能感受到那种难受。
佟硕晖开始还好好的，怎么一个转身就要通过插管导入了呢？透过玻璃窗看到里面的情形，佟硕晖的身子被按住，一面又在进行着心肺按压，那种痛，梁秀芳宁愿自己承受，为什么这个孩子要受这种苦？
她无力地用背部贴着墙面，任凭身子一点点从墙面滑落。
里间声音一点点小了下来，到了后面的安静。
梁秀芳猛然从地上窜起来，她不管室内发生了什么也要冲进屋内去看个究竟。
病房的门缓缓被推开，她从医者们脸上看到了一片落寞。
“您还有什么话要对他说，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梁秀芳几近崩溃，她发了疯地扑过去，此时的佟硕晖已经全然没有任何知觉。浑身都遍布着管子，这已经不再是自己那个活泼可爱的儿子了。
“孩子……孩子你醒醒，再看看妈妈。再看看妈妈！”梁秀芳几近跪在床前，用力摇晃佟硕晖的身躯。
许久，佟硕晖终于再次微睁双目，用力吐出几个模糊的字：“妈……妈……别太难过……硕晖怕是以后都不能陪着您了……”
梁秀芳把眼泪收起，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够苦。反而笑着点头：“好孩子，你说，你说。”
“妈，硕晖有一个遗憾，就是不能亲口再对槿桦说，想要把她接回来的事……硕晖只想，如果有来生……有来生……”说到此处，佟硕晖的声音越发急促，旁边心电图仪不停地闪烁，上下跳个不停。
梁秀芳握紧了佟硕晖的手，大声唤道：“硕晖，你要坚持下去。你还没有见到你的孩子，你不能！”
“硕晖！”梁秀芳的声音从尖叫变为嚎啕大哭。
原本在外的医者们这个时候从外走进。
然而此时，佟硕晖身旁的心电图仪器赫然变为一条直线。
一滴泪，顺着眼角无声落在枕套上。
梁秀芳此时已经哭倒，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陷入的黑暗。
只觉得身子一歪，便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事情了。
“阿姨，阿姨，您醒醒！”
梁秀芳是被人摇醒的，说话的声音是钟萍萍。
“硕晖，硕晖在哪里？啊，硕晖呢？我的孩子怎么了？”梁秀芳有些疯了一般用力抓住萍萍的手臂。
钟萍萍脸上情绪低落，她不愿意再提任何有关佟硕晖的事情。
“你告诉我，我的硕晖到底怎么了？啊！是不是死了？说话呀！”
“阿姨，您别激动，先躺下休息。”
梁秀芳依旧不依不饶：“你不告诉我，我自己找硕晖去，那孩子不能离开我。你们别把我关在这里。快让我去见我的孩子。我要我的硕晖。”
梁秀芳挣扎着，一面用力拉扯萍萍的衣袖。
萍萍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梁秀芳被人慢慢按下了安定针，这个时候，再出事就不好了。
钟子非把殷槿桦送回了紫城市，他们都知道了佟硕晖离开的消息。
殷槿桦回到紫城市一言不发，她把雨慧交给了母亲，一个人把自己关进房间。
像一只木偶一般，一句话也不说。殷梅担心自己女儿出事，隔一段时间便到房间里来问问情况。
殷槿桦的声音也比较正常：“妈，我没事，您别担心。”
听到女儿说没事，她才肯放心地去照顾雨慧。
殷槿桦突然拿出放在书柜里的那本笔记本，所有的痛和悲伤都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她将那本书紧紧踹进怀里，接着又扑在床上大哭起来，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更不愿相信这就是事实。
那个最懂自己的佟硕晖，在自己最无助且需要安慰时候，永远带着阳光和英气的佟硕晖居然走了。
再也见不到的痛再次袭来，殷书林的去世给了殷槿桦莫大的打击。
她那个时候几斤奔溃，好不容易从难过中走出来。
她和佟硕晖也经历了一些挫折走到一起，本来以为事情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现在却变成了生离死别。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要这般作弄自己，她不信这是真的，一切都是在做梦。是的，一切都是假的，也许明天天亮的时候，那个人又会披着阳光再次叫醒自己。
可是，这一次等到阳光再次洒向人间时，殷槿桦是自己醒来的，她没有见到佟硕晖，连声音都消失了。
几个月的等待与纠缠，难道就换成了现在这个结局吗？
柯水市
小丁敲开了顾萧工作室的门。
“顾总啊！连日以来的第一个好消息？您……”小丁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笑意十分浓重。
顾萧这些日子被不少商户起诉，自己每天忙着处理那些事情都累得够呛，已经无心再听其他的话。
“你倒是说说，是什么好消息？”
“顾总，最新消息。那个佟硕晖，您的死对头，前天晚上就病死了。哎呀，您是不知道，这optn已经乱成一团糟，咱们这个时候不是正好让机会实现的时候了么？”
“你说可都是真的？佟硕晖真的已经死了？消息准确吗？”
“顾总，这些事情您放一万个心，绝对的准确。我们放在optn的探子回报过了。”
“哈哈哈哈哈，这真是天意，天意啊！佟硕晖，你不是很喜欢和我作对吗？怎么？上天都看不下去了，提前把你给收走。”
顾萧笑得不停地拍着桌子，几乎失控，佟硕晖的死讯一传来，让原本连日来沉浸在那些烦恼中的顾萧再次有了自信。
“这样，现在最主要的是拿下optn 公司，剩下的就不用再愁了。等等，回来，还有！这件事情不要去伸张。”
“那，那些要起诉您的人？”
“别管了，现在我们的主要精力就是我放在拿下optn公司上。”顾萧满
脑子想着急于求成。
“那……还有一件事情，那个optn的探子如果被人发现。或者他倒戈了怎么办？”
“哼，就他？能有多大的能耐？别忘了，他的家人还需要照顾，如果真的事情暴露，想办法解决了那家伙，终究不是省油的灯。至于他的家人嘛！给点相应都补偿就行。”
小丁微微低头道：“一切按您的吩咐进行。”
Optn公司
“各位，最近要特别提防公司里行动可疑的人，必要的是时候……”钟子非把几个青年叫到跟前，用手轻轻比划一番。
“都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好了，大家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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